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都尉

姬水之畔，明月高悬。

        一艘大船，自丰州府城泊头扬帆起航。

        载着数百铁甲铮铮的士兵驶入黑暗。

        狂风呼啸，推动船帆，黑色大船犹如离弦之箭，直插东北乾列。

        甲板上，士兵排列整齐，分为三队，每队皆有整百之数，他们站的笔直，似是在等待什么。

        几息后，有脚步声传来，

        两名身穿素衣的中年男子自黑暗中走出，为首的那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材健硕，举手投足之间，能闻到劲风呼啸之声。

        在他身后，则是一个头戴纶巾，身穿一件白色长衫，脚踏十方，手持一柄羽扇的儒雅之士。

        两人始一出现在甲板上，三百士兵尽数跪倒在地，声势浩大，齐齐道：“拜见都尉大人！”

        “百夫长何在？”素衣男子一双大目扫过部下，突然开口，犹如闷雷炸响，数百铁血士兵中，龙行虎步走出三人，应道：

        “神机营百夫长，步兵营百夫长，火器营百夫长！见过都尉大人！”

        三人单膝跪地，应声行礼。

        都尉大人目光扫过三人，点头道：“甚好，此行非比寻常，到了去处，各自小心！”

        “多谢都尉大人关心，属下一定恪尽职守，生为齐人，死为齐魂！”

        三名百夫长齐声回应，铁血之气可敬可叹。

        “你们退下吧，养精蓄锐，到了去处，势必会有一场血战！”

        都尉大人神色缓和一些，他挥手让三队士兵退下，和那名羽扇纶巾的儒雅中年人走到了甲板尽头，停了下来，望着前方一片黑暗，神情惆怅。

        “都尉大人再想什么？”羽扇纶巾的中年方士，轻轻晃动手中的羽扇，颇为仙风道骨。

        都尉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过身来看向方士，深吸一口气，叹道：“我的心思先生一清二楚，何故要再来发问！”

        方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摇着羽扇，走到船头，抬手指向前方黑暗，道：“都尉请看！”

        都尉抬头并未顺势看去，而是看向那名方士，轻声道：“我是一个粗人，还请先生明言！”

        “哈哈，都尉大人过谦了！”方士轻笑两声，而后转过身来正色道：“世间总有浮云蔽日，如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真切，实则触不到，碰不着。”

        “既然白日不见日，都尉大人为何不守得云开见月明？”

        “出行时，在下曾为都尉大人占了一卦，为上上卦，卦辞气势如虹，此次乾列之行，必成！”

        都尉大人闻言，朗声大笑，他伸手在方士肩上拍了拍，叹道：“并非在下不信先生，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在下此次领命起兵乾列，一为探索乾列真相，二为寻一位故人！”

        “哦，一位故人？”方士闻言诧异，左手执扇，右手五指弯曲，则是掐算起来，片刻后，方士停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人要找的故人，只怕是不一般了！”

        都尉挑眉，看着方士，诧异道：“我只说了一位故人，先生也能算得出来了？”

        方士只是轻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回道：“在下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懂些微末卦术，承蒙府主大人看得起，留在丰州任用！”

        “这寻人之法再简单不过，方才我已推算，大人与那位故人必会在乾列相遇！”

        都尉大喜过望，握住方士两只胳膊，激动不已，他道：“实不相瞒，我入乾列，寻的是一位同门！”

        “二十年前，我有幸拜入一名奇人门下，五年后，我师又带回来一人，便是我的师弟了！”

        “又过了几年，我师大限将至，将我俩叫到跟前，将他参悟一生的奇门遁甲之术传授给了我们！”

        “孤阴不长，孤阳不生，我自幼喜欢舞刀弄枪，这遁甲之术便给了我，我那位师弟蕙质兰心，又钟情于笔墨纸砚，自然是得了奇门之法！”

        “师傅仙逝之后，我和师弟踌躇满志，每日勤修苦练奇门遁甲之术，寒来暑往，从未间断！”

        “三年后，我与他分别，彼此约定，两年后京都庙堂之上，再聚！”

        “岂知道这一别至今已经过了十二载！”

        “直到前几日，我自府衙翻阅卷宗查看乾列一案时，才发现了那个被埋没了十几年的名字！”

        讲到这里，都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羽扇纶巾的方士，轻声道：“先生刚才没有算错？我这位同门尚在人间？”

        方士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又捻指掐算了一番，而后斩荆截铁的道：“在下不敢欺骗都尉大人，卦象显示，你那位故人，的确尚在人间！”

        “不过……”方士挑眉，似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都尉追问，他神色极为难看，急道：“先生有话直说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方士面带为难之色，但是又禁不住都尉祈求，叹息道：“想必大人已经知晓，乾列百里之地已经化为湖泊，你若是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再者，谁能保证，大人寻到的故人，便是故人呢。”

        言罢，方士摇着头离开了船头，走进了船舱之中，留下那位都尉独自站在甲板上，望着一片漆黑的夜，陷入了沉思。

        大船在水上沉浮，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

        “报！”

        一名身背弩箭的铁甲士兵朝着都尉疾步走来，而后单膝跪地，道：“启禀都尉，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乾列县境了！”

        “半个时辰啊！”都尉自语一声，然后对着身后摆了摆手，身背弩箭的士兵会意，转身离开了。

        甲板上，狂风呼啸，

        船下，水流湍急。

        都尉素衣猎猎作响，他身形纹丝不动，背负双手，看向空中的一轮明月。

        “亥时人定，只是可惜～”都尉神色惘然，自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在月光下，影影绰绰脸，看到地图上圈圈点点，地势形似一条大龙。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移动，依次扫过地势，最后落在龙尾处一个红点之上，再也不动了。

        “乾列！”

        许久之后，一声叹息风中消散。

        此时，乾列极北，

        斜月山下的百里湖泊中。

        突兀腾起一道雷光，在水面上空炸开，

        霎时，传来一阵闷响，

        百里湖泊犹如火山爆发。

        姬河之水翻滚搅动，动荡的水势拍击斜月山的崖壁之上。

        激起的水花，漾起数十丈之高。

        “那是～”

        有人惊呼，指向乾列县城方向，

        那里霞光万道，有宝光闪烁，

        似是水底，有什么宝物将要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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