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特保局的泥沼

借了钱以后，烟绫提着箱子离开了医院。当然，是私自离开的，并没有办理出院手续。
  稍微走动几步以后烟绫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小了一些，想来是自己长大了些许。箱子的分量不轻，可对于烟绫来说并不重。
  虽说是在外面走走，可烟绫并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漫无目的地乱逛，顺带看看别人生活的影子。
  街上并没有多少孩子的身影。因为去过学校的关系，烟绫能够理解孩子们不在街上的原因。
  下午时刻还有些许热闹，大街上也算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摊子、店铺林立，大多是些吃的东西，烟绫并没有去尝试。倒是有些成双成对的男女凑在一起，举止亲昵。
  烟绫没有过多理会，自顾自地乱走。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磨时间，除此之外也就是为了散散心而已。
  远离了闹市以后，烟绫偶然间看到一个人牵着三条大狗在路上走，这反而激起了烟绫的兴趣。
  狼烟绫见得多了，狗还是见得少。
  狗主人倒是热情，见烟绫一直盯着狗看便远远停下脚步，朝烟绫唤了一声：“小姑娘，要不要过来瞧瞧？”
  烟绫抬了抬帽子，点了点头，便也谨慎地走了过去。
  三条大狗来回折腾，精力十分旺盛。烟绫倒是不怕它们，只是因为伤势还未痊愈，所以才会谨慎一些。
  有条大狗歪了歪头，似乎是嗅到了烟绫不同寻常的气味，想要凑近闻闻，却被狗主人一把拉住。
  “喂，绝影！”
  听到狗主人的呵斥，它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却也只好退到狗主人脚边。
  烟绫来到它们身前，来到绝影面前放下箱子朝它伸出双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脖子，轻声朝它说道：“想闻就闻吧！可我没有敌意，也不是食物哦！”
  绝影似乎是听懂了烟绫的话，便也凑近烟绫仔细嗅着，转而又蹭了蹭烟绫的手。
  狗主人此时看到了烟绫肩膀上的肩章，他看得懂，倒是没有明说，也略微有些惊讶。
  白色头发的孩子少见，不过“白化病”一词也不罕见，倒是能够理解。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她能在阳光下肆意活动。当然这是在狗主人看到烟绫的肩章前的想法。
  “你看起来很喜欢狗，你的朋友养过狗吗？”狗主人朝烟绫搭话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是叫‘狗’是吗？我还以为是狼。”烟绫十分坦率，在狗狗的治愈下嘴角也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狗主人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知道烟绫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他知道的是，烟绫现在很开心。
  “说是狼也不差，狗的祖先就是由人驯化的狼。不过像你、像我，我们这类人会给予它们尊重，叫‘犬’。”
  烟绫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又揉了揉另外两只狗的脑袋。她的动作被狗主人看在眼里，随之而来的话语也让烟绫察觉到他以前可能是一位军人或警察的事实。
  “你的肩膀受伤了吗？”
  听到话语，烟绫能感觉到狗主人拉紧了拴着大狗们的铁链。
  烟绫轻抚自己的左肩，毕竟是被子弹打了一枪，一个月不到自然是好不了的：“嗯，的确受了点伤。先生你的伤应该和我的伤在同一个位置吧？”烟绫开口询问道。
  狗主人惊讶于烟绫的观察力，不过他还想试探一下：“我没有受伤哦！”
  “有！你是军人，而且很优秀。”烟绫斩钉截铁地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于一个普通市民来说，有没有伤重要吗？”他似乎很健谈，反观烟绫却不知该说什么，就此陷入沉默。
  许久，还是烟绫先一步开口了：“先生，请问它们叫什么名字呢？”同时烟绫还摸了摸另外两条狗。
  狗主人见它们放松了不少，便也蹲起身去去相继抚摸它们俩的身子：“这是赤兔，这是的卢。都是《三国演义》里战马的名字。因为古代战场上除了人以外的作战伙伴只有马，可现代战场上除了人的作战伙伴只有犬。说起来还挺随便的。”
  烟绫不懂这三个名字的含义，也没有看过《三国演义》。可她明白一件事，眼前的男人有充足的闲暇时光陪伴眼前这三条毛发顺滑的家犬。
  她没再多说，起身拎起皮箱朝他道别：“再见，先生。”
  烟绫的行动很决绝，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宛若这个社会的附属品。
  她的脚步愈发迅速，在一个巷子口前才停下脚步。仔细聆听一阵，她迈步走了过去，恰好见到一个人朝这边跑来，转而被烟绫用箱子打倒在地。
  烟绫没有多看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烟绫身后此刻又有一人跑来，身上装束和烟绫相近，想来也是特保局的人。
  对方没有声张，在看到烟绫肩膀上的花和烟绫的发色以后对方也知道烟绫是谁了。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是来源于此。努力得不到回应，奋战得不到荣誉；等待他们的只有眼前缥缈的死亡。没有荣誉也没有勋章，甚至忙到连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
  有的特保员在特保局工作七八年就可以退出，也有的特保员在特保局待了二三十年。
  烟绫不知道自己会在特保局待多久，至少在自己成年以后，至少在自己成年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会待在特保局。
  她压了压帽子，没有理会路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回了特保局——她还是挑了离特保局最近的一条路。
  “烟绫行动官！”
  “烟绫行动官，欢迎回来！”
  “烟绫行动官？您的身体还好吗？”
  “烟绫行动官！您知道吗？总局的人来了好多次，都是因为你呢！”
  虽然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热情，不过烟绫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了，仿佛永远都无法从特保局的泥沼中爬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异人天生就有罪？莫非异人就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为什么？
  烟绫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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