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示好

“哥哥，我没有这样想。”陈舒窈急得面红耳赤，他们之间的误会真是大了去了。

        “这件事我会自己向爹爹说明白的。爹爹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谢书白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舒窈，好像要看看她还有哪些花招没有使出来。

        陈舒窈也知道现在谢书白不可能全然信任自己，也不急在这一时。

        “哥哥先休息，这药你让青竹给你涂上，效果很好的。”

        药送到了，她也不好多打扰了，谢书白受了伤，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叮嘱了几声怎么用药就离开了。

        待陈舒窈走了出去，谢书白终于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又密密麻麻的渗了出来。他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正欲把它扔掉，想了想又收回了手，将它放到了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用是不可能用的，丢了又可能惹来麻烦，还是在抽屉里放着比较好。

        他踉跄着走到床上趴着，背上的疼痛让他实在是睡不着，恨恨地想，他再也不要靠近陈舒窈这个小混蛋了。

        “小姐，我可找到你了，老爷要你去书房一趟。”

        陈舒窈走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跑来的爹爹身边的小厮。

        爹爹竟然回来了。

        她爹陈望轩，当朝太傅，辅佐教导皇子，平日里公务繁忙，她也很少见到他。

        真说起来，前世她就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爹爹了，最后一面还是爹爹致仕还乡时她前去送别。却不想那之后竟是死别。

        也不知道前世她死后，陈家怎么样了，爹爹和阿娘又怎么样了。

        陈舒窈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房门开着，她的爹爹就背对着她。

        “爹爹。”陈舒窈毫不犹豫地飞扑上去，爬上爹爹的背，抱住了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突然就很难过。

        “陈舒窈，下来。”

        陈望轩将她扯了下来，板着脸训道：“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给我好好站着！”

        陈舒窈老老实实地罚站，不敢反驳。

        陈望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女儿今天真的很听话。他坐在书桌前，问：“我听说你落水发热了，好些了吗？”

        “好了。”陈舒窈头如捣蒜。

        “嗯。”陈望轩点了点头说：“我听说是谢书白将你推下水的，可有此事？”

        “没有没有，不关哥哥的事。”陈舒窈连忙摇头否认。

        “是我自己贪玩，不小心落了水，是哥哥救我起来的。”

        “那我为何听下人说是谢书白推你落水？”陈望轩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眼神锐利地盯着陈舒窈。

        陈舒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是我自己怕被爹爹罚，所以就”

        “所以你就撒谎说是谢书白推的，想逃避惩罚？”

        陈望轩打断了陈舒窈没有说完的话，他气得胡子都要炸了。强忍下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和妻子就一个女儿，也宠得厉害，他知道陈舒窈平日里就比较娇纵，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陈舒窈竟然撒谎陷害谢书白，恩将仇报，这已经不是不懂事了，这就是长歪了。

        想他陈望轩，当朝太傅，竟连自己的子女都教不好，他还有何颜面去教皇子，如何为天下做表率。他越想越生气，今日若不好好教训陈舒窈，他就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当即取了根戒尺过来，准备好好教育一番陈舒窈。

        “爹爹你别生气。此事是我错了，你罚我抄书也行，罚我跪祠堂也行，能不能不要打我。”

        陈舒窈着实是被爹爹的一张黑脸给吓着了，一般这样，就代表他要揍人了。陈舒窈虽然很少挨打，但是她爹揍她的那几次，她一直都记忆尤新，因为真的太疼了。

        陈舒窈抱头鼠窜，就怕被抓起来揍一顿：

        “爹爹，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给哥哥道过歉了，我以后都不会欺负他了。”

        “此话当真？”陈望轩神色稍霁，停下了脚步。

        “真的真的。”陈舒窈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

        “写一份悔过书，从后日起跟着你的哥哥他们去学堂读书。”

        “你可同意？”

        陈望轩盯着陈舒窈，一字一句地，半是威胁半是哄骗地说。生怕她不同意。

        陈舒窈点了点头。在大燕，以读书为尊，女子也可以同男子一样读书，只是不能科举，不能入朝为官。

        女子读书识字也成了世家的潮流。

        上一世的陈舒窈三岁就启蒙，六岁诵诗书，可她偏偏不爱读书，正经的学堂一次也没有去过。

        爹爹罚她去读书，她心中百般不情愿，便将这笔账又记在了谢书白的头上。到了学堂，她没少给谢书白使绊子。

        对他的欺负持续到了陈舒窈十五岁这一年，她及笄之年。这一年她认识了李承宇，为他费尽心思，也就没有功夫去找谢书白的麻烦了，两人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十八岁那年她嫁给李承宇，成了皇子妃，同年谢书白金榜题名，高中探花，入职兰台。两人就少有交集了。

        后来他在朝中步步高升，一举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新贵。

        她为了李承宇能夺得太子之位，去拉拢他，得到的是百般刁难。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每每两人都不欢而散。后来谢书白直接就不见她了。

        那时候他们的角色掉了个个儿，谢书白的冷言冷语她都默默地承受着。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她曾站在他的府邸前，从天亮等到天黑。这样等了一个月，见到他的时候却屈指可数。

        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谢书白最后是为什么同意了支持李承宇。

        也不明白上一世的谢书白为什么会爱她至深。

        “窈窈，陈舒窈！”

        “你在想什么呢？”

        陈望轩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

        陈舒窈这才猛然从回忆中惊醒，茫然的下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望轩泄了气，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好好听。

        “我再重申一遍，到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不许欺负同窗，按时完成课业，不许耍你的小姐脾气。”

        陈望轩让陈舒窈坐在了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说：“窈窈，在大燕女子读书虽不能考取功名，但读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陈舒窈点了点头。爹爹说得不错，前世她因为没读书，在嫁给李承宇后也吃了不少苦头。宫里的人嫌弃她不通诗书，嫌她丢了皇家的颜面。

        后来李承宇登基，朝臣也嫌弃她，说她。胸无点墨，不堪为一国之母。

        “爹爹放心，我会好好学的。”陈舒窈满口答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我想与哥哥在同一个先生那里读书。”

        “为何？”陈望轩不解的问。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惹了哥哥不开心，关系也越发生疏了起来，我想缓和与哥哥的关系。”

        “虽说哥哥是爹爹的养子，可说到底，和我一体的，也就只有他一个。兄妹本应团结友爱，都是我不懂事，伤了哥哥的心。”

        虽说陈舒窈也有些堂兄堂妹，可究竟是别人家的，而且都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上一世陈舒窈入宫后没少给他们处理一堆烂账，而她出事后，却没有一个人来问过她，这一世她压根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她现在就只希望谢书白能好好的，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在旁人欺负谢书白的时候她能及时发现。

        她要这一世的谢书白读书路上再无绊脚石。

        听到这话。陈望轩脸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摸了摸陈舒窈的头说：“窈窈长大了，懂事了。那爹爹就依你的。”

        他早就希望女儿能和谢书白友好相处，可是他一直没能找到办法。

        “时间也不早了，爹爹也就不留你了，你身子才好，早些回去歇息。”

        “书白那里，爹爹会去帮你说的。”

        “谢谢爹爹。”陈舒窈福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才出了书房门，就看到杏儿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在外面站着，看到她出来，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她在外面隐隐听到了老爷发火的声音。

        “没事。”陈舒窈微微一笑，说：“杏儿，我后天要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了。”

        “啊！”杏儿一脸吃惊，小姐不是最不爱学习了嘛，为什么还如此高兴。

        陈舒窈一路小跑回了自己寝房，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纸墨笔砚，开始写悔过书。

        中途杏儿送了吃食过来，她胡乱塞了两口，就继续奋笔疾书。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情真意切，写得她自己都感动了。

        写好之后，她小心地将悔过书叠好，放在了桌子上，准备明天交给爹爹。

        “小姐，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杏儿打了热水过来，准备帮她洗漱。

        陈舒窈乖乖地任由杏儿服侍，热毛巾扑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杏儿，叫府里管事的给谢书白送几床被子过去，要厚实点的，还有给他做几件厚点的秋衣，我记得我今年的衣服还没做，就走我的账上给谢书白。”

        陈舒窈想到今日她见到谢书白单薄的身影，还有那薄的可怜的被褥，一阵心疼。

        天凉了，不暖和点，怎么能好好读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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