第10章 你不累吗乔星竹

乔星竹狼吞虎咽的吃着，没多大会儿一碗粥便被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像个小孩子似的擦了擦嘴角冲着萧牧尘傻笑。

        萧牧尘看着乔星竹，内心五味杂陈，他想起今日看到乔星竹的场景，毫无血色的脸，微弱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能凋零一般。

        而现在就因为他的出现，因他的两句话，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便又恢复往日的神采。

        但他还是不会因此而选择接受乔星竹，他很肯定，对于乔星竹，他只是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自己流露出来的心软，不过是出于对他的愧疚和命运不公的同情而已。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先把乔星竹安抚好，待他情绪没有这么激动，身体也恢复正常了再说。

        萧牧尘欲言又止的问道：“你那个……算命大师是什么鬼？别人随便说的两句你们也信？”

        毫无疑问，萧牧尘所说的“你们”是指整个城主府的人。

        乔星竹点点头道：“嗯……那个大师很厉害的，他是我们夜郎国的国师，名叫符以，大可测国运，小可算生死，他之前曾断言说若干年后将会是那个最不受宠的五皇子登上皇位，先皇气急，遂将五皇子发配边疆，但没想到，五皇子在那边治理有道深得人心，后来先皇病重，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但大皇子骄奢淫逸，百姓怨声载道，被众大臣弹劾，二皇子从小体弱，根本担不了重任，三皇子与四皇子从小便夭折，最后众大臣商议，去边疆将五皇子接回来，这个皇位，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五皇子手上，所以……其实……我也挺信国师的，这大概就是凡事皆有定规定法，天道不可违吧。”乔星竹说完抿嘴低下了头。

        随即他又盯着萧牧尘认真的说道道：“不过……我觉得可能我们上辈子就见过了，但是可能结局不太好，所以我死的时候许了个愿，希望下辈子还能再见你一面，上天可怜我，就让我这辈子可以多见你几面，有得到必会有所失去，作为代价，他就让我少活几年，不过我觉得太值了，嘻嘻。”说完还眉开眼笑的朝着萧牧尘露出两排大白牙。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什么天道不可违，这世间那么多人，他管得过来吗？别胡思乱想了，你不过就是身体不好而已。”

        闻言乔星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嗯，我都听你的”

        “还有，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想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绝食不吃东西，让乔城主这已年近花甲之人为你担心，你以后便别说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这种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之人。”萧牧尘生气的道。

        “只要牧尘能陪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乔星竹说完又像狗皮膏药似的往萧牧尘身上靠去。

        萧牧尘狠狠推开他说道：“别说这些好听的，你要是不好好吃药吃饭，我随时都能走。”

        闻言乔星竹点头如捣蒜的说道：“嗯嗯嗯，我一定乖乖吃饭好好吃药，只要牧尘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见乔星竹脸上还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之色，萧牧尘只得催促乔星竹休息，可乔星竹死活不肯入睡，没办法只能答应他暂时不会走，乔星竹才安安心心的睡去。

        待确认乔星竹确实睡着后，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兜兜转转在伙房找到了乔星竹的贴身丫鬟小红，此时小红正嘱咐其他仆人做着些什么菜品，见萧牧尘过来便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问道：“仙君怎到这后院来了？”

        “呃……我有点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小红随即转头看了一眼灶头那边招呼道：“你们记得一会儿水烧开了再煮啊，然后那个草药一定要熬久一点。”随即又转身对萧牧尘说道：“这些都是为少主熬的药，还有明日少主的吃食，少主这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可得照顾好了，仙君这边请。”

        小红做出一个“请”手势，随即带着萧牧尘辗转来到了一个亭子上，红色的亭子在夜间显得又黑又红，四周围绕着水流和已干枯的荷叶，鱼儿在水里打滚，弄出噗噗的声响。

        小红停下脚步问道：“仙君可是想问关于少主的事？”

        萧牧尘点了点头道：“嗯”

        “仙君有何不解？”

        “你……与星竹……认识多久了？”

        “我母亲曾经是城主府的仆人，我比少主大了几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吧。这些年少主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但是自从两年前唐婉儿事件再少主见到仙君后，便可以看出，少主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我记得……之前有一次您答应了少主会来看他，但他等不及早早便去暮云峰山下等您了，天气又冷阴雨蒙蒙的，少主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好终于等到您了，不然恐怕少主会一直等下去了，自从少主蒙仙君相救后，回来便每日提到最多的就是您，少主每日望着您的画像发呆，渐渐的我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恋，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少主是栽在仙君您的手里了。”

        小红说完低下头揉着自己手里的帕子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仙君这些，是因为少主真的喜欢仙君，希望仙君……在少主最后的时日，能够给我家少主一点希望，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望仙君看在少主一片痴心的份上，可怜可怜少主吧。”

        “呃……我不是想问这个。”萧牧尘尴尬的说道。

        小红不解的看着萧牧尘问道：“仙君不问少主？”

        萧牧尘说道：“我是想问……二十岁预言之事，我问过你少主，他给我说了夜郎国国主之事，为何你们就如此相信？这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所为呢？”

        “仙君……”小红欲言又止道：“其实……我们都不愿相信，可……之前那国师大人在少主出生前便来过我们黎安城，那时城主夫人怀孕已六月余，城主听闻国师大人到访便邀请国师大人到府上做客，还开心的说国师大人上可测国运，下可测人运，于是便邀请国师大人替城主夫人算一下会不会长命百岁，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国师大人居然说少主出生之日便是城主夫人命丧之时，城主大人不愿此事发生，他……他让城主夫人打掉这个孩子。”

        萧牧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红，似乎猜到了结局。

        小红继续说道：“后来城主夫人死活不愿意，她说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愿意生下少主，可城主大人不愿啊，于是……私底下派人偷偷给城主夫人吃……堕胎药，导致城主夫人早产失血过多而亡，而少主也因堕胎药的伤害，自出身时便比其他人虚弱，后来……城主大人又觉得是自己的错，一直生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下面一些不懂事的下人见城主大人每日萎靡不振，便说是因为觉得是少主克死了城主夫人，少主听闻后，便终日郁郁寡欢……”

        原来……这便是他为何总是身体虚弱……为何那些笑容深处总有一层看不到的悲伤……

        为何连家人都不管便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接受因自己出生的便换了最爱自己之人的一条命，有谁又能接受自己唯一的亲人居然想让自己去死……

        原来在他的心里，竟然藏着那么深的伤口，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萧牧尘思及此，感觉腿已经站不稳，往后倒了一步，然后又撑住亭子的围栏，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只见小红愧疚的低下头说道：“当初给城主夫人吃堕胎药之人……正是奴婢的母亲”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红，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

        小红说道：“当时我母亲是城主夫人的得力管家，与城主夫人情同姐妹，听说国师大人的预言之后，她也是不想城主夫人为此而亡，刚好那时城主大人找上了她，让她偷偷给城主夫人的吃食里放堕胎药，但是当时城主夫人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母亲担心会伤害城主夫人的身体，于是便一次放一点，没想到城主夫人最后还是……后来城主夫人走后，我母亲也每日活在自责之中，最终因心疾郁结而亡。”

        到最后他已经不记得小红后面说了些什么，好像她在说天道。

        什么预言？什么天道？

        那是个屁的天道，他才不信这所谓的天道。

        他跌跌撞撞回到了乔星竹的房间，月光洒在他柔和的脸上，却是睡着了也能看出他这些年的痛苦与难捱。

        明明那么难受，却因为我说的一句话非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你不累吗？乔星竹。

        萧牧尘在心里默默的问道。

        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

        暮云派有种独门灵药，名叫九花玉露丹，此丹药用珍异药材，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制而成,清香袭人,服后……补神健体……延年益寿……

        此时乔星竹似乎感觉到旁边有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萧牧尘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随即坐起身小心翼翼的问道：“牧尘，你……怎么了？”

        萧牧尘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答道：“我没事，就是……看看你。”

        “牧尘，你不会一个晚上没睡吧？”

        “你在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睡不着，想来看看你这个磨人精到底有没有骗我装睡。”

        乔星竹惶恐的说道：“我没有装睡，我很听牧尘的话，是真的睡着了。”

        “好，我知道了，已经确认你是真的睡着了，对不起啊”

        “？？？”

        乔星竹一脸疑惑的望着萧牧尘说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啊？”

        “呃……因为……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闻言乔星竹嗤笑一声说道：“牧尘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觉得我会介意你打扰我休息吗？我可是巴不得你天天打扰我，随时随地打扰我，我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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