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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几乎露宿郊野的流民堆里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一片地界本有座野庙,只是早败了香火,仅余了些断瓦残垣。幸而庙前的土地还算平整,草叶子也算不得割人,有时候饿得狠了,入口嚼一嚼勉强骗过肚子也还是可行的,只除了附近的水源地较远以外,简直就是个绝佳的躲藏地点。

        至于流民们为什么要猫在这儿?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说来也巧,这帮子流民大约有八十来个,还基本上大部分都是这十几天来跟在车队屁股后头蹭饭吃,被系统记在了档案里的熟人。

        周文湄几乎是转眼间就打定了主意,她又耐着性子往前走了一段,直到接近那条可以靠近野庙的小径,便突然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听见了什么的样子,而后指着路旁有轻微压塌痕迹的草丛,跟崔二哥讲,她好似听到了夜风里传来的人声。

        崔二哥闻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些山精野怪的传闻,陡然间汗毛倒竖,他一边念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警告妹妹不要究寻,往前走快些才是正经。

        周文湄却不肯,她停驻了脚步,又等了几息,才像确定了什么似的说:“二哥,等等,我听这些声音耳熟,好像……对!就是你管着的那些流民!”

        “二哥你快看,这里的细树枝是被人折断的,是活人!”

        “太好了!”周文湄喜形于色,这下终于有人能照看着崔二哥了,流民们压根接近不了城池,就是走在附近都会招致驱赶,很是不用担心他们能去告密。崔文沛就更高兴了,他细数着哪些个人是看起来勉强算靠得住的,想着让谁去保护妹妹回城,或可借着往日的余威震慑,也免去了贸然接触陌生人的风险。

        两人意见一致,都决定立即转向。

        周文湄先折了根树枝递给崔二哥负责探路,然后再搀着他小心地踏入那片没过腰身的草丛。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好了出现在此地的借口,慢慢地便顺着痕迹摸了过去。

        -

        野庙里。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断头的残像,夜风呜咽,间起虫鸣,或远或近的数个火堆让那截不知名残像的影子重叠交错出数道残影,扭曲的姿态照在布满蜘蛛网的半面土墙上,一眼望去恍如形态可怖的修罗。

        管大牛小心地将架在火堆上的那串虫子翻了个面。

        本来就小小的一只,串起来稍微过过火就行,要是烤过头失却了水分烤焦了腿脚,那真的就只余一点细碎零星的肉末了,免不了要特别注意些才行。

        真羡慕郭家的那头憨货啊,这荒地里竟然还能让他逮着只兔子。

        管大牛嘴里嚼着一截甜根,鼻尖抽动着,一眼一眼地看向了墙根下那团烤着兔肉的火堆。这要是在往常,他必然是要过去狠狠夸赞一番的,也好就近多闻些肉香,保不准他那个老娘看了心烦,就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分给他一块了。

        但一月前他厚着脸皮蹭了半只兔腿后,郑大娘欲言又止地将他拉到一旁,期期艾艾地同他讲,她呢年方四十还算得用,她家有田呢也支持她再找,问他还有没有旁的长辈,若是有便先想法子告知一声,等到了平州府分了地后,两家干脆给结个亲。

        管大牛闻言脸烧得通红,忙不迭落荒而逃,从此再没上去讨嫌。

        他没好意思说,他、他其实才十四岁,比郑大娘的儿子郭有田都还要小上半轮呢。

        往后吃草根的那小半个月,他熬不住时,便时常感到后悔,自己这辈子还不知道娶不娶得上老婆,能不能活着走到平州府呢,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会疼人!还能白捡个现成的便宜儿子孝顺,三天两头的能吃点肉星子这难道不美吗?

        他自小便无父无母,倒有个婶娘还管他吃饭,只是搁别人家里吃白食难免遭人嫌弃,婶娘自家也都捉襟见肘地远称不上富余,他也不太敢多吃,就怕哪天被扫地出门彻底饿死。到底腹中饥肠难熬,便仗着一张讨巧的脸,从小就开始在街面上骗吃骗喝,这么些年下来身无长物,只学了个油嘴滑舌的功夫,别的是半点都不成的。

        等长到九岁上,便使了几个大钱送到铁匠铺子里当了学徒,像他这种花了钱的,能保证师父不会把他往死里折腾,但也并不会教什么有用的东西,权当做个杂工使,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再待得几年偷不到师,他就去乡下专帮人磨菜刀剪子,等慢慢攒到些钱,便想法子当个走货郎去。

        只是去岁城里突然就刮过来一股喧嚣的风声,街面上开始到处都在传平州府的好事,说是那片地界里大战一场生灵涂炭,异常的缺人,到了地头就分田分地,上等的好田,一人足足能分到十亩!

        婶娘听了,很是心动,但想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外头不太平,又山遥路远的,现下里日子勉强也能够糊口,最起码一家人还活得下去,大哭一场便放下了。可管大牛不同,他一听就入了心,据婶娘所说,他家里曾经也是有田的,只是天灾人祸家破人亡剩了这么一个独苗苗,那些田啊地的,早都被宗里人谋夺个干净了,等到他长成后,想也是难要得回来。

        管大牛是偷跑出来的。

        放弃了他菜刀剪子走货郎的想法,为了那十亩好田,他也知道婶娘不会许他出门冒险,便叫了朋友等他走了再给家里带去口信,又放了大话要给大伙儿探路,看是不是真的有十亩好田。

        只带了三张饼,他到处问人,抬脚就出发了。

        一路走了好几个月,中途还走岔了路,真就给混成了个小叫花子,直到同一样衣衫褴褛的流民们混作了一团,才总算没再迷路。而沦为流民的这段时间里,他便时常回想着从前每天能够到点吃饭的幸福生活,对比起现在,那简直都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要不是十亩田的胡萝卜搁前面吊着,他早打道回府了。

        而没了郑大娘时不时的接济,他就又重新啃回了野菜草根,顶天了抓些虫子打打牙祭,直到半月前遇到了一帮子贵人老爷,这才有幸再一次品尝到了正经粮米的味道。

        这得是什么样的大善人哇!

        管大牛眼泪汪汪,他也偶然有幸吃过一回寺庙门口布善的米粥,还有大城外边善心人家支起来的粥棚,都是清水照见人影的模样,搅底也翻不出两粒米来,而这贵人老爷给的粥,乖乖,竟然足足有一个碗底的沉米!

        管大牛是负责领饭的人,花言巧语拢过来四个细瘦伶仃又不至于拖后腿的同乡,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可靠,能争取到这个差使,他谎称自己年逾三十了,为人最是公平公正,反正都是差不多的矮瘦,他本来就长得黑,满面的胡须也把脸上嫩肉都遮了个严实,任是谁也分辨不出来他的实际年龄。

        会说话,机灵,便是同崔大老爷他也搭上过几回话的,凭着这段时间里刻意结交出来的人缘,又是最早找到这个暂时落脚、既靠近城隍庙又靠近官道的好地方,他这才能够占据这间野庙里最为平整的一片地面。

        管大牛躺平前,照着崔大老爷所教的规矩,先指派了两队人轮流守夜,又嘱咐了大家留意着各自篝火,别烧着了不该烧的东西,别的吧也管不了太多了,毕竟他也不管饭,大面上的事情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形成习惯的缘故,大伙儿也乐得给他个面子,再细致的要求嘛就没人肯听他的了。

        他闭上眼睛时还在回想着白天的事情。管大牛清楚地记得,进城时他们这一帮原本应该一百八十七个人的,照那严防死守的围堵状况,出来时应该也都还在,有押送他们的兵丁告知,靠近河岸的城隍庙外有大户人家设有粥棚,又指明了路,一大帮各地混聚的流民便乌泱泱地都往那个方向奔走而去了。

        管大牛同样不能免俗,清水粥也同样是粥,没准还是热乎的一碗,比之草根叶片更能哄过肚皮,他揣着竹碗,溜哒哒就去了,排了长队等到下午,听了一耳朵有关平州府召乡令真相的传言,才总算混上了一碗清水稀粥。

        那些话属实听得他心慌,都顾不上饿,集结了认识的人商讨着对策,企图减轻一下心中的恐慌。

        没承想商讨后反倒愈演愈烈了,不少人本来就紧绷着一根摇摇欲坠的弦,他们也没见过召乡令真正的模样,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更没身边的乡亲去了切实收到了好处再回来亲身宣传,都是听了一耳朵传言,又在本地实在活不下去,遂才下定决心拼一把迁徙着北上的,好的是传言坏的也是传言,现在那传言比原本听说的更加清晰更加真切,还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相信。

        什么反贼治下,去了就是反贼,要诛九族的。什么北面有吃人野匪聚啸山林,去一个宰一个去两个宰一双,什么假的谣言就是为了骗人过去充军,什么北地干渴十年九旱天不下雨,要多恶劣有多恶劣,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又说本地连年风调雨顺,大户慈善地主公道,佃户头一年给包了苛捐杂税还只收六成的租子,劝大家都留下来佃田。

        当时就有不少人被吓住决心留下来,跟着各家大户的家仆走了。他们这余下来的八十三个人,一小半是被挑挑拣拣剩下来人家不要的,大多都是自己本身就有主意,或有积蓄,或有执念,或是宁愿饿死也不愿再当佃户,只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田的。

        虽然一半多的人都这样散去,但留下来的其余八十二个人也给了管大牛很大的信心,他昏昏欲睡地打算着,明儿一大早,必须要安排人轮流守在官道旁边,躲开驱赶的官兵,看看崔大老爷贵人小姐的车架到底启程没有,说是要在城里大致待上三天,可万一人家提前启程错过了,这一路真就要继续啃着草皮北上了。

        咳,想到这儿管大牛还有些脸红,这好像是要准备着死死赖上他们了似的。

        但也没办法,他想,我们不跟着,路上也会有旁的流民继续跟,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谁不喜欢呢?他们这帮人还是熟悉的,受了这么些米粮,都记着崔大老爷与贵人小姐的恩,必不会趁着夜色袭击他们,哪怕往后伙食减半……不不不,哪怕就只有清水粥吃,也必然不会生出来歹心。

        梦着了怀抱着大鸡腿啃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在旁边摇了他一下,管大牛瞬间睁开了眼睛,推他的人见他醒过来,激动地张着嘴朝他轻喊,“头儿!崔大老爷,崔大老爷来了!”

        “什么?!”管大牛一坐而起,忽略掉由于饥饿时猛烈动作带来的眩晕感,他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当即咧开嘴大笑着问,“在哪儿?”

        翘首一盼,远远地便瞧见守夜的其中一人正搀着对方走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个提着包袱的矮个小厮,管大牛连忙用衣袖扫了扫自己躺过的地方,几步迎上去,二话不说隔老远先行了个跪拜大礼,口叫着崔大老爷恩人在上,没等人尴尬迅速地站起来迎上去搀扶起另一边,走近了这才看清楚对方脸上青的紫的红的肿的糊成一团,他斟酌了一下,小小翼翼地问:“恩公呐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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