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苍凉

黎玥正在和经纪人打电话。

        黎玥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小网剧正在选拔女主，黎玥本来对表演没什么兴趣，自从她上次拍完游戏广告之后，便对表演跃跃欲试。

        在剧中演绎另一种人生，这种感觉很奇妙。

        况且这部网剧的故事很有意思，女主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高中生，逃课打架，交了一个混混男朋友，是所有人眼中的坏学生。

        女主将要高考的时候跳楼自尽，穿越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以女主的视角讲述了自己的真实故事。

        女主从小被父母虐待，逃课是因为要去兼职挣钱，她的功课也没落下，混混男友是她眼里的救赎，即便混混男友对她并不好。

        黎玥被这个故事所吸引，她把选拔的信息转发给经纪人夏梦，想让夏梦帮她争取到试镜机会。

        黎玥把手机免提打开，听见夏梦说：“试镜的机会争取不到，别看它是个小网剧，这个导演来头不小，去试镜的大咖特别多，算了吧。”

        黎玥正在磨指甲，一不小心磨到了指甲边缘，疼得她晃了晃手。

        黎玥回答说：“那好吧。”

        夏梦挂断了电话。

        梁越森穿着大裤衩从房间走出来，他打开冰箱感觉到一股凉意，迅速拿了瓶啤酒之后用脚把冰箱门带上。

        黎玥正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上半身，梁越森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稍微一用劲就能看见的腹肌轮廓。

        梁越森两只手慌乱地遮住自己的胸膛，问：“看什么看？”

        黎玥移开了目光，她还是喜欢周云棋那种精瘦的身材，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周云棋穿衬衫的时候第一颗纽扣不会系上，露出白皙的肌肤和锁骨。

        黎玥的手机弹出了网剧的相关信息，她点开是网剧的海报。

        海报很压抑，一大片的深蓝色，少女穿着水手服坐在岸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少女的目光仿佛在盯着看海报的人。

        这个立意，让黎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越森凑到黎玥身边，和黎玥一起看手机里的海报。

        梁越森说：“这海报好压抑的感觉。”

        “这个网剧的故事就很压抑，反映了很多问题，我还挺感兴趣的。”黎玥失落地放下手机。

        “这网剧的导演是谁啊？”

        黎玥再一次点开海报，照着海报上的名字念出来：“叶寄欢？”

        梁越森眯着眼睛，把叶寄欢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梁越森的初恋叫叶良城，听起来很像一个男生的名字，是因为初恋的父母希望生一个儿子，出生前就拟好了名字。

        一出生发现是个女儿，不想再花心思重新取名，就用了叶良城这个名字。

        初恋说，她长大之后一定要改掉叶良城的名字。梁越森问她想改什么名字，初恋望着满院子的合欢花，就说要改成叶寄欢。

        梁越森的手使不上劲，啤酒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

        周云棋坐在书房里，刚看完面前一堆资料。他习惯性的往后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座椅里。

        桌子上有几张资料掉了下来，飘到了他的脚上。

        周云棋一个星期都是这么过来的，周向宏总说他什么都要学。

        周云棋把脚上的资料捡起来，折了一个纸飞机，他轻轻地把纸飞机往前一扔，纸飞机只凭借着一点风，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周向宏这时候打开门，纸飞机正好撞到被打开的门，掉在周向宏脚下。

        周向宏艰难地弯下腰去够脚下的纸飞机，周云棋已经从座椅上起身来扶周向宏。

        周向宏无神的眼睛看着手中的纸飞机，他问：“资料都看完了？”

        周云棋微微弯腰，搀扶着周向宏说：“看完了。”

        “学无止境，你不要松懈。”

        周向宏坐在椅子上，两只手靠着拐杖，他说：“你还记得上个星期见的刘爷爷吗？我听他说他的孙女很喜欢你。你们还是高中同桌，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云棋穿着墨绿色衬衣，他正挽起袖子，听到周向宏的话一怔，他的瞳孔黑亮，回答道：“我和她不太熟。”

        周云棋很抗拒这个话题，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向宏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他一笑，沟壑更深了些，说：“年轻人嘛，聊聊就熟悉了，刘爷爷还想撮合你俩。”

        周云棋冷冷地开口：“爷爷，我不想聊这个话题。”

        周向宏抚摸着拐杖上冰冷的虎头，虎头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有一种不可反抗的气势。

        周向宏说：“那就不聊。”

        周向宏已经年老，他已经失去了最小的儿子，体验了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所以他对周云棋格外的宽容。

        这也算是弥补小儿子的一种方式吧。

        而周云棋板着脸，他把袖子挽到手臂上，露出具有爆发性的肌肉。

        窗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接着是鸟儿扑簌翅膀飞走的声音。

        周云棋说：“爷爷，我有我的想法，我不想受你的控制，走上我爸的老路。你我都清楚，我爸变成这样和你脱不了关系。”

        这间书房里摆满了奖杯，这些都不是周云棋的奖杯，是周爸的。

        要不是亲眼看见这满墙的奖杯，周云棋绝不会把酗酒的周爸和优秀这两个字联想在一起。

        大家都说以前的周爸完美，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只有把自己欲望藏起来的人。

        周云棋靠在椅子上的时候就在想，他是不是和周爸一样，被困在这小小天地里。

        周向宏抓着拐杖的手颤抖，连带着他的胸腔也开始颤抖，浑浊的眼睛变得锐利，他激动地说：“混蛋！你怎么能和爷爷说话！不要和我提你爸！”

        高傲如周向宏，面对小儿子离去，他既悔恨又觉得愧疚。

        这些年，周向宏始终不敢面对这个悲剧。

        周云棋走出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爷爷，我不是你交易的物品。”

        周向宏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他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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