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章 备着一份大礼

后半夜我提心吊胆地守在外面，眼皮沉重得一直打架，却不敢掉以轻心，最后干脆坐在门边，一手拿着皮鞭盯着四周，一手捏紧着拳头，以淡淡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能睡着。

        不幸的是，实在架不住身上的疲惫，我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在梦里隐约感觉到一抹淡淡的日光打在我的脸上，鼻翼似乎停了什么如羽毛一样的东西，我轻轻吸了吸，吸入鼻子里的空气有些微凉。

        极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将头偏向一旁。

        “嗤。”这声浅笑听着熟悉，带着一如既往的嘲讽和宠溺，我极不情愿地从睡梦中醒来，努力睁开眼睛。他见我醒来，干脆伸手刮了刮我的鼻梁，声音更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哟，丫头醒了。”

        意识渐渐恢复，我这才看清出现在我面前的顾琛，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陪着我一起席地坐在地上，言语和往日一般揶揄，“你还真是没有睡相，怎么睡在地上？这大半夜倘若有人进来，就不怕一脚踩着？”

        “你管我怎么睡。”没好气地瞪了顾琛一眼，却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干脆一下蹭了起来，紧紧握住顾琛的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那只膏肓鬼还在你的身体里？用我叫月步过来看看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我打量着顾琛，嘴里如吐连还珠样，问了他好多问题。

        顾琛俨然摇头，宠溺刮了刮我的鼻梁，“早知道你醒来就要问我这么一串问题，刚才就该让你睡着，这么叫叫喳喳地，吵。”

        虽然嘴上嫌弃，不过还是拉着我寻了处地方坐下，让我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

        我不排斥和顾琛的亲密，加上某只已经这么邀请我，毫不推辞地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虽然眼角抑制不住地微眯，不过努力克制内心的欢喜，板着脸问。“我刚才问的，劳烦你回来下。”

        他别想就这么把问题敷衍而过。

        顾琛将我放了下去，起身在我面前转了转，不见昨日的颓废疲态，倒和往日一般没心没肺，言语更是一点不走心，揶揄我到。“不过区区一只膏肓鬼，自然奈何不了我。休息一日之后便觉神清气爽，已无大碍。”

        “哦。”我浅浅应了声，虽然顾琛嘴上这么说，不过我实难相信。他素来如此，昨晚月步还专程提醒过我，提醒我顾琛今日醒来一定会装作没事，不想让我继续担心。只是倘若膏肓鬼这么容易祛除，昨日他们也不会这般紧张，月步也不会欲言又止。

        “算了，我去厨房找找，给你弄顿早饭吧。”我这么点小心思顾琛知道，只是没有揭穿，我亦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虚冲顾琛笑笑，“那有劳你了，我还真饿了。”

        顾琛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却在途径房间门前的地方停了下来，鼻翼微微颤了颤。

        那地方，昨日白素踩过。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其他，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想顾琛看出端倪，小心翼翼地问。“厨房在那边，你知道的……”

        顾琛点头，浅浅呢喃。

        “说来好笑，我怎么会闻到她的味道。”不过很快自己把自己否了，“许是我身子和往常不一样，这才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这些话我听着，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只是顾琛浅浅嘀咕，没曾料到被我听到。

        可我就算知道，却也只能配合装不知，权当一切都没发生。

        只能目送顾琛进到厨房。

        他的秘密不知要瞒着我到何时，我的秘密，也不知如何说起。

        我胡思乱想着，外面却是闹哄哄的。老板娘离开后，便不在对外面做生意，是以旅店里就我们几人，每日都冷冷清清，我以为来了外面的游客，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着等会寻什么理由将人送走。

        哪知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脸色阴沉的月步和炙俈走了进来，虽然大白天的，他们身后竟还跟着一众小鬼，刚才闹哄哄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他们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鬼，朝着店里走去。

        “哎，什么情况？”我看得愣了，只能一边问一边把他们请了进去，小心把门关上，将一抹探寻的目光落在月步身上。

        炙俈寻了处地方坐下，环顾四周后问我。“顾琛，他起了么？”

        我茫然点头，浅浅嘀咕。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只五花大绑的小鬼看着有些眼熟，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瞧见我看着它，那只小鬼竟然主动把眼神避开，虽然只是一瞬的功夫，不过更让我觉得奇怪。

        “我问，顾琛去什么地方了？”

        我刚才没有搭理炙俈，他素来小心眼，抬眸瞪了我眼，表示不满。没敢敷衍炙俈，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他起来了，给我弄早餐去了，你们这大清早地过来，又这么大的排场，做什么？”

        “下厨？”炙俈冷笑，似有些不大相信我的话，“我和顾琛虽然不熟，不过没想他竟然这般有兴致，你让他过来，就说我和月步准备了一份大礼，让他签收一下。”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被小鬼拥簇、五花大绑的家伙。

        这就是他送给顾琛的礼物？

        月步也寻了处地方坐下，见到我还愣在原地，她微微蹙眉，善意提醒。“去吧，把顾琛叫来，他过来没什么坏处。”

        听他这么说，我才极不情愿地挪动身子去往厨房请顾琛。

        这么前后耽搁了几分钟，出来便听到炙俈再给月步吐槽，说我这小丫头片子不听他的话，还得月步一再重复，这才勉为其难地请顾琛。月步用耳朵认真地听着，不过一个耳朵进去一个耳朵出来，并未将这放在心上。

        顾琛见到他们，先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写着淡淡的不爽，“你们，怎么来了？”

        “你昨日不是问我要引膏肓鬼上叶蓁身子的罪魁祸首吗？我今天给你寻了过来，正好你也问问她到底什么居心。”月步说完，示意小鬼将它押了上来。

        见我愣在原地，月步好笑摇头。

        “怎么，不认识了？”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月步，真真觉得奇怪，小鬼见我看着他，竟然心虚地将眼睛移向别处，头埋得更低了……

        月步见我没能认出来，倒是有些头疼，不过浅浅摇头。“她平日穿着鬼皮，你尚且知道她什么模样，如今变成原来的模样，你竟然不认识了？说来你到底也只看了个表面，怪不得被卖了还浑然不察。”

        月步数落得很有道理，是以我还是盯着厉鬼看，琢磨她到底是谁。

        顾琛有些看不下去，稍微提点到。

        “它是旅店的老板娘，之前见我们时，总是穿着一件人皮大衣，你记得人皮大衣的模样，却忘了她本来的长相。说来她不是去了外地，你刚才说她是罪魁祸首？”

        月步点头，证明顾琛没有认错人，也证明他没听错，她踢了小鬼一下，“你自己跟他们说。”

        我又盯着那只小鬼看了好久，虽然瞧不出半点老板娘的影子，不过顾琛他们都这么说，也只能这么信了。“可是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种膏肓鬼？你要我肠穿肚烂，死于非命？我有地方得罪你了？”

        我平日里虽然没有特别讨好过老板娘，不过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他没道理用这么阴损的招，害我的性命。

        老板娘没有回答我，不过惭愧地将头低下，火一下蹭蹭地冒了上来，继续数落。

        “之前我帮你修补王猛尸体时，你还对我千恩万谢，我也尽力想办法召回王猛的残魂，只是他魂飞魄散我寻不到，但没有功劳到底有苦劳，你简直恩将仇报！”

        女鬼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我看着她，猜想她是否有什么隐情。

        “连叶蓁都觉得此事蹊跷，你也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也别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月步不自觉地提高语调，提醒女鬼，女鬼缓缓抬头，到底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在她开口的那瞬，我确定月步他们没有冤枉人，这么站在我面前的，确实是那个之前对我颇有些照顾的老板娘。

        她带着人皮面具，我不知道她厉鬼时的模样，不过声音还是听得出来的。

        老板娘长长呼了口浊气，朝我重重地扣了个头。

        “叶小姐您说得对，我是恩将仇报。你对我很好，我却把能招来膏肓鬼的蛊毒下在了给您准备的阳春面里，让它顺着食道进到你的身体里，藏匿腹中。”

        店是老板娘开的，所有吃食都是她提供的，我从来只想着好吃不好吃，从未想过里面是否有其他的东西。

        我信任她，她却对我这般，果然是大猪蹄子！

        “为什么？”顾琛帮我问了出来。

        我亦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着老板娘的答案。

        她呼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还不是，为了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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