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章 你倘若敷衍，便不能回去

“养，养你大爷！”我瞬间火大，直接操起枕头砸向顾琛，他顺势躲开之后凑了过来，冲我挤眉弄眼。“我大爷已经魂飞魄散很多年，不用你养了。或者你可以考虑下，让我养你。”

        “顾琛，你什么意思。”养不养的另当别论，我听出了这家伙言语外别的意思，这次我比以前聪明，发现他给我挖坑后，果断从中跳了出来。“我们去西秦，会很久吗？会有危险吗？会没法回来吗？”

        我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顾琛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模样有些无奈。

        “所以，我们去那，做什么？”

        我再进一步追问，顾琛轻轻看了我眼，以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别问，陪我好吗？”

        他，把重点避开……

        虽然知道他一定没安好心，也不想就这么掉进顾琛挖的深坑当中，不过偏偏没法拒绝顾琛的要求，只能认命点头，轻轻应了声。

        “那……那好吧。”

        “乖。”顾琛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如在夸奖一只听话的金毛犬。“既然这样，我去办出院的手续。”

        “等等。”我叫住准备离开的顾琛，他把身子半转过来，以为我要反悔，“叶蓁，我素来说一不二，你既答应了我，便不能反悔。”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幻听，竟感觉顾琛有些慌了。

        “我没想反悔，只是我既然答应了陪你出去，投桃报李，你也应该许我一事。”许久没有和顾琛谈条件，我努力好久才调整好状态，努力踮起脚尖，尽量虚张声势，从气势上压倒顾琛。

        顾琛皱眉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大概以为我把脑袋烧坏了，竟然将手拿到我跟前，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确认我没有发烧之后，好笑点头。“行，你且说着，我听着就好。”

        “我现在还没想好，反正你欠了我一个条件，等我想到，我……我再告诉你。”我怕顾琛反对，先要了一个口头答应，还要他发誓。“你倘若敷衍了事，或者耍赖，就……就永远不许回到水鬼域！”

        他平时总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模样，我想着只有提到水鬼域，顾琛才会上心。

        哪知他瞬时变成黑脸，紧紧绷住，冷冷哼了声。

        我被厚重的杀气包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顾琛过去经历了什么，不过水鬼域一直是他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我还记得梦里那个被驱赶上船的少年，他望着渐行渐远的水鬼域，眼神坚定确信，确信自己总有一日会回去。

        “对不起。”

        我小心道歉，惴惴不安抬头看了顾琛一眼。

        他把阴冷的杀气收起，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话，也只有你敢这么说。饶是月步，也不会拿这威胁我，可我偏偏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懊悔刚才说错话了。

        “行吧，我答应你。”顾琛点头，“反正你要求的事，我十有八九都能猜到，我能做到不推辞便是。”

        顾琛答应我喜出望外，便打发他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之后我去隔壁叮嘱叶阆，让他好好听话，照顾好自己，我和顾琛会离开一段时间。叶阆点头应下，给我承诺他会乖乖的。

        把这些琐碎杂事搞定后，当晚我们便坐上了去西秦的车。我没同意把工作辞了，只是给馆长请了三周的假，鉴于殡仪馆缺人，我平时又表现良好，他再电话里同意，并且叮嘱我快些回来。

        我保住了自己的工作有些小得意，顾琛却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埋汰。“我说了养你，你还真舍得不殡仪馆那份对着死人的工作。”

        我虽然心情不错，不过听顾琛这么说，干脆反驳。“

        “什么叫你养我，我用你养吗？我是新时代的女性，要独立自我，我自己养活自己，不吃你干饭。”

        说着，我扔给顾琛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被我逗乐，没再继续说什么。

        火车从山城开出，经过重重山峰驶往西秦，一路上山峰绵延起伏，错落有致，美景一处连着一处，一处接着一处。我盯着窗外看，感慨祖国大好河山。只是肚里骨碌一声，好像是饿了，我抬头一脸无辜地看向顾琛。我把他逗乐，干脆揉了揉我的脑袋，“行吧，你就在这呆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罢，懒懒站了起来。

        目送顾琛离开，我继续把重点放在窗外，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和只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那些奇怪的魑魅魍魉，也不用理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鬼亡灵，感觉神清气爽。

        我的对面，突然多出个男人的身影。

        以为是顾琛回来，我并没太放在心上，脸还是看向窗外，不过问了句。“餐车今天供应什么餐，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没得到顾琛的回答，我稍稍有些不耐烦，把头转了过来，狠狠瞪了眼坐在我对面的男人。

        他不是顾琛……

        坐我对面的男人戴着一顶厚厚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属于那种一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大礼貌，不过男人确实长得有些普通了些，我盯着他看，也记不住他的脸……

        从我上车之后，对面的位置便一直空着，大概男人是这一站上车，亦或者是之前有事没有过来坐。收回自己有些不大礼貌的目光，重新把重点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不过男人却突然和我攀谈起来。

        “小姑娘，你一个人去西秦吗？那地方很不错的，是十三朝的古都，据说每一块城墙下，每一寸泥土下都可能埋着不同朝代的宝物，运气好还能找着件价值连城的。”

        说着他轻轻挑眉，将目光落在我的锁骨上，那里停着一串系着乌木珠的项链，项链是昨晚顾琛硬塞给我的，说也不是他的，是爷爷托他转赠给我的，是送给我的礼物。

        从小到大我每年生日，爷爷都会精心给我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再不动声色地送到我的手上，所以每年生日的时候我都非常高兴，非常期待。只是可惜自从爷爷失踪后，我便再没有收到他的礼物……

        所以就算顾琛欺瞒我，我也更愿意相信这串乌木项链是爷爷送的，他心里还挂念着我这孙女。

        心里已经百转千回，男人却还死死盯着我脖子上的乌木项链。

        心虚按住项链，小心翼翼问他。

        “你……你看我做什么？”

        男人连连摆手，担心我误会，连忙解释说。“小姑娘，您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戴在脖子上的珠子是好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好看呀。”

        他说着，殷切看着乌木串，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我在嘴里嘟囔着奇怪，小心藏好乌木珠，怏怏反驳。“就是一般的珠子，没……没什么稀奇的。”

        男人摇头，一口咬定珠子是先秦的玩意，老值钱老值钱了。

        我眼拙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不过看出了男人对它的觊觎，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礼貌下达逐客令。“我困了，就先睡了，您请便吧。”

        说着，我把衣领往上挪了挪，刚好遮住乌木串。

        男人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起身告退。

        我稍微松了口气，不过的确有些困意袭来，闭上眼睛小睡了会。感觉有只手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自觉朝他扔了抹白眼。

        顾琛回来，把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餐车饭递到我面前，“先吃，再睡觉。”

        我哦了声，抬头看了看四周，又把迷茫的目光落在顾琛身上。

        “怎么了？”顾琛最会察言观色，已经从我刚才略有犹豫的眼里感觉出了奇怪，他把我自上而下打量了会，以手探上我的额头。“你这丫头片子，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我打掉顾琛的手，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你刚才回来时，没有看到个模样奇怪的男人吗？”

        车厢空空荡荡，除了我们之外，只有稀稀落落三五个乘客。

        顾琛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听我这么说，稍微低头琢磨了会，不过冲我摇头，“什么奇怪的男人，我怎么没看到？对了，他长什么样，大概多大的年纪？”

        顾琛反问，本是些寻常的问题，不过一下把我问住。

        男人……

        “他，他大概四十五十岁吧，长得挺一般的，不高不瘦也没什么特点，我都记不住他长什么模样，不过他对我戴在脖子上的乌木珠很有兴趣，说是先秦的玩意。”

        印象里的乌木是辟邪之物，又名沉阴木，是因为地震、洪水、泥石流等原因将地上植物生物等埋入古河床的低洼处，埋入淤泥的树木经过长时间缺氧、高压和微生物的作用，经历长达成千上万年炭化形成乌木，是大自然智慧的结晶。

        不过我对乌木一知半解，更不知道它的收藏价值，也没法辨别刚才男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顾琛上下打量我，轻笑摇头。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我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男人，许是你做梦了，在梦里和他聊乌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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