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荆棘

到了开学的日子，黎玥坐在周云棋自行车的后座上。天气还没有回温，寒风在黎玥的耳边咆哮着，像针一般刺痛她的皮肤。

        黎玥把脸埋在围巾里，她紧紧地抱着周云棋。

        她突然想起见到周云棋的第一面，骑着机车穿着黑色夹克，像一个不良少年。

        而现在，这个不良少年正在骑着自行车载她去上学。

        故事的发展总是始料未及。

        周云棋平稳地踩着自行车，额头上冒出了些汗珠，这是他走过无数次上学的路，今天有些特殊—黎玥正在他的后座上，两只手环在他腰间。

        赵槐南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追上去，他快要靠近周云棋的自行车时，按了按车铃铛。

        “丁零零—”周云棋的余光瞥见了赵槐南，赵槐南一只手插进兜里，一只手控制着自行车，因为熬夜肿得不行的眼睛在勉强的睁开。

        赵槐南的自行车驾驶得歪歪扭扭，他挑衅地说：“来追我啊！”

        要是换做平常，周云棋肯定不搭理他，黎玥的好胜心起来了，她探出头来说：“让他这么嘚瑟，快追！”

        周云棋也按了按车铃，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李光洁则苦苦地在后面追逐，他喊：“等等我！”

        周云棋和赵槐南没有停下，寒风吹起少年的衣袖，他们迎着寒风，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他们拥有无限的蓬勃的生命力。

        黎玥看着身后的李光洁笑得眼泪都掉了，她突然想到了唐圆圆，如果她在就更好了。

        ……

        回到学校，大家都变得忙碌，看着黑板上变得越来越小的数字，大家都感到紧迫和惊慌。

        黎玥正在写习题，同桌轻轻的碰了碰她，黎玥投去一个不解的目光。

        黎玥和同桌没有说过几句话，她同桌是一个短发女生，带着黑色厚重的眼睛，平时埋在书堆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扶着了一下眼镜框，她说：“有人找你。”

        黎玥看到了在门口探头的赵槐南，她说：“谢谢，你可以让我出去吗？”

        她同桌羞涩地低下头，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

        黎玥艰难地从缝隙里出来，出来又无从下脚，这个偌大的教室地板上也都摆满了书。

        黎玥走到走廊，她看见赵槐南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礼物盒。

        赵槐南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形象，他挺直腰板，他说：“来了？”

        黎玥还不适应他这幅样子，她开玩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赵槐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上扬，他把盒子放在走廊的阳台上，往前一推，推到黎玥的面前。

        黎玥看着精致的包装盒，她有些疑惑：“这是拿来给我的？”

        “是。你收下吧。”

        黎玥一头雾水：“我没理由收下你的礼物吧？”

        赵槐南苦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黎玥…我之前喜欢过你，就快毕业了，我想用这个礼物和你告个别。”

        黎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赵槐南寥寥几句话让她难以消化。

        赵槐南看她惶恐不安的样子，他后退几步，急忙解释道：“你别别别想这么多，我喜欢你是以前的事，以前我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特别的闪亮，真的，在人群里闪闪发光只能仰望的那种，不止我，我当时身边的同学也都叫你女神来着。”

        黎玥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评价，笑意写在她的脸上，她说：“真的吗？从来没有人和我这么说过。”

        赵槐南重重地点点头，并拢两个手指头举在头顶：“真的！我发誓！”

        黎玥收下赵槐南的礼物，正当赵槐南转身离开的时候，黎玥叫住了他：“赵槐南，那你现在还能联系上圆圆吗？”

        赵槐南想起那天给唐圆圆发拜年信息的时候，也是出现了红色感叹号，他也尝试过在各种社交软件上找她，得到的答复和黎玥一样。

        黎玥揣揣不安，她怕唐圆圆在那边出事。

        赵槐南安慰她，唐圆圆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只会越挫越勇，既然她想躲起来，就让她自己安静一段时间，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她也知道我们随时都欢迎她。

        赵槐南的语气坚定，黎玥回了个好。

        等到晚上下课的时候，周云棋看着黎玥怀里抱着个礼物盒，他问：“这谁送的？”

        黎玥正在车棚里吃巧克力，周云棋的车轮不知道为什么瘪了下去，他现在拿了门卫大爷的工具箱在修。

        他把袖子撸上去，可以看见手上青色的血管，骨感的手腕。

        黎玥起了个坏心思，她故作沉默然后缓缓开口：“嗯…是一个爱慕我的人送的。”

        周云棋一听，神色不悦，他把手上的扳手放下，抬头问：“那就扔了吧。”

        黎玥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起身要把礼物盒往垃圾桶扔。

        黎玥张开手臂拦住他，说：“别扔，我说实话。”

        于是黎玥把今天和赵槐南的发生的事如实地说出来。

        车轮鼓起来了，周云棋用手捏捏扎不扎实，这还不够，他还往车轮上踢了一脚，反弹了回来，证明车轮十分的扎实。

        黎玥看着他的动作，怀疑他公报私仇，她补充说：“你别想太多，我明白他这种感情的，就是少年时代里遇到惊艳的人，我觉得那不算喜欢，算仰慕。”

        她盯着周云棋那张脸看，他的脸好像是被上帝精心雕刻过的，她又说：“肯定也有很多女生仰慕你，你就没有收到她们的告白和礼物什么的？”

        周云棋的手染上了机油，他去洗手池里拿了块肥皂往手上擦拭，他从镜子里看见黎玥的侧脸，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过有没有喜欢他的女生，收到的情书和巧克力他都会礼貌的拒绝。

        他那时候和赵槐南做了同样的事，就是仰慕黎玥。

        黎玥递过纸巾，周云棋接过来擦手，他的手已经被冷水冻得发红。

        他一擦完，黎玥就拿自己温暖的手去捂他的手：“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冷？”

        周云棋盯着黎玥的头顶，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才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他说：“我记不清楚有没有了，我只记得一个人。”

        他突然很想让黎玥看看他的那一书房的杂志，那一书房的杂志要是被黎玥看到，也就意味着他这么多年的暗恋窥到天光。

        黎玥扯了扯嘴角，她想到了周云棋那本暗恋日记，他在说他的白月光吗？

        她冷冰冰地问：“谁？”

        周云棋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他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让黎玥上车，他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黎玥坐上后座，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紧地抱着周云棋。

        他的白月光就像她心里的一个根刺，而现在长成了荆棘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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