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选择

　　这些年来，越境的盗猎的，陈南抓捕过不少，这些人被抓以后，有仰头大笑的，有声嘶力竭嚎啕大哭的，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也有不管死活，一直反抗到底的。

　　人生百态，说的就是如此。

　　可是，像癞皮这种发现自己逃不掉以后直接自杀的，陈南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一跃而下的癞皮，紧随而至的陈南使劲的伸手，期待着能将其抓住。

　　奈何，癞皮最后的动作实在太快，陈南什么也没抓着。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路上还有一个呢！

　　陈南迅速回头，把目光落在了远处大喊的张三身上。

　　此时，目睹了癞皮跳崖的张三正紧握着双拳跪伏在地上，双眼呆呆的看着深谷，里面充斥着绝望，癞皮的死已经让他放弃了逃跑，心里已然萌生了死志。

　　“叔！”

　　陈南见状，迅速给马父打了一个眼色。

　　多次合作的默契让马父瞬间明白了陈南的意思。

　　现在马父需要放缓脚步，绕行至道路贴着崖壁的一侧，蹲伏着身体，从下水道内潜伏过去，往张三的身后靠，然后配合正面的陈南，一举拿下张三。

　　这是目前临时可以想到的最完美的计划，也是陈南给马父打眼色的意思。

　　马父自然是看出来了。

　　但是……

　　看出来了归看出来了，可陈南并没有开口。

　　马父的脑海里闪过开始电话里马克说的话，咬了咬牙，几个大跨步上前，他没有选择绕行，而是直接越过了陈南，向着张三靠近。

　　“叔……”

　　陈南对马父的行动有些意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头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没有明说，对方不能明悟也怪不了他。

　　无奈，陈南只能重新稳住脚步，跟在马父身后，向着张三摸去。

　　二人的行动引起了处于绝望之中的张三的注意，他猛的回过头来，半坐在地面，双眼死死的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陈南和马父，大声喊道：“不要过来！”

　　喊出这话的同时，张三也是撑着身体快速的后退，不消片刻，就移动到了道路边缘，接下来他只需要顺势往后一倒，留给他的便将是与癞皮一样的下场。

　　马父一顿，心里想着是继续往前逼近，希望张三能主动跳下去。

　　但脚步却不听使唤，踌躇着停了下来。

　　马克是他的儿子不假，可同样，马父还是个警察。

　　“叔。”

　　一旁的陈南来到了马父的身边，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虚按，语气也是尽量平缓。

　　“张三是吧？”

　　“我知道你。”

　　“你的身份在警局有备案。”

　　一开口，陈南便点出了张三的身份。

　　跟着，陈南微微一顿，看了眼癞皮跳崖的位置，继续说道：“对于癞皮的自杀，我很抱歉，但你们所犯的罪行以目前的法律来说，还够不上死刑，你才三十几岁，还很年轻，有着大把的时光……”

　　陈南的语气平缓，把话尽量往好的一方面去说，尽可能的引导着张三，希望他能平静下来，放弃自己那极端的想法。

　　听到陈南的话，张三确实平静多了。

　　十七年前，因为生活的不如意，他曾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张三本以为自己不怕死，可多活了十七年的他，突然觉得，或许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眼见张三的情绪平复了下来，陈南也松了口气，继续开解道：“死亡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想想你的家人。”

　　“三十几岁的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吧，不过就算没有结婚，也有父母……”

　　话到这里，陈南猛的闭上了嘴巴，眉头一皱，心底暗叫一声“糟糕！”

　　陈南常年在边境线附近工作，对于这些盗猎者的信息早已熟记于心。

　　张三的信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张三听到陈南提起自己的家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少时的不幸，情绪一下子就上头了。

　　单亲家庭加上母亲早死，自己的人生是不幸的，好不容易遇到了“良师益友”癞皮，结果却演变了成了这幅模样。

　　“癞皮……”

　　“等我，我来了……”

　　呢喃的话语从张三的嘴里冒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深谷，双眼一红，整个人顺势一倒，摔了下去。

　　另一边，意识到不对的陈南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要不是身后的马父反应迅速，他也差点刹不住脚摔落深谷。

　　“叔。”

　　两个人在面前自杀，这是震撼性的，再结合前后原因，同样是对陈南职业生涯的一个重大打击。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噎在了喉咙里。

　　“唉……”

　　马父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陈南的肩膀充做安慰。

　　在心情放松的同时，也有些烦躁。

　　马父转过头来，此时的马克正在安慰着肖宁宁。

　　张三和癞皮的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作为生活了那些负重前行的人的身上的人，肖宁宁从小到大都不可能接触得到这些东西。

　　最多是在网络上看到些贴子，兴趣来了的时候随着大众愤慨一下，然后要不了多久就忘的一干净，只剩下偶尔闲谈时没有话题，才会拿出来消磨一下时间。

　　警察追捕，嫌疑人自杀。

　　这给肖宁宁的世界观带来了很大的震动。

　　原来，在霓虹灯找不到的地方，这些东西比电影还要夸张。

　　深受触动的肖宁宁有些发愣，马克在一旁安慰着她。

　　陈南此时已经回到了车上，马父路过两人时，盯着马克说道：“带宁宁好好休息休息，之后我有事找你。”

　　“嗯。”

　　……

　　两个小时后，马克家。

　　马父坐在面前，沉默的喝着热茶，等了许久之后，开口道：“宁宁睡着了？”

　　“睡着了。”

　　马克点了点头。

　　“吓坏了吧。”

　　马父接着说道。

　　“是。”

　　马克回答道：“从来没有经过这些，突然来那么一下，确实有些触动。”

　　“嗯。”

　　马父又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又道：“汽车的行车记录仪被陈指导带走了，他知道你们被吓坏了，所以同意让你们明天去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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