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言蜚语

嬴政采用了沈洛伊的计策，同时迎娶楚女芈妍、赵女赵懿为夫人。君王嫁娶乃是举国大事，礼仪繁冗而又极度讲究，可惜洛伊不能亲临现场。

        秦国斥候传回魏无忌终日饮酒作乐的情报，嬴政大喜。元年，秦国复议用兵，秦王嬴政使大将蒙骜同张唐伐赵，攻下晋阳。

        正月初一是秦王政的生辰，按照祖制于咸阳宫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各国使者携带大量财物重器来秦朝拜以贺秦王生辰。洛伊遣人送信与姬丹需要花费一笔不小的数字，之前嬴政赏赐下来的金子也花得差不多了。马上就是嬴政的生辰了，洛伊决定拿剩下为数不多的赏钱做个蛋糕。

        在邯郸时，每年嬴政生辰都会吃到洛伊亲手做的蛋糕，嬴政回秦之后就中断了。他如今贵为秦王，要什么没有呢？可是洛伊除了会做蛋糕、下厨，几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了！生辰之日，洛伊托李斯将做好的蛋糕带入宫中，叮嘱李斯在宴饮结束才能呈给嬴政。此时李斯深得吕不韦和秦王政赏识，嬴政委任其为客卿。

        宴饮进行了三四个时辰方罢，嬴政略微有些醉意。群臣散去，李斯献上洛伊带来的蛋糕说道：“这是沈洛伊献给大王的生辰贺礼，她说大王打开就知道了！”

        嬴政脸颊泛起了红晕，从李斯手里接过食盒然后打开，竟是久违的甜点！嬴政顿时笑出了声，李斯心里纳闷：不知洛伊姑娘送的是何礼，竟让大王如此喜悦？

        嬴政让李斯传洛伊进宫，至于做什么没有明说。李斯前往相府传达嬴政之命，然后就带着她前往章台秦王寝宫。

        洛伊发现殿内只有嬴政一人坐于案几，宫人太监都被遣退在外，她淡定地踏入寝宫中，行过跪拜之礼后坐在嬴政对席。

        “以前每年生辰你都会送来这种甜点，寡人已多年没吃过了！”

        洛伊也认同的笑了笑，随手切了一小块递给嬴政：“如果大王允准，洛伊每年都会准备的！”

        嬴政往洛伊面前的青铜酒器里倒了一些乳白色米酒，洛伊识趣地饮下。嬴政尝了一口蛋糕，伸手欲将酒杯的醇酒一饮而尽，

        酒杯在半空中被洛伊拦阻住：“大王宴会上已饮了不少酒，还是不要再饮吧！”

        嬴政没有说话，俩人的手滞留在空中，洛伊瞬时反应过来刚才的行为，慌忙跪下：“大王恕罪，洛伊多言了！”

        嬴政伸手去扶她，然后没有再饮酒，说：“这味道和寡人几年前吃过的丝毫不差，甚为可口！”

        嬴政又尝了好几口，许是酒气上涌，他以手托住下巴闭目养神。洛伊看着眼前桌上的食物馋的不行，来秦国以后就没吃过荤食，每天只能吃些豆类以及苦菜。

        她正欲趁嬴政睡着之机拿点肉垫肚子，手刚伸出就听到嬴政说：“寡人见你身形消瘦，特命人准备了许多吃食，放开肚子吃吧！”

        洛伊十分欢喜，也不管什么礼节规矩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没多久桌上的食物被消灭得干干净净，酒壶也见了底。吃饱喝足的洛伊自是满足，醉意也涌了上来，然后就直接醉倒在地。

        翌日，嬴政上朝回到寝殿时洛伊还宿醉未醒。门人的唤声没有将她吵醒，洛伊依旧安睡。嬴政坐于榻上，孰视着未醒的洛伊，轻抚她的脸庞。良久，嬴政轻唤：“日上三竿还未睡够吗？”

        洛伊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又闭上，意识到声音来源似乎是嬴政立马睡意全无：“大王，你怎么在……这儿！”

        刚想说嬴政怎么在自己屋里，然后发觉其实是她还在嬴政寝宫………

        沈洛伊瞬时有些窘迫，嬴政却说：“昨夜寡人生辰你喝得酩酊大醉，便将你留在寝宫里安歇了！”

        沈洛伊顿时觉得头大，心想：这寡男寡女独处一室、同卧一榻，即使没发生什么也得传出不少流言，何况对方是秦王呢？不出几日自己就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寡人昨夜让你留宿寝宫，今日宫中必定议论纷纷，怕是祖母和母后也知道了！以你的聪慧，如今该当如何呢？”

        “应该……应该无碍吧！”洛伊皱眉。

        “怕是今日之后，天下人都会认为你是寡人的女人！”嬴政嘴角上扬，语气轻快。

        洛伊从寝宫出来时已是正午，嬴政派太监领着她出宫。秦法严苛，宫人禁止私议国君、贵族，因此宫内无人敢议论此事，宫外却传得沸沸扬扬！洛伊突然感觉摊了上大事，因为连李斯也知道了。

        她前脚刚进吕不韦府邸，李斯后脚就来了：“斯是来恭贺姑娘的！”

        洛伊甚为无奈，她并不想成为嬴政的女人：“李大人取笑了，洛伊正为此苦恼！”

        李斯有些疑惑，然后说：“之前大王几次三番亲临相府，待姑娘也与旁人不同，如今之事也在意料之中啊！”

        沈洛伊又继续解释道：“大王未曾临幸于我，且洛伊对大王只是姐弟之情！”

        “外人岂会知姑娘心中所想，只会听信自己所闻，姑娘如今处境必然尴尬，怕是太后那边很快也会有动作了……”李斯沉声道。

        按照沈洛伊的身份必定逃不了纳入秦王政后宫的命运，可她并不想这样。李斯的话就是一面警钟，她必须想出办法应对才行。倘若嬴政坚持，她好像也无力抵抗。伴君如伴虎啊！始皇陛下的女人谁敢当呢！

        没想到赵姬的行事如此迅速，很快就召见了洛伊。赵姬见到洛伊也是大吃一惊，原本俊俏的男子竟是女子！而且还跟自己的儿子扯上了关系！赵姬歪在榻上，脸色也转为平常：“政儿昨日将你留在寝宫，可知意味着什么？”

        “洛伊愚钝！”

        “政儿至今为止没让任何一位后宫妃嫔留宿寝宫，可唯独对你开了特例！”赵姬从榻上起身，正襟危坐：“政儿自幼与你便相识且相处日久，感情自然比旁人亲厚些，政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怕是对你动了男女之情！你对本宫和政儿有大恩，本宫时刻记在心上不敢相忘！只是……”

        赵姬没说完的话洛伊心里明白，因此主动说：“太后多虑了，洛伊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王后之位呢？且大王的脾性，也非沉溺儿女私情之人！”

        “立后乃事关国家的要事，而政儿的王后只能从六国贵族中挑选，本宫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你可懂？”赵姬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怕嬴政会因为她而影响立后之事。在洛伊看来嬴政是个理智的君王，决不会为感情而耽误大事，赵姬的担忧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太后大可放心，大王并不是会为感情而冲昏头脑的人。在这一点上，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赵姬了解儿子的脾性，可是再理智的人也总有不理性的时候！

        “过几日本宫就会将你接入宫，总得做做样子堵住天下百姓的嘴。”赵姬并不愿意任何不确定的因素放在自己儿子身边，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洛伊没有继续答话，她明白赵姬比自己还不情愿这样做。

        没多久，宫人又将洛伊带去见了华阳太后。52岁的华阳太后两鬓略有些斑白，眼角皱纹横生，形容略显消瘦。出人意料的是华阳太后并没有提嬴政的事情，只是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就让她回去了！洛伊一时也猜不透华阳太后的心思，满怀心事地出了宫。

        刚回到吕不韦府邸，迎面走来一名男子递过一封信条，上面写着：今日戌初时分于云集酒馆一见，丹。洛伊向送信人询问了情况，确定是太子丹到了秦国才敢放心赴约！

        赵姬与吕不韦私通已久，因此洛伊将被接入宫中的消息吕不韦第一时间便得知。洛伊回府以后就被吕不韦叫去了：“不韦时常听大王提起旧时邯郸的授业师傅，当日姑娘与李斯的一番谈话也非平常女子可比！大王志气之高，平常女子必然瞧不上眼！”

        洛伊心里很是无奈，她不过是两千年后的一名平凡女子，比古代女子多读了些书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呀！

        “相邦谬赞，洛伊受之有愧！”

        “姑娘这几日就不必再辛劳了，准备一下进宫吧！”吕不韦道。

        戌初时刻，沈洛伊赴约前往云集酒铺。她径直走到二楼尽头的包厢，太子丹已在里边等候。一年多未见太子丹越发英俊，身材也比之前越发结实。他身着月白色秦服，似空中幽兰高洁飘逸，沈洛伊率先说道：“太子何时来秦？”

        太子丹斟了一杯酒递给她，说：“此次丹是偷偷来秦见你一面，除了一名随从别无他人知晓。”

        历史上关于燕太子姬丹的记载不多，只记录了他作为人质来到秦国之后又逃回燕国，然后派荆轲刺杀秦王，最终被割首献给嬴政。看来这次他的出行是做到了极高度的保密，至少史书上没留下痕迹。

        太子丹此人主张合纵攻秦，一生都在为六国合纵奔波，结果被昏庸无能的燕王喜割了首级。洛伊朝姬丹酒器里斟了一杯，笑着说道：“太子此行是为了六国合纵之事嘛？”

        太子丹将酒一饮而尽：“你对当今天下的形势以及合纵事宜的见解都让丹为之动容，所以才迫不及待来见你！”

        洛伊觉得太子丹绝对是个好知己，既可以谈论政事又有好友之间的亲昵，可谓相处融洽！“不过都是些女子的拙见，听听便罢了！”洛伊夹了一口菜到嘴里，又与他聊了些六国之事。

        太子丹来秦准备停留几日，一方面是探查秦国国内情况，另一方面想与她多处几日。

        洛伊将进宫之事告于太子丹，惊讶之余不免烦躁不安起来。进宫之后见面就成了难事，到底不如此时来得容易，书信来往也要格外小心，秦国的斥候甚是厉害！洛伊说明了进宫的原因并表示这仅是权宜之举，太子丹终究不放心地叮嘱了她一些事宜，之后返回下榻的客舍。

        客舍就在章台街尽头拐角处，道路四通八达，行商之人、游学士子、低等门客大多在此地落脚，人口混杂，便于隐藏行踪！几日后，洛伊被接入章台宫，太子丹也从秦国返回燕国。

        赵姬与嫪毐□□不止，不久便身怀有孕，嫪毐自是欢喜，赵姬却满脸愁容。嫪毐满心欢喜：“太后，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赵姬欢喜之余又担心起来：“太后寡居有身，这是大事！宦官□□后宫，是死罪呀！这个孩子不能留！”

        嫪毐也有些慌张了起来，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太后若担心咸阳城不便，我们可去雍城！”

        赵姬甚爱嫪毐，不顾秦国太后的身份，召来卜官，佯说：“宫中有祟，当避西方二百里之外！”于是欲前往秦国旧都雍城居住！

        嬴政一方面担心赵姬的病情，一方面对吕不韦之事颇为怀疑，亦觉太后远离咸阳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又想到母亲自幼与自己生活从未离开过，因此心里对赵姬略有不舍。

        出发当日，赵姬坐在淄车之上，嫪毐为御。嬴政前来相送，又再次询问：“太后究竟何病？寡人愿请最好的太医给太后医治！”

        赵姬此时心里只惦记着赶紧离开咸阳，对嬴政的关怀略不耐烦：“不过头晕胸闷，不是大毛病，政儿就让母后去雍城吧！”嬴政心有疑虑，到底不能违拗，于是目送赵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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