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王小石是九号刚认识的朋友，王小石在街上卖画，因为生意不好，一天饿三顿。

        那天九号从街上路过，就看到了他的画，其实画也不是他画的，据说是他朋友画的，他只是帮他卖，他的主业是个大夫，他会治跌打扭伤，风寒咳嗽，属于技术专业人员。

        但是不管是主业大夫，还是副业卖画，在汴京这个人才汇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工作，人家那些大夫比他有名多了，画画画得好的有名的画家更多，人家不仅会画画，还会题诗，甚至还有翰林院的院士出来卖画，白愁飞是谁，听都没听说过，天啊，竟然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连秀才功名都没有。

        来看画的人扔下画飞快的逃走了，确实在大宋进士满地跑，秀才不如狗的的文坛，一个人连秀才都不是，那几乎跟文盲没有什么区别，估计是什么骗子，没有人会上当。

        王小石说他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他会武功，他武功练得不错，他想靠武功在汴京城里做一番事业，九号懂了，他可能是想考武举，她恰好有点门路，他们门派西宁剑派里好多人都去参加武举了，虽然比不上正经进士出身的，但是也算一条出路。

        九号问他兵法策论学得怎么样，王小石羞涩地回答还可以，其实他不想去考什么武举，他觉得太受拘束了，他甚至都不爱做什么官，只喜欢结交一群兄弟朋友，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

        九号懂，他们江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这样想的，当官的规矩可多了，还是在江湖上更潇洒自在。

        就是没什么钱，饭都要吃不起了，而偷，抢，坑，蒙，拐骗这些有用的技能王小石一样都不会。卖画也卖不出去，这几天唯一有买画意愿的只有九号一个人。

        九号当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她对那些山水画没什么兴趣了，她主要看上了王小石身边的那把剑，买多少画可以送这把剑呢？看王小石饭都快吃不起了，九号就打起了主意。

        “这把剑卖吗？”九号装作看画，看着看着就开始问剑的事情。凡是用剑的人，看到好剑，都会有点眼馋，比如方应看的血河剑，九号就挺眼馋的，九号甚至有时候会有点杀人夺宝的想法，不过想到她跟方应看青梅竹马的情谊，除非再送一本绝世神功。

        王小石抱紧了剑说不卖，要不是看九号是个女孩子，他都要转身跑了，九号看起来可不像好人啊。

        虽然不卖，但是看看还是没问题，九号经常跑来一边吃面汤一边看，王小石卖画旁边的摊子就是一家卖面饼的。

        直到有一天九号请王小石吃了一碗面饼，因为王小石一天都没吃饭了。

        “你饭都不吃了，是为了减肥吗？”九号有点不懂。

        王小石喝了一大碗面汤说：“今天刚交了房租，手头有点紧，要是画卖出去了，我就有钱吃饭了。”

        九号这么乐观的人，也被王小石的乐观震惊了，从这一碗面汤之后，他们就成为朋友了。

        王小石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九号请他吃了面汤，他也想着怎么报答人家，他主动把剑拿出来给九号看。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剑，不能送给别人，看看可以。”

        王小石把剑递给九号让她观赏一下，就跟他在金明池抓了一只金鱼养在鱼缸里让人看一下。

        “金明池还可以抓鱼？”

        “只要轻功够好就可以。”

        “你自己都吃不起饭了你还养鱼？”

        王小石红了脸，他也是今天才吃不起饭的，前几天还吃得起。

        看着九号拿着他的挽留剑一直不放手，王小石再三申明，看可以，送真的不行。

        “哪怕我是你的挚亲好友也不行？”

        “我们才认识不久，怎么就成了挚亲好友了？”

        “你没有听说过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吗？我们说不定就是那种情况。”

        本来王小石还要再三强调不能送，但是九号把帽子取下来了，她戴的是那种仕女出门常带的帽子，有纱巾垂下来可以遮住脸和上身，九号知道自己长得很麻烦，还有她有点社恐，还有戴上这种帽子，就算抢了王小石的剑转身就跑，王小石也认不出她是谁来，去报案都抓不到她。

        刚刚还义正严词说剑不送的王小石说不出话来了，他早知道九号长得很美，就算戴着帽子，那种身姿也很优美，但是当她取下帽子来，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冲击，王小石觉得自己手里的剑保不住了。

        看王小石眼神不太清醒，九号试探着把剑抱到自己怀里，看得王小石红了脸，他想起他也那样把剑抱在怀里过，九号还抱着剑试探着站了起来。

        要知道站起来就很容易跑，只要一施展轻功，瞬间就能跑很远，都这样了王小石都还不醒悟，九号试探着问道。

        “你能把剑借给我看几天吗？我下辈子就还给你。”

        王小石还是眼神痴迷，都听不见她说什么，只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王小石不是没有见过美人，无论是田纯还是温柔，都是世间少有的绝世美人，但是可惜，都不如眼前的这位美，她不仅是脸长得好看，她还练过武功，显然武功还不低，她站立的时候，好像一朵荷花飘在水面，那是无意识展露出来的几乎跟本能一样的上层轻功。但是她那张脸比她身上所有的武功都还要厉害，只要她掀起她的帽子，大多数人都愿意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她。

        九号再三询问暗示自己要带着剑走了，王小石都不反对，真的像一颗小石头一样呆，抱着剑想要偷走的九号有点良心发现了。

        九号把剑放了回去，她从来不欺负傻子，苏音音那么傻她都不打她，难怪大家都说她是个大好人。王小石这样不反抗，反而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好歹是个武功高手，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去抢，但是别人直接送给她那怎么好意思呢？

        “还是算了吧，如果你哪天退出江湖了可以把剑送给我吗？”九号难得良心发作了一次，她估计像王小石这样傻的年轻人，估计等不了多久就在这个江湖呆不下去，他又天真又善良，还完全不会争权夺利，谁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死心塌地，这种天真的老好人绝对是被人利用，九号见过太多了。

        王小石眼脑子空空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的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气，伸手帮她把帽子拉了下来。

        王小石看了看周围同样看痴呆了的人，语气不好地问：“你干嘛把帽子拉起来？”

        九号很无辜，还有点气，她帽子戴久了有点闷，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有王小石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以后他要退出江湖了要送剑，怎么知道她是谁？

        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今天就退出江湖。”

        王小石吃饱了饭有力气叛逆了，他说不能。

        九号非常唾弃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这么好的剑，王小石一个卖画的拿着也是浪费，说不定明天他就付不出房租把剑卖了，与其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她，九号只好苦苦等待。

        王小石的卖画生意还是不好，他还有个卖画的搭档，据说画就是他画的，两个人来汴京半年了，什么工作都没找到，什么事业都没做成，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但是他们依然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来。

        九号摇头，要想在汴京做出一番事业来哪里有那么容易，比文吧，他们考不上科举，本朝的进士还是非常值钱，从宰相到县令大多数出自进士，考武举吧，他们又没兴趣，做生意吧，又没有本钱，但是他们武功都很好。

        九号给他们建议：“我认识一个人，他正需要你们这样的打手，你们听说过小侯爷方应看吗？我可以推荐你们去他府上当保镖。”

        九号只是开玩笑而已，她早看出来，这两个人还是不肯为权势折腰那种人，就算现在快没有钱吃饭了，他们依然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九号就没有那种自信了，她决定放弃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抢的剑也许并不适合她，不过认识了王小石这个朋友还算不错，王小石治跌打扭伤有一手，以后她扭了脚或许可以找他。

        至于白愁飞，王小石的那个画画的朋友叫白愁飞，一看起来就非常的穷酸，九号不想跟一个穷比做朋友，这个人和王小石比起来更废物，除了画画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属于路过的狗都不想理他的程度。

        九号决定吃了这碗面饼就走，天却突然下起雨来，大家都收了摊子回家躲雨，九号站在屋檐下面躲雨，王小石也冲了过来，雨还越下越大，大家都困在了原地。

        雨水溅到到了九号衣服上，王小石伸出手来，用自己的衣服帮她遮雨，白愁飞在旁边发出一声嗤笑。

        九号和王小石都转过头看着他，王小石有点羞涩，九号是面无表情，以前也有个人这样对着她笑，现在每年清明九号都会给他烧点纸。

        白愁飞背着手眼睛看着天，他表现得比九号见过的方应看苏梦枕都还要高傲，好像他是蔡京的干儿子那样骄傲。

        九号也高傲的一笑，像白愁飞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有点本事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凭他的能力，出身，一辈子都不要想成为蔡京的干儿子，完全是做梦。

        白愁飞笑笑话王小石：“某人以前不是每天都想着温柔温女侠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提起温柔来，王小石也是很惆怅，温柔都消失快半年了，江湖那么大，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要是当初白愁飞没有把温柔气走。

        雨越下越大，王小石对九号说进破庙里躲一下吧，他们后面有一座破庙，还有一个屋顶，可以挡一下雨，但是雨还是从破屋顶里流下来。

        王小石很尴尬，早知道还不如站在屋檐下面了，

        这么破的地方，除了他们三个傻子，竟然还有人跑过来躲雨，来的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其中一个人不停地在咳嗽，是九号不久之前才见面的苏梦枕。

        九号不喜欢苏梦枕，根本不打招呼，这个男人是个坏人，绑架了她的妹妹，把人关在金风细雨楼，九号一直在找机会想杀了他。

        在金风细雨楼里防备森严，想不到苏梦枕竟然只带着几个人就来到这里，这莫非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九号心中激动地握紧了剑。

        九号装作不认识苏梦枕，苏梦枕却认出了她，她跟方应看关系密切，苏梦枕当然不会忘记她，但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小侯爷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苏梦枕也握紧了腰上的刀。

        不过苏梦枕并没有表露出来，他还是装作只是寻常地进来避雨，还跟王小石聊了起来。

        有些人真的有种神奇的气场，苏梦枕和王小石两人没有聊两句，但是大家心里面都觉得对方特别对自己胃口，苏梦枕在京城武林中鼎鼎大名，可是他一点高高在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对他们两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平等相待，谈笑风生。王小石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这就是苏梦枕，他就是有这样特殊的魅力，就算只是第一次见面，都能让王小石白愁飞这样的人折服。

        只有九号明白他的人面兽心，九号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梦枕却主动问起她，：“九姑娘为什么没陪在小侯爷身边，反而呆在这荒野之处，等会苏某身边会有一些危险，九姑娘可以尽快离开。”

        九号只回答她：“我不姓九，跟被你关起来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苏音音一样姓苏。”

        苏梦枕愣了一下，急忙解释：“我没有把她关起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真的是她姐姐吗？”

        苏梦枕对方应看戒备太深，还有方应看给他的暗示误会也太深，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针对苏梦枕的暗杀已经来了。

        苏梦枕挡下一片暗器，后面又来了一阵箭雨，就算他们都是高手，面对这阵箭雨，也是难受，关键时候，破庙还垮了。

        一阵轰鸣之中，破庙的四面墙全部散开，几人冲出了破庙，虽然不厚道，苏梦枕还是忍不住说：“各位射箭的时候千万小心点，这位姑娘可是小侯爷挚爱，要是伤了一点皮你们都等着小侯爷问责吧。”

        果然这话一出，弓箭手都犹豫了一瞬间，九号确定了，苏梦枕这个人果然是个大大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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