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靠近死亡

想象自己脑瓜坠地，脑~浆迸流的画面，心头阵阵寒瑟。

        我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耳边呼呼的风声，如同死神的召唤，我咬紧了牙关，感觉自己的身体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坠地了。

        本以为身体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谁知，一双冰凉的大手稳稳地将我接住。

        紧接着我的身体又以比下坠速度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极速上升。

        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下意识地抓紧抱住我的人。

        冰凉的触感，坚实的胸膛，紧紧蹙起的眉头下是一双幽冷的黑眸。

        是冥夜司！

        他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他要是不走我就不会成现在这样，可我又不得不感谢他的出现。

        若晚一秒出现，我就脑袋开花了。

        我搂紧他的脖子，脑袋深深地埋进他胸膛，这无与伦比的惊吓已经让我浑身瘫软无力。

        冥夜司急速的一跃，直接从地面跃至天台。

        他稳稳落地。

        耳边的风声止了，他淡漠的声音从头顶袭来。

        “我才离开几分钟，你就要死不活的。”

        “……”

        我哪里是要死不活，是许子妍折腾的我要死不活。

        他把我放下，双脚刚一踩到地上，小腿竟抖得险些跪倒，他一把搂住我，眉头陷得更深。

        “行不行？”他问我。

        我点了下头，抓着他的手臂强行站立。

        他的目光阴郁地朝站在围栏边上的许子妍看过去，薄唇微张，吐出一句：

        “看来有些麻烦不惹还真不行。”

        语毕，他松开我，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走向许子妍。

        许子妍的脸上贴着镇鬼符，站在围栏边一动也动不了。

        不知道冥夜司要做什么，只见他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手中立时乍现一把闪着寒光的银扇。

        那扇身通体熠着银光，有辩认不出的字样和纹络，很是精致，扇页薄如纸，却更显锋利。

        他抄着银扇，直直地将扇面对准许子妍的脖颈划去。

        “不要！”我大呵一声。

        我告诉过许子妍，我认识很灵的大师，可以超渡她。

        如果冥夜司这一扇划下去，恐怕他也会惹祸上身。

        我还记得从陆希那里听说的事，冥夜司与阎王水火不容。

        他本身又是不爱管闲事的人，怎能让他因为我惹上事端？

        冥夜司身子一僵，持扇的手停了下来。

        锋利的扇面距离许子妍的脖颈仅仅只剩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如若他没有停下，许子妍恐怕就要身首异处，然后灰飞烟灭。

        他冷冽地朝我看过来，“不要是什么意思？”

        “让钱易超渡他。”

        “超渡？”

        他淡笑起来，“所以说，你有足够的钱请钱易超渡她？”

        “……”

        呃，好吧，我的确没钱，可我不能看着许子妍被他打得魂飞魄散。

        我相信钱易可以抄渡许子妍，但钱易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和平常一样对我开高价。

        可是我哪有钱……

        “看你的表情，显然你是个穷鬼。”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下一秒就要将手中的银扇划向许子妍，我忙说：

        “我有办法让他帮许子妍超渡，所以别杀她。”

        “你确定？”

        我重重地点头。

        他眉头微微舒展了些，拿着银扇的手一松，那银扇幻化作一道白色的烟雾慢慢消散，最后不见了踪影。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班主任和几位老师，还有一大群学生一拥而来，她们聚集到天台上，距我有几米远。

        班主任惊慌地朝我喊道：“安然，你不要想不开，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解决。”

        我无言以对。

        谁要想不开啊……

        就算有，那个人也永远不可能是我，我巴不得自己活上千年万年呢，怎么可能想不开。

        或许是我所站的位置比较靠近天台的围栏，他们都以为我要做傻事。

        而今天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显然我没有办法向他们解释清楚，若班主任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索性我就一不做二不休，装出轻生的样子，一下子跑到围栏边，抓住围栏抬腿就要跳。

        同学们惊叫起来。

        班主任往前冲了几步，好言好语的劝道：“安然，千万别干傻事，无论你遇到任何困难，你都可以来找老师……”

        我停下动作，抓着围栏，低头看了眼地面，好高！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唯恐不小心栽下去。

        班主任还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我，却不见得再往前迈一步。

        我心里有点急，丫的要救我就快来救，墨墨迹迹的，下午的课还上不上了？

        “如果当时有这么多人帮我，我也不会死。”许子妍突然感叹一声。

        我侧头看着她，风将她脸上的黄符吹得徐徐翻飞，我隐约看见她的唇角勾着一抹释怀的笑。

        而就这一恍神的功夫，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一下子冲上来抓住我，把我拽下了围栏。

        同学也全部涌上来，把我围了个密不透风。

        我看见华正阳拼命挤进来人堆，他冲到我面前，一脸焦急地问我：“安然，你没事吧？”

        我茫然地点了下头，就听见班主任盯着我的膝盖惊叫：“你的腿流血了。”

        我低头一看，膝盖可不就是擦破一大块皮，向外渗着血丝呢。

        一定是刚刚他们把我拽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我刚想说没事，华正阳就一拽我的胳膊，一把将我背了起来。

        “老师，我送她去校医那里。”

        班主任起身道：“行，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落了，不忘叮嘱围观的同学说：“你们都回教室自习。”

        华正阳背着我一路小跑，我回头望向冥夜司，他站在许子妍身旁，神色淡然地看着我。

        双手背在身后，身子站得笔挺，如同一个傲立的将军般气场宏大。

        直到华正阳背着我跑进楼梯通道，再看不见冥夜司的身影，我才收回视线。

        我感觉华正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跑得气喘吁吁。

        明明只是膝盖擦破了皮，不需要这么紧张，他却好像我生了大病一样，跑得浑身大汗。

        班主任穿着高跟鞋，跑着跑着，就被华正阳远远地甩在后面。

        “慢点，注意安全！”她的声音在身后响着。

        华正阳没应声，跑得依旧欢。

        没多大功夫，我们就出了教学楼。

        华正阳的速度比刚才慢了些，他看上去很吃力，也很累。

        我有些过意不去，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说：“我自己能走，你放下我。”

        “没关系。”

        他没有停下来，一路背着我到了医务室。

        从教学楼到医务室好几百米，加上他从天台跑下来，好半天他的气息才平复。

        膝盖上的伤根本没有大碍，但华正阳跟校医说我受了惊吓。

        惊吓的确是受了，不过已经缓过来了。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膝盖上的伤，校医说我可以回去上课了。

        我站起来，华正阳上前来扶我。

        “不用，我能走。”

        这时，班主任才慢慢吞吞地进了医务室，气喘吁吁地说：

        “让你跑慢点，要注意安全，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注重自身的安全问题呢？你是班长，更应该以身作责才是……”

        她一进来就对华正阳上了一节安全教育课，一说十几分钟，把华正阳说得连连点头，最后脑袋都低垂着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任由班主任唾沫星子横飞，说起来没完没了。

        班主任的废话特别多，好像女版唐僧，我猜她一定没有男朋友。

        不过她也是担心我们的安全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地罗嗦个没完。

        下午的课我没去上，班主任准许我回寝室休息。

        我的布条还在教室里，没好意思去拿，索性就直接回去寝室。

        从宿舍管理阿姨的小屋窗前走过时，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加快脚步跑回寝室，发现冥夜司躺在我的床上，翘着一条二郎腿悠闲自得地翻着我上上周从图书馆借的一本畅销书。

        那书我自打借了，连封皮都没有翻开过，因为被许子妍整夜整夜的折腾，白天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哪儿还有闲暇时间看课外书。

        “大哥哥。”我唤他一声。

        他把书从脸前移开一些，露出一只眼睛看我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

        我朝他走过去，示意让他往里面移一些。

        我实在是累了，很想躺一下。

        他躺着没动，似乎看书看得很入神。

        我直接躺下去，用力扭了扭身子故意把他往里面挤。

        他把书一阖，往里挪挪，身子微斜，一手撑头睨向我，唇角扬起一丝邪气的笑。

        “你那个男同学好像很紧张你的样子。”

        又来了又来了。

        华正阳只是我的同学，他可能就是比较热心肠而已。

        “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不急不徐地说，瞳孔中闪烁的光忽明忽暗。

        我抿了下嘴唇，直白地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笑：“是吗？那我把别的女生从天台往下扔一扔，看他是不是也这么紧张。”

        “……”

        他让我无言以对，丫的平时看着一脸漠然，醋劲儿一起来怎么这么大。

        见我沉默，他也不说话了。

        他躺下去，伸来一只胳膊将我搂住，我没反抗，我挺喜欢被他这样抱着的，就是床太小，有点挤。

        我闭上眼睛，眯了会儿，听到趟廊上传来高跟鞋嘎哒嘎哒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到了我所在寝室门口停下，紧接着门就‘吱嘎’一声被轻轻推开。

        我一跟头坐起来，起来的太猛，忘了自己睡的是上下铺。

        脑袋狠狠地撞到上铺，疼得我咬牙强忍，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安然，感觉怎么样了？”有人迈步进来，把门又轻轻关上。

        是班主任。

        光听那阵脚步声我就感觉是她。

        她朝我走过来，慈眉善目的。

        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座。

        她在我身旁坐下，先是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才缓缓道来：

        “安然，咱们学校是重点中学，师资方面就不用说了，另外咱们这个医疗方面也还是非常不错的，像那个吴老师，人那可是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

        她一提心理学，我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不就是觉得我精神不太正常，希望我去找吴老师做心理辅导么。

        我可以去，反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都抽了回疯了，总得牺牲牺牲，安抚一下同学们惶惶不安的心吧。

        “所以，这两周每天中午午休的时间你就去医务室找吴老师，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我点头：“行。”

        班主任拍拍我的肩，起身叮嘱我好好休息后走了。

        她的身影刚一离开寝室，冥夜司就一脸不悦地开口：“你真要做心理辅导？”

        “不然？”

        “你又没有心理问题。”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我就得去装装样子，免得再搞出乱子，到时候我可能会被学校开除。”

        我说的一本正经，现在是21世纪，提倡的是科学，各种封建迷信都要不得。

        他没再说话，伸手把我往他怀里一拽，搂着我继续睡。

        贴在他冰冷的身体上，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静默一会儿才问：“不习惯？”

        我摇头。

        他松开我，翻身下了床，拿起之前看的那本书翻开，十分随性地在床边坐下喃喃地说：“你睡，我不会吵你。”

        “没关系。”

        我怕他以为我在嫌弃他，甚至还主动拽了他的衣角一下，他却坚持：“乖乖睡，不要闹。”

        我无奈地缩回手，闭上眼睛。

        许子妍还在天台上，因为镇鬼符她一动也动不了。

        还有冥夜司此刻守在床边，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让我有安全感的了。

        我安心地陷入梦乡，这一睡就睡到程瑶瑶她们晚自习下课。

        我是被白梦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时冥夜司已经不在。

        见我醒来，程瑶瑶把我的布条递给我说：“喏，我帮你拿回来了。”

        我道了声谢，起身下床。

        从床下取出脸盆，我准备去洗漱。

        程瑶瑶冲我招了下手：“你等我一下，一起去。”

        我微愣。

        难得她愿意跟我同行，我自然非常乐意。

        每到下了晚自习，寝室楼里总要闹上一阵。

        女生们喜欢三五成群地咋呼，一时间大笑声，聊八卦的声音此起彼伏。

        到了洗漱间，程瑶瑶一边往盆里接水一边问我：“你是不是要去找吴老师做心理辅导？”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她冲我笑笑：“这点小道消息我还是能知道的。”

        “……”

        我估摸着不出三天，我接受心理辅导的事就会在学校传遍。

        罢了，反正学校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学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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