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迷幻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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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春雨绵绵,雨生百谷。
这天,平日里精简素雅的凤屿山上下突然张灯结彩,打扫洗尘起来,像是要迎接某位重要人物。
亓霜漫步在摆满各色花朵的游廊中,停在一盆开得正盛的芍药前细赏。
这时,不远处有女子的嬉笑声随风传来。
他探首一看,原来是几位侍女在廊下边挂彩带彩灯边闲聊。
其中一人道:“姐姐,我刚来没多久,这不年不节的,作甚布置起来?”
“因为要欢迎一个人啊。”另一女子飞身将一个莲花造型的彩灯挂好,轻盈落地后回身故意吊人胃口,“这人可不一般,她呀,差点成了咱们的尊主夫人哩~”
“小月,别听她胡说。来人是花神宫的宫主,她和我们仙姑是知己好友,每年谷雨时节都会来山中住一段时间。”又一绑着飘带的女子反驳道。
“诶,我怎么就胡说了。仙姑明显撮合过尊主和宫主,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尊主不同意罢了。”挂花灯的姑娘不服输辩道。
最开始询问的女孩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不如对什么花神宫宫主兴趣大。
她抓住好奇的点:“谷雨时节,那今日贵客就要来了?”
绑彩带的女子把手中活计放一放,摸摸她的双髻笑道:“是啊,所以快点把最后这段弄完,我们正好可以赶上迎接花宫主进山。”
“哦!有热闹看喽!”女孩高兴地原地跳了两跳,举着抓满五颜六色丝带的双手欢呼雀跃。
“宫主”、“尊主夫人”这些词语刺啦一声,畅通无阻地被亓霜听得真切。
他无意识捏紧手里的洁白花瓣,心里无端一阵憋闷,像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不过,很快亓霜便自圆其说了。
容灼是任务对象,有关他的一切自然得重点关注。
心念到此,亓霜脚下一转,朝山门方向去了。
最无辜的是惨遭辣手摧花的那盆芍药,就剩一枝头绿叶了。穿廊清风拂过,吹起一地散落的残破花瓣。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刚到山门前矗立的一根高大浮雕石柱旁,亓霜就见山下百阶上有位女子被凤屿山一众侍女簇拥而上。
该女子眉目生的美艳,云髻高耸,一袭墨紫色华服下的身材十分惹眼,蜂腰翘臀,露肩的领口胸前,是两山夹一条深沟。
她白皙修长的右手撑着一把和衣裳同色的花伞,言笑晏晏地款步拾级而上。
倾城容色着实逼人,惊得山道两旁守卫的妖卒个个面红耳赤,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随着人越走越近,不知为何,亓霜莫名下意识地躲藏到了石柱背后。
正巧这时,容仙白衣翻飞落至山门前。
那墨紫色衣裙的女子甫一抬头见到人,立刻足尖点地,飘然飞至近前。
随后她花伞一收消失在掌心,空出的双手一把揽住容仙的胳膊,声音亲昵:“容姐姐,百年未见,你修为大涨,甚好!”
容仙难得嘴角含笑,拍拍她挽住自己的手背:“拂衣,你也是,姿容如故。”
“哎,可惜还不是难以如愿。”花拂衣抬手撩了撩鬓发,语气惋惜。
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小灼灼?”
“他在山上。”容仙视线往外一扫,像是已然知晓侄儿的位置。
忽地,花拂衣路过亓霜藏身的石柱,脚下一旋,大为新奇地指着柱后之人:“咦,凤屿山上何时多出个凡人?”
容仙余光一瞥即转,淡淡道:“只是一个医师。”
被发现的亓霜,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僵着腰身行了个礼,预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见此情形,花拂衣紫色的眼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嗯,有趣。
她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亓霜的衣袖,另一只手对容仙挥了挥:“一路走来,发现凤屿山又修缮了好些地方,就让这位小医师带我各处逛逛吧,容姐姐待会见。”话毕,花拂衣就扯着人走远了。
说是参观景色,亓霜倒觉得自搁才是被参观的。
这会美貌女妖绕着圈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他,把亓霜看得寒毛直竖。
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句笃定的喊话:“哦,本宫知道了,你对容灼有意思!”
“咳咳”亓霜闻言被口水呛到,他说不出话,只得连连摆手极力否认。
等到咳嗽止住,亓霜正要开口,忽悠一股好闻的甜香钻入鼻腔。
香味过后,身边的花宫主不见了,他人也从花园路径上凭空回到半山腰的灵泉那,更诡异的是头顶的煌煌明日被一弯新月代替了。
亓霜心下惊疑不定,忽闻一道破水声。
转脸向泉中望去,一人长发披散,赤身裸体的从水面下钻出,露出水上的半截身子,肌理优美有力,漂亮夺目至极。
上面缀着的水珠从光滑白皙的脖颈沿着那微微起伏的背部线条,不断地向下滑。
滑得亓霜口干舌燥,止不住的气血往胸腔里涌,心脏在里面咚咚咚地直打鼓。
心神摇曳之际,泉中人骤然回头转身,那如天神般出众的五官,不是容灼又会是谁!
亓霜猛然惊醒,仓促地转开目光,面红耳赤地想要解释。
怎料容灼二话不说,手往水面一拍,一道水流似有了生命般径直朝他面门袭来。
“啊!”亓霜躲闪不及,闭目间顿觉颊上一凉。
再睁眼时,月色、灵泉、容灼种种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咔嚓咔嚓咔嚓,全部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事实上,他和花宫主两人正坐在花园中的一个凉亭里。
亓霜摸摸脸上的水迹,抬眼见对面的花拂衣维持着右手中指和拇指掐圈的姿势,桌上放有一杯清茶。
如此不难猜出他大梦初醒,其实是花拂衣手沾茶水给弹的。
“刚刚我怎么了?”亓霜面上微红,后面的话难以启齿,他怎么又看到容灼在洗澡啊!!!
“没怎么,就是不小心吸入了本宫的花香。而花香具有迷幻性,能够看到一个人心底最隐秘或最渴望之事。”花拂衣重新倒杯茶喝口,悠哉悠哉又来句,“嗯哼,还说你不喜欢容灼?”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亓霜放在桌下的拳头攥紧了。
这些妖怪动不动不经人同意就窥探别人隐私,会法术了不起啊!
“花宫主,你这么在意旁人喜不喜欢容灼,难道是有了危机感?”他怒向胆边生,启唇反击,“哦,难怪,毕竟是差点成了尊主夫人的人。”
“噗!”花拂衣一口茶水喷出,她用手捂住上下颤动的胸口,语气夸张,“本宫?尊主夫人?哎呦,这哪来的谣言,笑死老娘了!哈哈哈~”
亓霜放下挡住面前水雾的衣袖,一脸无语地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人。
等花拂衣笑够,她抹了抹眼角的生理泪,指着自己道:“你猜到本宫是花妖吧,花开结果,需要授粉,平常的花朵大多通过蝴蝶、蜜蜂等小动物传粉或风吹随机授粉。
本宫既然得开灵智,自然无须被动承受,可自主选择。简而言之,小灼灼只是本宫看上的授粉者之一而已,和你们凡人讲究爱情嫁娶那套可大有不同。”
听完亓霜惊呆了,他愣愣重复早上从侍女那听来的话:“听说仙姑还撮合过你们?”
“都说了,别用你们凡人的规矩思考,那座行走的大冰山,送给本宫都不要。”花拂衣单手托住下巴,百无聊赖,“本宫和容姐姐只是单纯想要个孩子,毕竟本宫这倾城容貌,不留后代太可惜了。再说过程很简单,只需小灼灼给一点粉就行,可惜他死活不乐意。”
亓霜擦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不同意才是对的,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额,好像他们确实不是人,妖怪果然有些方面很妖怪。
正腹排着,忽听花拂衣声音蛊惑:“所以说你喜欢容灼就放心大胆地去追,本宫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还有仔细看,你样貌身材也不错,不如你给些粉吧?”
亓霜打了个寒颤,视线匆忙一扫。
只见她不知何时身体前倾,那胸前的两座大山托在桌面上,雪波绵绵,看样子随时能呼之欲出。
哪敢再停留,亓霜被吓得立刻从石凳上弹起,边像只炸毛猫一样飞快奔出凉亭,边红着脸语无伦次极力否认:“我没粉不我有啊!反正我不喜欢容灼,你们想怎么样通通和我无关!”
“哈哈哈~这小子太逗了,哈哈哈~”见状,花拂衣再也忍不住伏在石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远远传来女子豪迈的笑声,亓霜臊得用双手堵住耳朵,一闷头往前跑。
没多久,“咚”他和一人撞了满怀。
即将摔倒之际,亓霜被一截带着莲香的衣袖拉了回来。
抬起眼帘,又是这个人,这张面孔,亓霜呆了一会。
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像是被烙铁烫了,立即甩手绕过人继续跑,嘴里固执地喊着:“没,我没有!”
他才不会喜欢上一个书里的纸片人,他要完成任务,他要回到现世!
不过这时的亓霜还不明白,情就如在心中埋下的一枚种子,不管嘴上如何否认辩解,只需一点一滴不经意的心念波动。
种子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发芽生长,直至枝叶覆盖每个角落,让人逃脱不得,插翅难飞!
容灼目送他心神激荡地跑远,而后走近凉亭,目光沉沉地看着正在整理发钗的花拂衣,面无表情道:“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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