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二更都是为了艺术)

程高阳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否则怎么会听见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从江祁的嘴巴里说出。

        就在程高阳差点伸手去掏起自己的耳朵时，一群人中最终还是棠澄第一个反应过来，语气诧异而惊喜,  “江老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江祁的眼神在一侧的叶拓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  男人缓步上前，“意外接到节目邀请，过来做一期飞行导师。”

        话毕，他又补了句,  “听闻章导在这。”

        意思很明确,  他是冲着人章导来的。

        听到这样的话,  叶拓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冲着棠澄来的就行,  否则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给棠澄一个教训。

        只是现在看这两人一副很熟稔的模样,  他之前定下的计划恐怕还是有些激进了，或许他可以再换个隐蔽点,  叫人挑不出错的法子来。

        叶拓心里如是想着。

        一旁的程高阳：“……”

        他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吗？不仅幻听,  甚至连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当初他用章导劝江祁过来时，某个犟种分明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  现在说他是冲着章导来的。

        呵呵。

        程高阳心中冷笑阵阵。

        而这时，江祁又将话题拖回到吻戏上,  “刚刚意外听见，你们准备吻戏真演是吗？”

        这个话明显问的是叶拓,  可江祁的眼神总若有似无地落在棠澄的身上。

        棠澄：“……”

        “是的，江祁哥有什么问题吗？我认为只要是敬业的演员,  基本都会要演到吻戏，这会让观众更加投入……”

        “错。”

        叶拓的话还没说完，江祁已经开口打断。

        “这是一个演技类综艺，重点应该以戏为主，吻戏真的搬上舞台，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噱头。反而让观众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戏上，这是大忌。而且据我了解，章导向来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江祁直接下了一剂猛料。

        程高阳：“……”

        江老狗什么时候和章导有过交集，身为经纪人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江祁这番话真假暂且不轮，却是一下就将没什么见识的叶拓给糊住了。

        来参加《演与导》的演员，有哪个不是冲着章导来的，要是为了教训棠澄，而在章导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得不偿失。

        因此，叶拓郑重地点了下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江祁哥的指点。”

        程高阳：“……”

        得了指点的叶拓，道完谢，就急吼吼地离开了。

        徒留棠澄仍站在原地，接受着江祁目光的洗礼。

        像是想起了什么，棠澄忽然从赵小涵现在还提在手里的袋子中拿了一袋曲奇出来，“对了，这个……”

        “江老师，你要不要尝尝，这是我和小涵上午刚做的蔓越莓曲奇，味道蛮好的。”

        江祁视线下落到粉色包装袋的饼干上。

        “不好意思，江祁他……”

        一旁的程高阳刚想开口拒绝，毕竟别人不知道，跟江祁这么多年兄弟的他还能不知道吗？这狗最烦吃饼干，嫌弃干巴又齁甜。

        “好的，谢谢。”

        江祁先一步从棠澄的手中接下了饼干。

        程高阳：“……”

        我他妈……

        难不成两人真的有点什么过去不成，不然江狗这时怎么一点也不狗了。不仅如此，从刚刚开始，他就有点奇奇怪怪。

        想到这里，程高阳刚想开口，和棠澄回忆一下高中往事，逗江祁一把。

        谁曾想，这么巧，那边工作人员过来让棠澄赶紧去练习室等待了，一会儿录制就开始了。

        听到这样的话，棠澄忙和江祁、程高阳道了句别，就急匆匆往练习室那边赶去。

        棠澄与赵小涵前脚刚走，后脚程高阳就一把从江祁的手中将那一袋蔓越莓饼干给抢了过来。

        江祁转头看他。

        程高阳一脸奸笑，“你就没什么事要跟你兄弟交代交代？”

        江祁：“交代什么？”

        程高阳：“还能交代什么？交代你和那个……咳，要不就交代一下你那个朋友的事情吧。”

        江祁：“……”

        我有一个朋友

        -

        最后程高阳到底还是没能听到江祁那位朋友的故事，只因为江祁也将要进行录制。

        几乎一进到导师室，与章导碰面。

        今年刚满五十岁的老导演就立刻笑得牙不见眼地上前握住了江祁的手。

        “江祁啊，不管怎么说，今年我们俩都要合作一部戏，圈内可就剩我一个老家伙还没和江影帝合作了。如果可以，之后你最好是空出一段时间来，然后我们俩好好聊聊我的新戏，怎么样？”

        章导语气和蔼道。

        “章导谬赞了，承蒙不嫌弃，自然乐意之至。”江祁面上一派温和。

        站在旁边的陆乔声，看见这样的情形，眼睛闪烁了下，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她这些天，都跟在章导身边说了多少好话了。对方呢，就是不松口把女主的角色给她，甚至一提及相关的话题，立刻顾左右而言它。

        这个江祁一来，章导就上赶着要跟他合作。

        还真是让人生气呢！

        陆乔声面上笑容愈发甜美温柔了。

        等章导与江祁寒暄完，陆乔声便上前客套地与江祁握了下手，并没有刻意往上贴的意思。

        她可不是欧梨那个蠢货，上个恋综还被个十八线压得死死的，差点没笑掉圈内人的大牙。

        导师室是可以看见练习室的练习情况的，并且还能对此做出点评。

        直到这时，江祁才知道棠澄接下来要排练的片段，是网剧《神明之罪》，第一案《美貌惹的祸》。

        这个案件是《神明之罪》的第一案，也是最后一案，更是最重要的一案。

        多年前，漂亮的少女，意外坠楼而亡，谁也想不到背后竟然藏着一个惊天大案。

        因为相貌优越却遭到百般诋毁，从而被各种校园霸凌的高中女学生米楚，确诊重度抑郁，却在意外结识优等生成鸣后，抑郁慢慢开始好转。可谁料这时校内出现一则留言，米楚因为家境贫寒，私底下依靠自己的身体赚钱，因此一日米楚傍晚放学回家时，被校内的几个人渣拖到了偏僻的巷子里……

        这一日后，米楚愈发痛苦不堪，饱受威胁与折磨。而成鸣却在这时好似天神降临在米楚身旁，一点一点地教导她将那些人渣，将传播谣言的罪魁祸首们，剁碎。

        这是高智商反派成鸣犯的第一个案子，他犯案的理由很简单，他一直自诩神明，认定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审判所有罪恶。

        那些人渣，该死！

        可，犯了杀人罪的米楚一样需要审判。

        最后在他的撺掇下，杀光所有人的米楚从高楼一跃而下。

        之后的十多年他一直在世间游走、审判，直至被人用米楚这个唯一的弱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饮枪自杀在当年米楚跳下的高楼上。

        成鸣这个角色极其复杂，曾经网剧上映的时候，网友们就他到底喜不喜欢米楚就已经讨论过一波了，他的很多情绪几乎都是内敛的。

        就是不知道叶拓能不能演得出来。

        棠澄需要饰演的米楚同样不简单，十分压抑，接下来就需要看两人到底怎么演绎了。

        江祁的视线落在眼前的显示屏上。

        可很快他就注意到屏幕中，叶拓的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成鸣这个角色上。

        不仅他注意到了，身为当局人的棠澄更是深有体会。

        明明时间很紧，后天下午就要开始正式登台。

        可眼前这个叶拓一直在不停地找茬，抢镜头，找存在感，甚至连走位都要挡住棠澄的摄像头，挡完之后，还茶里茶气地来上一句，为了戏的呈现效果更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却连一句台词都没这人对过，一直他都在占用着台词导演的时间。当着镜头，棠澄却连冷脸都不可以，只能坐在一旁默默记着自己的台词。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别人的剧目开展得如火如荼，他们这边甚至连第一遍戏都没过过。

        叶拓就说自己受益匪浅，明天彩排一定能表现得很好。

        “……之前就听说棠澄姐的演技不错，相信你明天一定会惊艳到我的对吗？”叶拓笑得天真无害。

        闻言，棠澄微笑点了下头。

        等叶拓中途休息的时候，一旁等待的赵小涵立刻举着水杯走到了棠澄的面前，压低了声音便开始吐槽，“澄姐那个姓叶的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分明就是在刁难你……”

        “嘘。”

        棠澄眼神示意了下。

        她确实能感觉到那个叶拓在针对她，但等她看到那个台词导演也顺水推舟地一直围着叶拓转，棠澄就明白了，什么针对不针对，只有不红才是原罪。

        这样的综艺，你不红，就必然会坐冷板凳。

        只是叶拓这个跳蚤格外的膈应人罢了。

        想到这里，棠澄眉眼微垂。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跟别的人相比，她棠澄可能有些特别，头特别的硬，他叶拓不是想踩着她上位，不是想孤立她，压她的戏吗？

        那就让她看看，他能不能压得了好了！

        棠澄微呼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赵小涵，在对方担心的眼神中，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水喝多了，我去一下卫生间，顺便透透气。”

        “好。”

        赵小涵忙点头。

        隔着一个屏幕，江祁看着棠澄缓步离开的背影，伸手招来了程高阳。

        听见对方的请求，程高阳愣了下，随即赶紧下去准备了。

        于是等棠澄回来的时候，她便看见赵小涵脸惊喜地举着手里的下午茶，“澄姐澄姐你快看，江祁老师请我们所有人喝下午茶啦。有奶茶还有点心。是姐你最喜欢的蜜桃乌龙哎，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打开？”

        “好啊。”

        棠澄点头。

        吸了口奶茶，甜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即便情绪不佳如棠澄，脸上都漾出一抹舒展的笑来。

        看见屏幕里女生嘴角翘起的弧度，江祁眼睑微垂，嘴角也扬起一点几不可见的弧度来。

        很快，一下午的排练过去了。

        在叶拓的“有心”下，棠澄除了将台词全都记下之外，等同于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为了能尽快赶上进度，她甚至都没回下榻的酒店。

        于是江祁注意到，明明跟棠澄住的是同一个酒店，节目组晚饭的时候，却只有赵小涵一人出现。

        甚至他刻意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棠澄的归来。

        没回酒店，那就只能……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的江祁，捞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便往外走去。

        弄得程高阳与《演与导》的导演等人寒暄完，回头一看，空空如也。

        程高阳：“……”

        不是，人呢？

        我留在沙发上，好大一个，英俊潇洒的江狗呢？

        -

        出了酒店，江祁直奔电视台而来。

        还没靠近练习室，果然就听见了棠澄说台词的声音从紧闭房门的练习室内传出来。

        提着个三明治的江祁，听着听着，靠在墙壁上，便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没变。

        当年因为被捉弄参加女子1500米，她因为身体太虚，又要强，天天很晚了还在操场上加练。现在被人膈应了，也依旧会偷偷一个人在练习室内练台词。

        “救命，有没有来救救我……”

        棠澄声情并茂地演绎着米楚这个角色，一回头，便看见江祁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棠澄：“……”

        “江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棠澄神情讶异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江祁：“散步，路过。”

        棠澄：“……”

        “好，那江老师你继续散步，我……”

        “你演你的，不用管我。”

        说话间，江祁径直走了进来。

        棠澄：“……”

        顶着这人完全忽视不了的目光，棠澄硬着头皮说了两句台词，之前那股入戏的状态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有些泄气的棠澄，下意识一回头，径直撞进江祁幽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

        四目相对间，棠澄微微皱眉，“不好意思，江老师你能不能……”

        “给你搭个戏？”

        江祁主动接上她的话。

        走远点三个字都到了嘴边的棠澄：“？”

        江祁皱眉，“也行，好歹一起录过恋综，能帮你这个忙。”

        男人一副勉为其难的架势。

        棠澄：“……”

        江祁：“但是，事先说明，吻戏还是免了。”

        棠澄：“……”

        江祁：“怎么不说话？还是你觉得吻戏也要搭一下，你才能更入戏？”

        棠澄：“……”

        江祁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麻烦的模样，妥协道，“行吧，其实大家都是演员，搭也可以，都是为了舞台。但我依旧保持之前的建议，吻戏我们两人，私下为了入戏可以搭。最好不要搬到舞台上去，会压过戏的风头，抹去你的努力。”

        棠澄：“……”

        棠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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