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周山交换

“陛下，张太师来了，此时正在外面候着。”

        陈长鉴拿着笔的手一顿，狭长的眸中闪过些诧异之色：“张太师来了？”

        垂下眸子，思量了片刻，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快把人给请进来。”

        徐兴得了话，丝毫不敢耽搁，退了出去不多久便引进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脸上皱纹犹如刀刻，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哪怕低垂着头，仍然能感觉到精神矍铄，不好相处。

        陈长鉴坐在龙椅上，他长相温润，这般放松看人时，愈发像个仁君。

        “太师特意来见朕，可是有要事相商？”

        徐兴将人带进来，便自觉地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站在殿内最中间的老者没开口，周身气势收敛，但仍然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久居高位的震慑力。

        他没动静，陈长鉴也不着急，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准备看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

        好半天，张太师才有了动静，竟是一掀袍子跪了下去。

        陈长鉴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大致猜到了他这趟来究竟为的什么，眉宇之间闪过些冷意。

        他平日里，可是清高的很，时常不给他这个陛下面子，如今这么大阵仗，又摆出了一副低姿态，目的只有一个，无非就是他那个犯了错的孙女。

        这老匹夫消息倒是知道的快……

        陈长鉴右手无意识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斑指，心思不明。

        据说，这张太师嫡孙女可不少，对张若玉不算看重，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牺牲自己的羽翼，为张若玉跟他低头？

        他思虑的多，但也不过一息之间，很快便将自己的心思掩饰下去，面上摆满了惶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太师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朕如何能受得起？”

        张太师本来心里不舒服，不好受，这小皇帝登基不过小三年，动作倒是不小，颇有大刀阔斧之势。

        他作为三朝元老，一向看不惯他在朝堂之上，隐隐跟他对峙，好让他明白，这大雍不是他一个人的大雍，别以为做了皇帝，就真能无所顾忌了。

        可如今，他还是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孙女跟小皇帝低了头。

        所幸，陈长鉴还算有分寸，不管朝堂之上如何暗流涌动，但该给他的面子，陈长鉴还是给足了。

        被陈长鉴亲自来扶起来，张太师方才动容开口，满脸惭愧：“沉今日来，并非为了国家大事，而是有一私事想要求陛下。”

        陈长鉴等人站稳了，方才松手，哪怕彼此心知肚明，可还是要配合他做戏。

        “太师言重了，您是三朝元老，什么事配得上您一个求字？”

        陈长鉴话说的诚恳，可落在张太师耳朵里，莫名的觉得不舒坦，跟针扎一样往他心头上刺。

        一双老眼闪过精明阴鸷之色，张太师垂着头，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一分一毫。

        他怎么觉得，这小皇帝是在骂他？

        但这心思也不过一瞬而过，很快张太师回过神来，开始步入正题：“臣惭愧啊！实在是没脸开口，但血溶于水，老臣不得不舍下这个老脸过来跟陛下求情。”

        他说着说着又要跪下，陈长鉴忍住心里的厌烦，再次伸手去拦，一旁的徐兴跟在陈长鉴身边数年，对陈长鉴的心思了如指掌，此时也看出来他的耐心告罄，连忙上前帮着应付。

        “张太师，究竟遇上了什么难事，您与陛下说说，您劳苦功高，可得注意身子。”

        徐兴将心里一早就想好的说辞丢了出来，果然，听到“劳苦功高”四个字后，张太师才消停，规规矩矩的被徐兴给扶着，一幅年迈无力的模样。

        陈长鉴将他的作态尽收眼底，冷笑连连，这老匹夫话里话外都在诉苦，不就是等着这句劳苦功高？

        呵！这是打算走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路子？逼他不得不答应他的后话，不愧是三朝元老，还真是步步算计，深谋远虑！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再适合这张太师不过！

        铺垫了这么久，张太师终于不再耍花枪，开门见山：“陛下，老臣这次来，是为我那走错路的孙女求一条活路。”

        他抬起头，眼神愁苦，将一个担心自己孙女的祖父形象给演得淋漓尽致，要不是陈长鉴早就知道这老贼的真面目，恐怕还真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过去！

        陈长鉴站在一旁，神色隐隐透着一股为难。

        张太师当机立断，再接再厉，声音刻意拿捏的微颤，情绪不稳，几乎喘不过来气：“还望陛下……念在若玉年幼，小惩大诫，她年纪还小，不能就这么毁了啊，陛下！”

        陈长鉴重新坐回书桌后，半晌才长叹一声：“太师啊，不是朕揪着不放，实在是牵扯了绥安公府，朕也是左右为难……”

        张太师听着他跟自己绕圈子，一时恨的咬牙，他也算知道一些内情，张若玉这次得罪的，是绥安公府那个病秧子。

        可那病秧子也没出什么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在陈长鉴一念之差，他若是有心想要大事化小，绥安公府那个嫡女一看就是好打压糊弄的，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绥安公什么都不会知道。

        可听陈长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愿走这条路，非得让事情闹大，让太师府和绥安公府结仇，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真是好算计，怪不得能当这少年皇帝！还是他小瞧了他！

        这次恐怕不割点肉，陈长鉴不会帮忙。

        张太师想明白个中关节，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契，递给了一旁的徐兴。

        “陛下，这是南周山的地契，老臣愿用这换我孙女平安。”

        徐兴有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干脆利落的将南周山给让出来。

        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呈到了陈长鉴面前。

        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薄薄的地契，陈长鉴伸手拿了起来，有些诧异他的爽快。

        南周山，盛产铁矿，一直被这老狐狸捏在手里，他多番想要换回来，都被这老狐狸装糊涂糊弄过去。

        倒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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