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 2D 【抉择章】

　　五月十七日晴

　　你在图书馆醒来，双手抱紧胸口，止不住的干呕。

　　那个怪物！

　　你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求死亡，至少在一片漆黑之中你什么也感觉不到。

　　而如今，你不得不承受回忆中梦魇，那来自下水道的恶臭，扭曲的面孔，以及那面......亵渎世间一切的肉墙。

　　你不断干呕着，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内脏全部呕吐出来一般。

　　这声音在大图书馆广袤的大厅中回荡，与上次不同，这次周围的其他学者都在远处看你，他们没有走上前来。

　　过了将近十来分钟，你才终于稳定下来，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去下水道是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还是带来了有用的信息——神话里的生物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敢去想象除了斯芬克斯以外，世界上其他角落还有什么怪物正在黑暗中凝视着人类。

　　如果这种生物都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神也真是存在吗？

　　你回忆起小时候父母带你一起前往圣山上的神庙去祭拜，那是你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白渊城外的这座圣山名叫阔黎山，山腰处的神庙中供奉着特兰尼信仰中的十二神，你仍记得当时母亲在你耳畔低语，跟你讲述着每一个神祇的故事。

　　传说中在天地鸿蒙未开的时候，先有了名叫古一的神，它在混沌中筛选出了秩序和混乱，并通过这两者创造了世间的万物，随后他又与天地结合，生下了如今人们供奉的十二位神。

　　这十二位神后来也学着古一创造出了人类，这让古一非常不满，认为是十二神在威胁他的统治，于是父与子之间便开启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最后古一虽然倒下，但是秩序与混乱又开始结合，产生了吞噬一切的黑渊，以及掩埋一切的白渊。十二神认为假如两者相结合，那么世界将会毁于一旦，所以他们最终选择牺牲自己封印了两者。

　　当新特兰尼人初到坦桑格尔时，他们便认为此处是十二神封印白渊的位置，这也是白渊城名字的由来。

　　想过这一些之后，你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痛苦，开始试探着回忆下水道中的经历。

　　那个怪物，很难想象这么久以来，这座伟大城池的下方居然居住着那样的生物。

　　它看起来不像是被囚禁在那里的，但是却也不像是在自己选择下住在那里的。

　　你熟读白渊城的建造历史，非常明确在下水道建成时，下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况且即使是原住民的传说中似乎也没有提到过类似的生物。

　　不知为什么那扭曲的生物知道你父亲是一名船长，它一共说了五句话，其中好像三句是谜题。

　　一、我去的时间点对他而言太晚了，或者对我自己而言太早了？

　　二、仁慈而无情，流淌却向西，源自百民心，毁于万民手

　　第三个谜题和谜底对方都自己揭晓了。

　　首先第一个，为什么说我们两个的时间点不一样？

　　假设斯芬克斯和传说中一样，是一种智慧生物，又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遭受了腐蚀的话，那么对他而言确实太晚了，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对我来说太早了？

　　难道他认为我以后应该去下水道吗？

　　不，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杀我才对...

　　第二个很明显是一个谜题，但是斯芬克斯却没有给出答案，看题面应该是一个抽象的东西，对此你毫无头绪。

　　抬头看看窗外，此时大概十二点左右，你站起来整理好东西，开始向学院出发。

　　经历了下水道这一晚，你很难再去考虑吃任何东西下肚了，甚至只是想象一下鱼类头部那突兀的眼睛或是烤肠的形状，便让你隐隐犯呕。

　　没有办法，下水道的线索在解开这两个谜题之前就算是断了。

　　既然教授在讲课后没有时间，那就趁上课之前，调查出个头绪来。

　　……

　　一点，学院内。

　　老教授此时正在专心的看着一本书。

　　“老师。”你上前打招呼。

　　“啊，是你啊？怎么来的这么早？论文有思路了？”老教授从书籍中抬起头，崭新的金丝眼镜像是卡在了对方的抬头纹中一样。

　　“嗯，我想从特兰尼人和原住民的社会信仰方面入手，您现在有空吗？”

　　“哦哦，当然有，我总是会有时间去指导我的学生的。”老教授将书本合上放到一旁，你瞥见那是一本讲述坦桑格尔本土植物的旧书。

　　“怎么？你对这些野蛮人的信仰开始感兴趣了？”老教授虽然称呼上充满歧视，但是语气中却没有鄙夷。

　　“嗯，因为我在读编年史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信仰似乎跟我们也有一些重合的部分。”你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来搪塞对方。

　　老教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啊，那是当然的，人力无法与自然去抗衡。人类从很久以前便会开始口口相传出一些神话故事，这些故事给予我们勇气和信仰，去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坦然接受命运的不公。像我们特兰尼人畏惧雷霆，我们便崇拜雷霆之神为主神，原住民也因为他们所畏惧的野兽而创造出了他们所崇拜的那些神明。”

　　“您刚才提到命运的不公，我曾注意到命运女神是原住民唯一崇拜的人型神明？”

　　“没错，说来也巧，不知为什么，世界上各个种族对命运之神形象的描述似乎都是女性人类的外貌。”

　　“教授！”一个全副武装，壮硕的女子打断了教授的话。

　　对方一步步靠近你和教授，锁子甲和皮革摩擦的声音在你听来无比刺耳。

　　“那件事您查的怎么样了？”女士兵瞥了你一眼并点头示意。

　　“哦，是阿拉卡女士啊。”这位姓阿拉卡的女士兵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表达对这个称呼的不满，但是老教授并没有去理会她“狼毒花的事我刚才有在看，等我下课后就会给你答复。”

　　“请您认真对待此事。”阿拉卡严肃的说道“昨晚已经有十一名士兵遇害了。”

　　“我觉得是你们有逃兵在撒谎，狼图腾只是原住民信仰中的一部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把人变作野兽的草药呢？即使是我的这个乳臭未干的学生也都知道，信仰只是人意志的一部分，狼人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也只是传说。”

　　老教授在用轻快的语气缓解尴尬，但是二人的每一句话都在冲击着你的神经。

　　狼人，就是第一晚你遇到的那个巨兽，你是亲眼见过这种生物的，而现在听这士兵的意思，那居然是原住民变的？

　　“不，教授，传说是真的，我昨晚亲眼看到过。”阿拉卡十分认真的说。

　　“你和狼人对峙了？”

　　“不，昨晚我是在城墙上巡逻时看到的，月光下的那头...野兽。”

　　你想起来五月十六日也是圆月来着。

　　“也许是你眼花了，年轻人，彻夜不眠出现幻觉是很常见的事情，更何况白渊城外野狼袭击的事件并不少见。”

　　“我知道我看见了什么。”阿拉卡一字一顿的说着。

　　老教授似乎并没有认真对待对方说的话，这让你很头疼，因为你知道狼人今夜便会入城去袭击居民。

　　“你说是就是吧，下午下课后我会将你要的东西准备好的。”

　　阿拉卡看起来十分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再次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屋内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现在的孩子——我觉得你这篇论文写成以后会很有意义——他们都太迷信了，居然还会去相信狼人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如果那种生物真的存在，整个白渊城都早已沦陷了。”老教授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对此你没有给予评论，因为确实在大多数传说中狼人是会传染的。

　　“你回去以后多看看资料，沙奎尔和舒里克，这两个人对信仰上的研究至今都不过时。努努力，写出一篇能改变这些人思想的文章来，我对你寄予厚望。”

　　你下意识地点点头，脑中却仍然在思考狼人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去教室等着吧，有什么其他问题等明天再说。”老教授说话间就站了起来。

　　这时你猛然想起，昨天下课后教授说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现在看来便是跟这个狼人之事有所关联，但是如果此时不把命运女神的事问清楚，你还是不甘心。

　　“老师，最后一个问题，命运女神有什么特点或能力吗？”

　　老教授没抬头，手上仍然在整理他的材料：“原住民的命运女神是个歌女，根据他们的传说，命运女神是百鸟之母，她派遣她的子嗣们去歌唱，鸟类在黎明时的每一声叫声都代表了一个人的命运。

　　咱们特兰尼人的命运女神则是织女——时间真的不早了，你不如到时候去神庙看看吧，那里也有神像，你也可以去问主教们，他们会比我讲的更...贴近传说。”

　　你点头谢过后离开了老师的房间，站在学院的走廊中，思考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走廊中人头攒动，老教授的课也马上就要开始，你能注意到周围其他学士们都形色匆匆，蓝色的长袍和大理石地砖交相呼应。

　　思考良久，你决定翘掉这听了两次的课，必须抓紧时间：

　　A、寻找阿拉卡，询问狼人的事情，昨夜牺牲的那十一个人你没有办法救下，但是今晚你明确知道狼人还会来袭，并且在白渊城的居民区大开杀戮。除了那晚在你之前的五人外，谁也不知道那头野兽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假如传说中狼人会传染的说法是真的，那么你必须阻止这场会使整座城池沦陷的危机。

　　B、趁着天色还没黑，你现在或许还有时间去往神庙，继续调查命运女神和神性。你隐约记得神庙在夜幕降临时是禁止入内的，虽然时间上很赶，但是这是信中唯一一个跟所有问题都有所关联的关键线索了。你必须相信你在“没有失忆”前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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