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叔

李丽君在陈家小住了半个月就启程回了江州。

        宋韵芝怕她路上再遇上山匪，雇了十多个会功夫的护卫护送。

        宋瑾文进了国子监求学，就暂住在陈家。

        宋瑾瑜本是要跟着一起走的，但是宋韵芝以陈舒窈闺中没有玩伴为由，将她留了下来。

        李丽君也有让宋瑾瑜和谢书白培养感情的心思，就答应了。

        临行前特意将宋瑾瑜拉到一边叮嘱道：“日后在京城要听姑姑的话，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谢书白我看着不错，你多花些心思和他相处。”

        宋瑾瑜心中错愕，看见母亲认真的神色，便知道她有意撮合自己和谢书白。这怎么可以。

        “阿娘，我和他之间没有那种感情。”

        “感情是可以相处出来的。”李丽君不认同她的话，在她看来，谢书白是个良配。

        “可是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宋瑾瑜想到那日的场景，她能感觉出来谢书白在意的人是窈窈。

        “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李丽君板着脸说，“我知道你喜欢顾从钧，可是他定亲了。”

        “就算他不定亲，也不是我们攀得上的。”

        “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恩要报，但不该有的心思，绝不能有。”

        李丽君说着说着，声音又柔和了下来，拍了拍宋瑾瑜的手说：“你不要怪阿娘，阿娘都是为了你好。”

        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勉强嫁了进去，也会让人轻贱。

        “阿娘放心，我不会的。”

        “您说的话，我都记着。”

        宋瑾瑜低着头，小声地说。她何尝不知道阿娘的一片苦心。

        可想到顾从钧，她又觉得心里难受。

        若是不曾相识就好了。

        可一想到不曾相识，她又觉得遗憾。

        她没能守住自己的心，但她也不会让他知晓这一份感情。

        陈舒窈的二叔在孩子百日的那一天回来了。老夫人大摆宴席即为他接风洗尘也庆祝小孙子百日。

        小公子也是第一次被抱出来见人，生得虎头虎脑的，小脸也肉嘟嘟的，倒比他的两个哥哥讨人喜欢。

        “我的乖孙，给祖母抱抱。”

        老夫人见了小孙子，笑得嘴都合不拢，那孩子也亲她，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反而还咯咯咯地笑。

        哄得老夫人开心极了。

        “娘，孩子还未取名，今日是个好日子，还烦请您老人家给他取个名字。”

        王婉君笑吟吟地看着老夫人说。这取名也是头等大事，此话一出又哄得老夫人开心。

        “我啊，也没有什么愿望，就希望陈家生得儿孙书里眠。”

        “就叫他书眠。”

        “长大后和他哥哥们一样，读书科举做官。”

        “多谢阿娘，这真是个好名字。”

        “书眠，你可要听祖母的话，给祖母考个状元回来。”

        王氏这话虽是对着陈书眠说的，但他才出生没多久，哪里又听得懂话。实际上还是说给老夫人听的。

        老夫人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喜欢极了。又赏赐了王氏母子俩许多珠宝首饰。

        “望远，既然回来了，外头的那个差事你就辞了。”

        “你大哥托人给你在京城找了个空缺，就等着你人回来了。”

        老夫人哄完了孙子，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陈望远的身上。瘦了，胡子拉碴的憔悴得很，看得她心疼不已。

        “是，一切都听阿娘的吩咐。”

        “只是不知道大哥给我安排的是哪里的职务？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陈望远也早有要回京的意思，在外地吃不好住不好，俸禄还就那么一点，要不是大哥一直要求他早就不想干了。

        “望轩，你怎么还没把这事告诉你弟弟？”老夫人神色不悦地看着陈望轩，有些生气地说：“还不将东西拿出来，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对陈望轩的不满又多了一分，认为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弟弟回京。

        其实是陈望轩太忙给忙忘记了。今日他知道弟弟回来，还特意把卢大人给的推荐信给带上了，正想着找个机会给他。

        “刑部的主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陈望轩将推荐信递给弟弟，“这是推荐信，你若感兴趣，就拿着它去刑部，卢大人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谢谢大哥。”陈望远将信接了过来，看也没看，有些随意地塞进了兜里，刑部的主事，职位是低了一些。

        陈望远其实不太满意，心底还有些埋冤陈望轩为什么不给他找个更好一点的。但是怎么说呢，总比没有强，也比在外面强。

        陈望轩也看出他不太满意，但还是尽责地叮嘱了两句：“在刑部好好表现，卢大人公事上严厉，但为人不错。在他手下就认真些，总有上升的时候。”

        “知道了，哥。”陈望远兴致缺缺，每次都是这几句话，他都听腻了。他工作一直都很认真，也就是陈望轩瞧不起他。

        “别光说你弟弟了。我倒要说说你，你弟弟都有三个儿子了，你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儿子？”

        “别怪我催你，你就一个女儿，到时候老了，身后事都没人安排，早点生个儿子我也安心。”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瞟了宋韵芝一眼，非常的不友好，像是在责怪她。

        “让你纳妾，你也不听。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和我作对。”

        “京城里那户官宦人家不纳妾的，你不纳妾也可以，给我生个孙子。”

        宋韵芝脸色铁青，老夫人哪里是在说陈望轩，分明是在说她。

        王婉君也伸长了耳朵想看她的笑话，她气得牙痒痒，但是维持镇定。

        生不了孩子，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可这事要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陈望轩。

        窈窈三四岁的时候，她怀过孕，那时候陈望轩将谢书白带回了家，非要让她认作义子。

        可谢书白是谢婷的儿子，她便以为陈望轩对谢婷旧情难忘，问他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又不说。宋韵芝便认定是他和谢婷的私生子。

        两人大吵一架，她动了胎气，孩子没能保住。

        自己也伤了元气，再也没能怀孕了。

        若他早些坦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她从前记恨陈望轩，也连带着厌恶谢书白。现在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那根刺也是拔不出来了。

        她可以不讨厌谢书白但是也没法喜欢。索性就随他去，不管他好了。嫂子看好他，她也不拦着。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但是对陈望轩，她心中的那根刺始终难以□□，哪怕误会解开，但是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若他真敢纳妾，她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母亲，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陈望轩也板着脸，脸色难看。

        “儿子不会纳妾，也不需要儿子。”

        “母亲若想抱孙子，让弟弟给你多生几个。”

        “母亲不要再说这些话让韵芝伤心。”

        陈望轩因着当年小产的事对宋韵芝心中有愧，他自己也不是非要一个儿子不可。

        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个坎，若纳妾只怕隔阂会更深，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夫人听得生气，但也不想在这种大好的日子里发脾气，而且这话她说了许多年，陈望轩依旧不为所动，她气但也没什么办法。

        她心底愈加讨厌宋韵芝了，还是婉君好。

        宋韵芝听了陈望轩这样说，也稍稍放下心来，还算他有良心。

        一顿饭吃得也不太愉快。

        王婉君一回了房就跟丈夫抱怨：“你那大哥，可真是有趣，就给你找了个小小的主事也敢拿出来说。”

        “他自己身为太傅身居高位，对弟弟却一点也不愿意提携。”

        “我看他就是嫉妒你，不想你过得比他好。”

        王婉君将孩子丢给下人，自己往美人榻上舒舒服服一躺，对着陈望远说：“宋韵芝将她娘家的公子接来府上，怕不是要将陈舒窈嫁给他。”

        “自古没有女儿继承家产的，若是招婿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陈家的家产怕是要落到外人手里了。”

        “这可不行，我陈家的财产怎么能给别人。”陈望远皱着眉，十分的不甘愿。大哥没有儿子，家产将来都是他的，他可不允许外人来分一杯羹。

        “我看，只有只有先哄着娘，先把财产给我们一部分，到时候真要分，也不至于吃亏。”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娘把财产给咱们？”

        陈望远犯了难，母亲又没有老糊涂，她掌了多年的家，又怎么会在自己在世的时候分给他家产。

        “你大哥给你安排的官职又小事又多，以后有没有上升空间都不知道。”

        “倒不如去找丞相，到时候便对母亲说你买官需要钱，母亲自会拿出来。咱们就从中落一部分。”

        “以后晋升打点都需要钱，还怕没借口找母亲拿钱吗？”

        王婉君玩弄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手指，她是看不上那份差使的。

        “我已经让娘家的兄弟帮你打探好了，丞相说户部有个空缺，进去后先从低处做起，两年后便能让你做户部侍郎。”

        “可比你哥的给你的刑部主事有前途。”

        “只是需要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陈望远有些犹豫了，他没有这么多钱，母亲会给吗？他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你这样子可真没出息。”王婉君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若你做了户部侍郎，别说一千两黄金了，就是一万两也是有的。”

        “你现在投入是有点多，可日后的回报也大。户部掌管全国税收，你还怕没有油水？”

        “你若答应，我就让我兄弟去联系。”

        “你若不答应，就去做你的小官穷死你，一辈子仰仗着你大哥。”

        说完，王婉君就转过身去，不去理他，显然是生了气。

        陈望远有些犹豫，他自然是不甘心一辈子被大哥压着，可钱又让他犯了难。

        不管了，先去找母亲说了这事再说。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陈望远讨好地抱了抱王婉君，“辛苦夫人为我谋划了。”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王婉君扳过丈夫的脸亲了一口。

        两个人又黏黏腻腻地说了些体己话，然后去找了老夫人。

        老夫人当然是同意的，当即就给了两千两黄金的票据。

        最后事是办成了，还落了一千两黄金在口袋里。

        只是这职位比刑部主事还低，连个官都算不上，但想到两年后就是户部侍郎，陈望远也就忍了。

        “陈大人的弟弟好本事，看不上我这庙小，攀上了丞相，去了户部。”

        一日，陈望轩想着弟弟也就职了些日子，就登门拜谢卢均，顺便问问陈望远有没有认真办事。

        卢均在明白了他的来意后，笑着说了这句话。

        顿时臊得陈望轩面红耳赤。连声对卢均道歉，倒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陈大人不必道歉，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是刻意为你留的这个职位，只是我缺人，你碰巧问了我。”

        “舍弟给大人添麻烦了。”

        陈望轩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也让卢均等了一段时间。

        不过木已成舟，他就是再去骂陈望远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他在心中立誓，再也不会管陈望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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