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电费

晨瑛开了门，见是物业值班的姑娘。

　　“有事儿啊？”晨瑛先开了口。

　　“嗯，交一下电费。”物业姑娘没看晨瑛，反倒是拿着笔戳着手里的单子。

　　“电费？什么电费？”话刚出口，晨瑛已经猜到物业姑娘所指的电费可能就是楼道灯的电费了。

　　“你们楼道灯不亮了，得去买电。”物业姑娘抬头撇了一眼晨瑛，看晨瑛盯着她，又马上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

　　“那你去买啊。”晨瑛回到。

　　“不是。”物业姑娘有些急，抬头看着晨瑛，“你们都没交物业费，拿什么去买啊？”

　　“那我们为什么不交物业费啊？”晨瑛明知故问。

　　“你们......”物业姑娘微涨红了脸，看晨瑛盯着她这么问，又开始低头拿笔戳手上的纸。

　　晨瑛扫了一眼那张被她戳花了的纸。是张手画的表格，挺简单，就是业主姓名，单元门号，还有一行叫“是否”。这要放到她原来工作中，如果有同事递张这样的表格给她，她一定让人家拿回去重做。“是否”什么啊？关于什么的统计表格？就连最起码的台头、日期、统计人都没有，弄这么张破纸到底是工作还是糊弄玩呢？

　　可晨瑛并不生气，毕竟此刻不是她在工作。

　　其实晨瑛一直觉得物业这姑娘脑子好像有点问题，这不是她对她的偏见。是很明显的，她和她同年龄段的姑娘不太一样，不仅说话有点大舌头，平时办事也是直不愣登的。和她晨瑛的“没脑子”还不一样，晨瑛平时是懒得想，她最大的问题是懒，可只要她一认真起来，那简直就变身成了希瑞。可这姑娘呢......晨瑛觉得她可能生理上有点缺陷。

　　如果今天不是这物业姑娘敲上了门，而是让她晨瑛自己去找物业，她一定是不会找这个姑娘寻求帮助或者解决问题的。她不是对她有偏见，是她晨瑛一遇到要和物业打交道的事儿，她就会不自觉得要支楞起来。如果是这姑娘代表物业，晨瑛她不忍心跟她扑棱，甭管她代表谁，办多正义的事儿，她都不自觉得认为自己这是在欺负她。

　　“你都没闹明白。”晨瑛听物业姑娘说‘你们’，也就所指业主们，她跟她解释，“不是我们，是你们。”

　　“问题在你们物业，不在我们业主。你们没把事情办好，所以我们才不交物业费的。不信你回去查查看嘛，物业费是我们一开始就不交，还是后来才断交的。我们曾经对你们是信任的。可你们呢？这么些年来......你们太让人失望了。”

　　晨瑛见物业姑娘不说话，担心是自己说话态度严厉了，又耐心的补充到：“你这么单收电费也不对。公共区域的电费是涵盖在物业费里面的，包含但不仅仅包括楼道灯的电费。你这么收电费，以后甬道灯不亮了你找谁啊？公共区域其他地方用电的电费你找谁要啊？”

　　见物业姑娘抬头看她，没接话。晨瑛问道：“又是你们物业头儿的主意吧，这是让你们来收电费吗？这是把你们推前面，找骂来了。”

　　好言好语的跟姑娘说着，却不料物业姑娘来了一句：“你们一个月才交多少钱啊？三毛五，还要什么服务啊？”

　　握草，晨瑛立马支楞起来了。

　　“说什么呢你？”晨瑛一听她说的话，就知道她肯定是听别人这么怼过业主。“跟什么人学什么艺，你趁早辞职离开这物业。我告诉你，这么下去没你好儿，这辈子你就完了。别捡了骂还找打。”

　　她看晨瑛急眼了，没敢接话，转脸就往楼上跑。

　　又是大胖脚穿着那双小细跟鞋，晨瑛噗嗤就乐了，她心想着，真是个二蛋。嘴上说到：“你爬吧，你看看有人给你交这个电费吗？你还甭三毛五三毛五，三分五你都收不上来。”

　　没关门的晨瑛在家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由自主的把精力集中在耳朵上。秒变顺风耳的她听得有邻居给开了门，没给交费。有的邻居问清楚是物业就根本没给开门。当然也有压根儿就没搭理她的，许是故意的，也许是家里没人。

　　物业姑娘下楼经过晨瑛家门口的时候，往晨瑛家里瞟了一眼，恰好晨瑛也看了她。如晨瑛所料的结果，并没有让晨瑛多得意，反倒是让她挺心疼这个傻呼呼直愣愣的物业姑娘。听着她那小胖脚踩着的高跟鞋与地面拍和出的哒哒声，晨瑛忍不住紧走两步到家门口，朝楼下喊了一句：“你要想把工作做好，就先换双鞋。”

　　到了晚上，晨瑛再出去扔垃圾的时候，楼道的灯又亮了。灯光如敏感欢脱的小鹿，追随着晨瑛下楼的脚步声，三三两两的跟了上来。

　　

　　伏天的稠密终于在白露时节稀释了。

　　提着一塑料袋的菜，走出菜场的晨瑛紧了紧领口。被雾霾圈禁的日子，即便临近中午也是冷飕飕的。

　　紧走两步吧，晨瑛心想，做好饭还得送去医院呢。

　　系好围裙，择菜洗菜淘米，太熟练的动作一气呵成。待晨瑛插上电饭锅的电源才发现，厨房洗菜池附近的地上，漫了一层的水。哪来的水？洗菜溅出来的？

　　抓起抹布随便沾了沾手的晨瑛又去卫生间拿了拖把。越着急越忙啊，晨瑛心里想着，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切菜，装盘，准备调料。晨瑛只觉得脚底下凉凉的。水已经漫过拖鞋，沾湿了袜子。不对啊，哪来的水？刚刚不是拖过地了吗？晨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还竖在厨房，没来得及拿回去的拖把。断定自己不是又断片了的她，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下水管堵了？

　　即便是下水管堵了，她也有办法，用小苏打和醋嘛，她学着网上的教程这么弄过，确实好使，只是以往没有这么多水啊，她虽然不慌，但心里犯嘀咕。

　　她打开橱柜的柜门，洗菜池的下水管就藏在橱柜里。她摸了摸下水管的弯曲处，以往下水管堵了，都是堵在这里，水会从这里溢出来，手是干的。她又摸了摸橱柜里面的台面，也是干的。那地面上这些水是哪来的呢？她又按开橱柜下面的挡板，那里面藏着自家下水管与楼体下水道的衔接处。这一按就打开了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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