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夜

　　晚上下班后，蔚言去了趟4s店把车取了回来。昨天因为太忙没来得及，今天就只能又挤了趟地铁。不过也算幸运，解释清楚了昨天早上的误会。不然上午沈苏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甚至以后的工作中，可以想象到会摩擦不断。

　　简单吃个饭填补下肚子，在家无事可做的蔚言又驱车回了公司加班。刚接手，工作量实在太大。各方面的信息都要逐条看一遍。有些地方还得深度思考后做决断。两三天内，是消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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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晚上资料，蔚言抬起头，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下腕表，都快十点了。于是收拾了下桌子。准备回家休息。

　　“你再怎么躲着我们，该给不还是得给。躲又躲不掉。”

　　刚从公司大楼门口出来，听到右方十几米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好奇看过去，看到一群四五人围站在一起，人群里边好像还有个人，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上。

　　本着远离麻烦的心思，蔚言不想参合，就欲迈步去停车场取车。这时却听到那边又有人说了句话，不由脚步停了下来。

　　“小苏，我们来找你一趟也要不容易，你就看在二叔的份上，就帮帮忙吧。”

　　一个男子声音传来，听到有人喊“小苏”，蔚言一愣，再看了下蹲在地上的那个人，看着熟悉的衣服，有些怀疑是不是沈苏。但别人的事不好冒然参合，蔚言于是就站在原地，打算观望下去。

　　“你别装哑巴啊，赶紧的，我们拿了钱就走。保证不会再找你。”这时刚刚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是一位中年女人。

　　“保证，保证，你们说了几回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们。”蹲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头，对着那个中年女人怒声到。

　　得嘞，还真是她啊，听到声音，确认就是沈苏，蔚言不由慢慢靠近过去。

　　“这次肯定是保证的，我们下次肯定不会再来找你了”。自称二叔的中年男人也在开口保证。

　　“没有下次了，这次也没有，你们都滚，都快滚。我没有钱给你们了。”沈苏的愤怒中带着委屈回道。

　　“沈苏，你哥哥都快没命了，你都不管，你还有脸在大城市里呆着，不怕被人笑话吗？”

　　“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离我远点。不然我报警了。”

　　“给脸不要脸，沈为重，你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小贱人实在不做人呐，亲哥的死活都不管。”

　　中年男子嘴唇抖了抖，看上去有些不忍，但又害怕自家婆娘，最终还是开口道：

　　“小苏，就当二叔求你了，你哥哥他都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了，就等着钱救命呢，你就帮帮忙吧。”

　　“他爱死爱活和我无关，你们也一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有钱，也不可能再给你们钱。”

　　中年男子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你要记得你姓沈，家里有事你不帮谁帮，你永远都是沈家的人。”

　　“我是姓沈，但我和你们没关系了。我只是我爸妈的女儿，你们别再逼我了。”沈苏有些嘶哑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助。

　　“你说这样的话，大哥知道了，会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继续逼迫着。

　　“我爸他早就死不瞑目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还都好意思提我爸爸，他也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说着沈苏捂着胸口再次低下头。看脸色，明显伴着痛苦，两道好看的秀眉用力的挤在了一起。见此，刚靠近过来的蔚言，赶紧喊了声：“你们在干嘛，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吗？”

　　“你是谁？想多管闲事？”中年男人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蔚言，语气不善的问道。

　　“我是路见不平的路人甲，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蔚言见本来围着沈苏的几个人，都脸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赶紧出口吓唬着。

　　“小崽子，没你事你还找事，活不耐烦了。你该不会是她相好的吧？”几人中的一个长相凶悍，臂膀粗壮，胳膊有纹身的男人，朝蔚言走来，同时抬手向蔚言肩膀搭去。

　　看到处境有些不利，蔚言连忙后退几步，警惕看着这些人。

　　“你们干什么？不要碰他，和他没关系。”沈苏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蔚言，一惊之下，挣扎着站起身，过来把蔚言挡在身后。

　　“嘿，还真是相好的。那这就好办了。小子，痛快点，我们拿钱就走人。”一脸凶悍像的纹身男看到沈苏这么着急维护蔚言，狞笑道。

　　“是啊，小伙子，你是她对象吧。拿钱我们就走人，保证不再找她。”那位声音尖锐的中年妇女也开声道。

　　“我真不认识他。你们别乱来。”沈苏看着这群人把蔚言当成自己对象，还想和他要钱，赶紧否认。

　　“你还说不认识我们呢？谁信啊。”

　　“我真不认识。”沈苏又回了句，转头看向蔚言，“你谁啊，不用你多管闲事，你快走开。”

　　“…”蔚言无语的看着沈苏，虽然理解眼前的情况，沈苏是担心他被人打了。但是姑娘你这么明显的态度，明眼人没人会信的啊。

　　“好好，那什么，我不管了。你们聊。那啥千万动手啊。”说完蔚言对沈苏眨了下眼睛，转身就走。

　　……沈苏看着蔚言痛快利索的离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么害怕的吗？说走就走，虽然是自己让他离开的。但心里却更加难过起来，心口一疼，又蹲了下去。

　　蔚言自然是明白身单力薄，不可强取。转身离开后，看着没人追来，快速回到公司大楼内，喊了值班的几个保安，出来后，正看到那几人重新又把沈苏围了起来，有个人还要伸手去揪沈苏胳膊。赶紧招呼人冲过去。同时嘴里喊道：

　　“喂，你们放开她，光天化日之下，想行凶不成？”

　　“靠，又是你，小子想死吗？老子…”纹身男转头看到蔚言冲过来，正要动手，当看清蔚言身后一起冲过来的五六个保安，顿时有些傻眼，进退两难。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走，我保证你们全都被抓紧去。”蔚言也不想真发生肢体冲突，仗着己方人多，继续言语吓唬。

　　中年男女，纹身男和另外两个年轻男子互相看了看，应该是有些顾及了，一时没有开口。

　　“还不走？都等着被抓紧去吗？”蔚言看到这些人的犹豫，心中一定，再次开口道。

　　“小子你行，等着，不给钱，事就没完。”纹身男看着蔚言几个人，真动手不一定能占便宜，而且真怕警察来了，就坏了。于是转头和中年男女道：“先走，不能和警察碰面。”说完就快步朝马路一边走去，其它俩青年紧随而去。剩下中年男女两人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是好。中年女人悄悄问中年男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回宾馆。改天再说。”中年男人也害怕警察来了，有些事说不清楚，恨恨的看了眼蔚言，又看了眼蹲着的沈苏，拉着中年女子仓皇而去。

　　“你怎么样？”

　　蔚言看着几人离开，长出一口气。看到沈苏依然蹲在地上，于是走近轻声问道。却看到沈苏依然捂着胸口一言不发。感觉有点不对了。赶紧撑着沈苏后背，扶起她的头一看。只见沈苏面无血色，嘴唇紧抿着，双眉皱在一起，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沈总？你是有心脏病吗？需要吃药吗？”看着眼前面色痛苦，却依然动人的沈苏，蔚言顾不上欣赏美人的楚楚可怜，赶紧问道。

　　沈苏右手依然捂着胸口，隔了一会儿，左手才抬起摆了下，轻声开口道：

　　“没事，只是老毛病。不是心脏病。”说完缓缓想起身，却只感到浑身发软，双腿无力，朝一边倒了下去。

　　蔚言一看，赶紧伸手环抱住，再次担心问道：

　　“真没事吗？要不送你去医院看下吧。”

　　“真没事，可能蹲的太久了，腿有点麻，谢谢你，蔚总。”沈苏靠着蔚言，慢慢活动着腿脚。

　　“那行吧，你家住哪里，顺路的话，我送你回去吧。”蔚言看着沈苏确实不像心脏病发的样子，也就不再勉强。

　　“谢谢，不用了。我缓缓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沈苏说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半边身子都歪在蔚言怀里，苍白的面孔急速泛起一片殷红。手忙脚乱的双手伸出试图撑开蔚言，自己站立。可奈何身上还是没有足够力气，一个站不稳，再次斜向栽倒。

　　蔚言再次把沈苏搀扶住，心里叹息还真是个要强的女人，说道：“我还是送你吧，你这样也走不了路。”说完不顾沈苏的略微挣扎。回头和一直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保安道了声谢。同时吩咐他们不要讲今天的事传出去。然后就扶着沈苏去停车场取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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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两个人都在沉默，谁也没有再提刚刚的事。蔚言是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事关个人隐私，两人没那么熟，冒然开口，容易引得尴尬。而沈苏此时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双目看着车在匆匆而过的景象，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心脏真没问题吗？”蔚言偶尔侧头看着安静无言的沈苏，脸色依然发白，嘴唇也有些干，心底有些恻隐。这位看着高傲冷漠的女子，看来生活也是不容易。欲言又止几次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了句。

　　“什么？”沈苏正愣愣的出神，骤然听到蔚言的问话，没有听清楚，回头看了眼蔚言。

　　“我是问你，身体怎么样，确定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放心，不是是心脏病，不会连累你的。”

　　“我不是怕你连累，是真的担心你。”听到沈苏的话。蔚言无奈的耸耸肩。

　　“谢谢你。”隔了好一会儿，以为不会再有回应的蔚言，听到沈苏突然小声开口道了声谢。

　　“嘿，不客气。都是同事，碰到了，也不能不管是吧。”

　　沈苏这次没有再出声，只是看向窗外的眼睛，转向了车内。望着蔚言的侧脸，再次沉默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位新来的同事，虽然两人这两天经历了一些误会，也通过工作，有了些了解。但毕竟初识，不可能深入沟通了解。看着蔚言的侧脸，只觉得这男人长的真的很好看，面庞俊朗，棱角分明，下巴有层刮不净的胡茬，不仅不会让人感觉邋遢，反而有股成熟稳重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带有安全感的男人吧。

　　感受到身旁的视线，蔚言偏头看了一眼，正好捕捉到两只如黑宝石般晶亮透彻的眼眸，似能倒映出人心。心里涌过一阵悸动，回过头，赶紧专心开车。

　　被发现的沈苏脸颊也是一红，连忙再次看向窗外。如能细看，会发现那藏在如瀑发丝里的玲珑双耳，也都正在快速变红，晶莹剔透。

　　“咳！”感到气氛有些尴尬。蔚言轻咳一声，开口道：“你看着点路。别走过了。”

　　“好。”

　　车厢内继续沉静下去。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一片老旧小区外。

　　蔚言俯身透过玻璃看了下路旁的小区，估计是很多年没有好好维护，连路灯都没有，深夜之中，黑漆漆一片。

　　熄火下车，转身来到副驾驶旁，看到沈苏自己打开车门，慢慢挪了下来。蔚言也就没有再伸手。正要开口时，就见到刚手松开车门的沈苏再次朝地上瘫软下去。顿时一惊，赶快再次扶了一把。

　　“你这样能上去吗？”蔚言不由担心的问道。

　　“没事。让我站一会儿，应该还没缓过来。”沈苏感到双腿依然有些使不上劲，只好扶着蔚言胳膊回应道。

　　“要不我还是送你上楼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这小区里都没个灯，而且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早些休息。”

　　“那…麻烦你了。”沈苏想了想，这么晚了，自己不可能让蔚言一直陪着自己站路边，也只好同意了。

　　“那走吧，你脚下小心点。”蔚言说完扶着沈苏慢慢走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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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沈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你明天请个假好了。”

　　蔚言把沈苏扶到沙发上坐下后，帮忙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直起腰打量了下这间女子闺房，米黄色的墙纸，搭配浅色木地板，墙上点缀着一些女孩子钟爱的小饰品，还有黄绿色的客厅窗帘，空间不大，却显得很温馨。也不好意思多看，蔚言看到沈苏无碍了，就提出告辞。

　　“谢谢你，蔚总。”终于回到自己家里，坐在熟悉的沙发里，沈苏终于长舒一口气，感觉疲累的身心都回复了些活力。听到蔚言的话，再次道谢。

　　“不客气。那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能帮的尽量帮。”蔚言看着沈苏仍旧有些苍白的面色，没忍住说道。

　　“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沈苏一口回绝道。自己清楚自己的事，而且和蔚言实在不熟，才认识两天而已，实在不好多麻烦别人。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好意没有被认领，蔚言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沈苏家。

　　望着关上的房门，沈苏窝在沙发里走起神。今晚公司门口的事，实在是不齿于外人道，不仅被刚认识的蔚言看到了，他还帮自己脱身困境。甚至在自己身体一时无法恢复的情况下，将自己送回了家。对自己来说，都是破天荒的事。长这么大自己还从来没和一个陌生男子这么靠近过，更别说让其进入家门了。自己的小居，一直都是自己最隐秘的空间，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来过。想到这里，沈苏又有些脸颊发烫。

　　“谢谢！”半晌后，沙发里窝着的沈苏，轻声呢喃。

　　而城市中另一边的蔚言，回家后也是疲惫不堪，快速洗涑后进入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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