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此生相付

第三十九章此生相付

        大梁玄武九年四月初九

        天子嫁女，诸邦来贺。乌孙派了使臣来送贺礼和国礼，不知道鸿胪寺的人怎么交接的，最后居然真的是兰家人一路护送到了金陵。

        许久没露面的乌落站在兰府的台阶上，看着兰家嫡次子站在门口高声读着聘礼清单，都是按着两国邦交的礼节来的，乌落不想多听，这个嫡次子虽然和那件事没太大关系，但是他也不想看见他们在眼前晃悠。萧长宁几日前就把问荆借给了他，顾焉明也特意来嘱咐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有些人还得多活一时。

        乌落一眼就看见了躲在人群里的淳叔，他本就是负责两国商贸往来的人，这次他自知两人见面不会有好事，只能躲在后方。

        只是乌落怎么可能再给他生路，打发走了兰家的人，回头给了问荆信号，没过两个时辰，淳叔就被扔在了兰府的柴房里。

        问荆看着地上的人，绑来之前他已经提前动过手了，所以现在他躺在地上看着半死不活的，“兰公子，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几个工匠去公主府，我需要一个地牢不用太大，能容得下他就行。”

        “这”

        “你放心，公主那里我自会去解释，长宁也不会拦着我的。”问荆没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乌落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庞，衣袍的一角被攥在手心，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人，过了好一会，乌落深吸了一口气，整理着满是褶皱的衣服，也不管那人是不是清醒着，自顾自地开口，“淳叔啊淳叔，我们相识十载，从一开始你就是带着目的跟在我左右的，如今我成全你，以后你都跟着我待在大梁吧。”说完，乌落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粉末，那是之前四处贩皮子的时候偶然得来的草乌头的粉末，乌落歪着头想了想，只掰开淳叔的嘴倒了半包，又喊来一个萧长宁派给他的侍卫，让他半个时辰之后给他服用半包解药，若他醒了就把顾府的司棋直接带到这，之后他们就不用管了，司棋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日，大清早乌落就被礼部的人喊了起来，梳洗打扮一套流程下来已近午时，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向皇宫进发，到了大殿之上，一切规规矩矩地进行。

        萧时瑛过了好一会才出现，一柄轻扇掩红妆，衣衫款款踏歌来，众人齐声道贺之后便是使臣奉礼，乌孙是最后一个出场，等他们走完了过场，宴席就会开始，新人也可回府却扇。

        在场的人只有萧长宁他们几个知道这场婚礼是怎么来的，所以格外注意乌落的行为，快到乌孙使臣奉礼的时候，乌落眼睛已经红了，还是身旁的萧时瑛轻声提醒他不可轻狂，乌落才压制住自己一动不动的坐在高位。

        看着兰家家主低头跪在殿上，乌落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忍住的，萧长宁在典礼之前告诉过他，再忍耐一日，明日他们启程返回草原之前乌落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拦。

        夜深了，公主府的灯火格外明亮，红彤彤的好似火一般热烈。等到却了扇，乌落才真正看清萧时瑛的脸，花一般的年纪，自然长的也如花一般绚烂，陪她用了一些糕点之后，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落下。

        夜很长，余生也很长，与小姑娘相伴一生也挺好的，乌落如是想。

        只是在那之前，乌落得告诉眼前人一些事情，“公主，我有些话得先跟你说。”

        萧时瑛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脸，拉着他的手也模仿着他的表情认真地说，“夫君你说，时瑛听着。”

        “我在府里修了一座地牢，在西偏院最角落的地方，我把淳叔关在那里，你若害怕，我便再去找个地方，只是那样的话需要些时日。”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还是只当不知情？”乌落没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下意识问她是不是萧长宁跟她说过什么。

        萧时瑛摇了摇头，“我长在深宫，不论是父王母妃还是哥哥姐姐都把我保护得很好，可是我不做不代表我不懂。姐姐确实跟我说过一些你的事情，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依靠，连姐姐他们都没拦着你，我更不会多事。你就去做你想做的吧，我能保证自己至少不会拖累你。”

        “我会保护好你的，夫人。”

        第二日，乌孙的车队回程之前照例要来公主府打个照面，乌落这次可没留一分情面，推说公主还没醒不想惊动只能晚一些再出来，等到好不容易现了身，就给兰家人带了一份“大礼”。

        “父亲大人，既然你们做了那样的事就别怪我。北方的货我卖烦了，正好我手下那几位现在正在南方吃香喝辣不想回去，北方的商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兰家那位嫡次子刚想说什么又被乌落直接顶了回去，“哦，忘了告诉你们，我这些年经营的财物你们就别想了，我压根没放在乌孙，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给我母亲的东西都被你们抢走了，那些，就当是赏你们的。还有那些你们屯在河岸围场的马匹和马具啊，我都给卖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北境军的马场了吧。”说到这，乌落往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兰家人顺着视线向后看去，萧长宁一行人匆匆进门正好接过话茬，“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各位要不要看一眼，不得不说，乌孙的马是真的好，兰大人，之前与你承诺过的额外的五十金连同契约已经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萧长宁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过不知道是你先拿到金子还是你家王上先看见你把整个围场卖给大梁的契约。哦不对，应该说你是先看见乌孙的弯刀呢还是先知道你兰家满门下狱。”兰家身处高位，当家主事的都是些聪明人，瞬间就知道了这些天乌落他们在忙活些什么。

        乌落也不管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下了逐客令，“行了，跪下行完礼就走吧，本都尉现在多看你们一眼都怕控制不住自己拿刀干点什么。”除了兰岳父子二人还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剩下的人倒是不情不愿地跪下了，他们不知道回去之后要怎么向王上交代，本来他们就是被逼无奈才给乌落送来了贺礼，现在又丢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商贸关系，还有那个什么鬼契约，如果不赶快回去解释的话，这次怕是他们和兰家都难逃一劫。

        萧长宁看着他们出府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装作不经意的把之前俘获的乌孙大将的匕首掉在了地上，然后再一脸嫌弃地扔给了身后的问荆，问荆接过又走到水池边冲洗了一下才收了起来，一旁的兰岳看着脸都绿了。

        那群人走后，萧时瑛才睡眼惺忪地出来，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夫君，乌落见她还没睡醒又抱着她哄着她再闭眼休息会，说着下人还没那么快的把朝饭准备好。

        萧长宁可没见过这架势，但像是接收到什么新思路一样，回过头也学萧时瑛的语气喊了顾焉明一声“恒言”。这一喊问荆都愣了，他陪在小姐身旁将近七年，哪见过这样的。

        倒是顾焉明反应够快，直接回道，“观澜阁应该开门了，咱们也去吃朝饭。还有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大营，之前说好要带你去个地方的，让问荆回家说一声，咱俩黄昏之前就回来。”

        等吃完了朝饭，顾焉明就带着萧长宁出了城，一路走马观花的穿过了一片山坡，这时节城外正是春意盎然。

        两人停在了一处小院外，工匠们还在进进出出，“这是？”

        “两年前我买了这块地，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自己画的那张图纸吗？你说想把自己院子改了但是一提这个王爷就骂你，说那是找了大师来算过的格局不能改。”

        萧长宁被顾焉明带着走进了院子，看着眼前的布景与儿时的记忆慢慢重叠，“你怎么还能记得这种事？”

        “我买通了陆英，让她把你之前收着的图纸偷出来，我来盯着他们一土一瓦的建。以后，这里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了，有点小，等着再扩建吧。你看看还需要什么纱啊什么帐幔什么的，咱们晌午回城去买。”

        萧长宁慢慢移步到内院，看见一院的桂树，“你从哪弄得这么多金桂？！”

        “挺好找的啊，只是移栽过来花了点工夫。”萧长宁生于八月，降生之时正逢丹桂飘香，世人皆知长宁郡主有一院山茶，却不知她其实爱的是这桂花香。

        “恒言，我还想在院外种点”

        “海棠，去年过年我就买了，花匠说夏天栽种最好，但是这里一直在动工，我怕他们压坏了就一直放在屋后的一片空地上，不过花期已经过了，你要去看看吗？”

        萧长宁摇头，“恒言，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小院坐落于林间，微风吹过带起了无数的花瓣，“恒言？”

        “嗯？”

        少女的唇瓣总是温软动人，只是顾焉明还没来得及确认便稍纵即逝，抬手摸了摸自己脸，像是确认也像在重温。

        萧长宁站在门口招手喊他，顾焉明才回了神，“走吧，回城买东西去，好多要布置的呢。”

        顾焉明抬头看眼前的人，无论外人说她做了大将军后做事如何老练、狠辣，现在在他面前，她依旧是他的小姑娘，很多年前就认定的小姑娘。

        公主府

        乌落等着萧时瑛完全清醒，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再慢慢地给她揉着腰，“时瑛，过段时日我带你去台州玩吧。”

        萧时瑛窝在乌落怀里，抬头紧靠着他，呼吸几乎都落在他的脖颈上，“台州？在哪？好玩吗？”

        “好不好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顾焉明那家伙为什么这么想把长宁娶回家。”

        萧时瑛羞红了脸，她不知道昨夜她是如何入睡的，明明梳洗的时候她问过乌落，乌落自己也说从小读的都是孔孟之书的，为何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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