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十六）

林成是家里独子，优越的家庭条件，更让他有资本当上大院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

        他父亲先是军区文-化部的副部长，升了部长之后，是师级干部。自从林成被调到隶属文-化部的文工团工作后，就整日里和演员们打交道。

        女人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他开心，就玩玩，玩的不开心了，就动用关系把她们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碰见张晓静这个小姑娘，纯粹是意外之喜。

        有一次林成开车回家，有意无意地让新女朋友坐在车里，在大院门口等他出来。

        ——放在平时，这种伎俩他施展得不算多，偶尔他想打“野食”的时候才会用上。有时候碰见不那么容易上手的，他乐意了，也愿意陪她们玩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但当他不耐烦耗下去的时候，就直接展示“实力”给她们看。

        出来之后，他倚着车门，逗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的女友，走神地想着再约上几次会，应该就能和对方突破最后一次防线了。

        张晓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她和门口站岗的警卫员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被查证件，首先就能说明她本身是住在里面的，毕竟警卫员认人很强。

        之后她便站到了大门一侧。

        当时是在夏天，她散着头发，穿了一件可以说得上是宽松的米白色长裙，却还是在风中被完美裹出主人青春的曲线，穿出了贴身的效果。

        纤细的脖子，雪白的手臂，圆润的肩头。长到腰的乌发铺满了整个后背，此时正跟随着风，顺着主人光裸的手臂外侧晃荡着擦来擦去。

        从林成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她小半个侧面和大半个背面——身姿挺拔，从腿往上到腰到背，连带脖颈，绷出的线条笔直又漂亮。

        偏生大腿浑圆，臀上有肉，不是他见过最饱满的，但在那纤细的四肢映衬下绝对称得上肉感，精致美好得诱人。

        只需一眼，床上经验颇深的林成便被这姣好的身材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飘了过去。

        偏生老天都来帮他。

        大概是被飘起的头发搔到脸颊，雪臂的主人撩起耳畔的头发——

        林成先是看到隔着薄薄的布料覆盖，那随着主人的动作若隐若现、微微凸出的蝴蝶骨，然后是日光下照得越发白皙的天鹅颈，往上看是女孩侧头时利落的下颌线，最后才露出那张好看的脸。

        林成当即满意地笑了出来。

        坐在副驾上背对着大院门口的女朋友还误以为他是被自己逗笑。

        只是才过了一小会儿，女孩等待的人就紧跟着也出了门。然后几个姑娘一起相携远去了。

        倒是林成闲暇时，偶尔想起那副身材和那张脸，念念不忘。

        他本来没想找，结果却又一次意外在前女友母校的门口看见了她。

        有一个说不出眼熟的女生喊了一声“晓静”，然后叫晓静的女孩侧头笑着跟了出来。

        她应该是在生病——可能是发烧——两颊晕出好看的酡红，眼角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十根葱白的手指乖乖地捏着姜黄色的塑料保温杯，嘴唇是刚喝过水的软红。

        林成莫名觉得这画面比那些女演员涂了口红还好看。

        他有些兴奋，文艺地感叹：像蔷薇花。

        她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一看就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好学生，妆一点没化，头发全被扎起在后面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的整张脸小巧又素净，即使暂时染上粉色，也跟朵干净脆弱的小白花似的。

        但林成知道她的身体肯定也很漂亮，浑身散发着和主人如出一辙的纯粹的清纯味道。

        就像现在，被自己叫到名字，抬头时一双黝黑的大眼神水灵灵的，诧异与惊慌并存，又透着单纯的好奇，像是山林间不谙世事被惊醒的鹿。

        揽着他胳膊的新女友警惕又不满地嘟起嘴：“林成，这是谁呀？”

        对面的女孩同样眼神重新变得警惕，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像之前的几次那样看见他就跑。

        “哦，跟我一个院里的小姑娘。”

        说这话时，林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包容的好笑，又带着完全强势的男人对彻底处于下风的女人，和猎物尽在掌握的居高临下。

        女友不说话了。她知道和林成一个大院的都是什么人。

        林成不带任何恶意、单纯只是好奇地想到，女友要是知道眼前的女孩只是大院里一个继母带来的拖油瓶，肯定又会换了一副面孔。

        他还注意到，先前他们两人对话时，张晓静暗地里撇了撇嘴。

        嘿，这小妞儿……

        女孩忽地眼前一亮，往侧前方迎了两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林成很有自知之明，倒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期待的人会是自己，但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

        “林成——哥？”来人语气玩味，在读完他的名字后停了一下，才吐出最后那个字。

        一个从长相个头气场完全不输自己、甚至还稳胜一筹的男人，已经踏着台阶走到了女孩身边。

        陈一？

        这可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选。

        林成笑得意外又客气：“你这是？”

        陈一低头，将手里的纸包递给身边的人，然后用有些泛红的手指捏了一下女孩的脸，动作自然而亲昵：“陪我家妹妹出来玩儿。”

        妹妹？

        且不说两人的相处表现，林成可不会以为，一个普通团长后头老婆带来的拖油瓶，会是司令家公子的妹妹。

        当着外人的面，张晓静嘴唇不着痕迹地嘟了嘟，没有躲。

        林成看见陈一有些得意地轻笑了下，然后才抬眼：“成子哥，来陪女朋友看电影呢。”

        他不置可否地噢了一声，女友却显然很高兴：“你们也是啊？”

        ——他这次的女友是个在文工团唱歌的，音色清丽，吐字也有种微妙的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清晰感。林成当初追她，就因为她唱歌时候仰着头，清高，带劲。

        陈一没有正面回答，他对女生一向很绅士，却同样笑得很距离：“那嫂子和成子哥，可真是郎才女貌。”

        “这、嗯……”对面女孩被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恭维外貌，羞答答地低下头红了脸。

        林成却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他手指着张晓静停了一两秒，才道：“欸，小妹妹——我还以为……”胡建树是你男朋友。

        突然他反应过来：也是……众所周知，胡建树是跟着陈一混的。

        张晓静还是用那种自以为隐晦实际上看流氓的眼神躲他，不是往常林成最熟悉的那种……哪怕有厌恶，背后仍然带着隐隐的火光的眼波。

        只不过这次，她看见他，无需躲在同学小姐妹身后，也不再有胡建树跑来救场。

        另一个男人保护与独占态度明显地将她揽在怀里。而她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拒绝。

        林成难得地有点发怔。

        近看之下，张晓静还是那个细嫩的五官，一贯淡粉的嘴唇在冬天冷白的小脸上却总是嫣红的。

        两厢对比之下，林成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陈一已经宠爱地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嘱咐她：“乖，我和朋友叙叙旧。你先进去。”

        “喔。”张晓静回答得莫名乖顺。

        人一走，陈一立刻双手抱臂看着林成。先前的平易近人没有了，眼神因为专注而显得严肃，就连皱起来的眉头，看起来都比他背后墙上海报里的男主角要来得性感摄人得多。

        林成的女友也是在这时，才发觉对方来者不善。

        只不过林成到底自诩是个阅历丰富的成年人，尚且还不会把个毛头小子一时的争风吃醋放在眼里。

        他不以为意地去揽身边人的肩膀：“露露——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院里陈司令家的公子。”

        “啊？噢噢。”叫露露的女孩点点头，看这气氛却不敢多说话了。

        “不敢当。”陈一嘴上应着，始终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成。

        林成漫不经心地点评：“哟，你这是……怎么还这么看我？是在外头呆的久了，连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了吗？”

        “这倒没什么。只不过是任谁发现，本来自家的花在园子里养着，好好地晒着太阳——偏有不识趣的东西自以为是地来打扰。连烦人了都不知道。”

        “好嘞，我懂了。懂了！”林成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先前不知情。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品味会是……”他眼神玩味，语气近乎挖苦，“这种？”

        “哦。你倒是——”陈一嘴角往上动了动，语带笑意，偏偏听起来就跟嘲笑似的，“很了解我哈？”

        他的语气耐人寻味。

        林成心里打了个突。

        毕竟过去那些年里，几伙人难免发生冲突，他吃对面哑巴亏的次数不算少。

        他倒是长对方几岁，但也没多大。反而因为上了四年军校，以前不在家的时候居多。不过说来也恰好，等到了大院里长成这么个花儿一样的姑娘。

        闻言他打了个哈哈：“也没什么，就是你这上了大学难得见面……”

        “这倒是没什么。见这一面我觉得就够了。只不过——成子哥以后还是离学校远点。毕竟家里学生还得考大学，不像您这么有闲情。”

        陈一好整以暇地说完，看着林成最终点了头，才甩头转身进了身后的门。

        “嘿这小子！——真是嚣张呵？”

        而露露这边已经回过神来，质问道：“林成，你！——你竟然连人家女学生都不放过！”

        “害！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回家时开车路过，被放学的学生堵半路上了。你说我至于饥不择食到这份上，还专门跑人家学校找个学生下手吗？”

        林成三言两语，就重新将半信半疑的女友逗笑。两人最终有志一同地放弃了电影院，选择去溜冰场继续未尽的约会。

        她说得甜甜蜜蜜：“好了好了，我当然信你了。不过……”露露的语气有点好奇，甚至还有一点点酸，“司令的儿子长得竟然这么俊啊！人家那一对，才是郎才女貌呢！”

        “怎么，看不上我了？”

        “你个混蛋……你说什么呢！我、咱们都……”她羞涩地咬住嘴唇，欲语还休地锤了他一下。

        “哎哟~真疼——”

        林成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解释说：“那女孩就是个高中生。陈一他都上大学两年了，这几年都不在家的。”

        露露的语气有些恍悟：“这样啊——”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林成亲亲热热地握住女友的手，掩住眼底的不耐烦——

        已经与现在这个玩了三个多月，他开始意兴阑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耐心和激情在日趋减退，找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就连今天这场约会，也是露露堵上门才有的。

        本来他还在犹豫下一个是不是……

        算了。再说吧。

        陈一这边落座后，趁着电影还没开场，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你干什么今天穿大衣？”

        “怎么？不好看？”

        “嗯……嗯，好看的。只是之前还见你穿夹克……”

        “就是让你多看看——省得被外面人骗走！”

        “噫，什么啊——”

        陈一扣住她凉凉的手背——女孩的掌心和指尖部分已经被烤红薯染的暖烘烘的——然后一直到电影结束再没放手。

        之后两人的心思都没放在电影上。要是有人询问两人究竟看了啥，估计都得回答出个一问三不知。

        张晓静的小女儿心思自不必说。

        至于陈一……

        和林成交锋结束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久违的电子音——

        “叮——111反馈检修回来啦！宿主你有没有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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