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好酒！

顾家灶房里。
清亮的酒一滴一滴的从简易的竹制蒸馏器里滴落到木盆里。
院子里正在刨做水车的木头的四兄弟，闻到灶房飘出的酒香气都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顾大牛面朝向灶房的方向使劲儿嗅了嗅，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阿远，晚丫还真教娘她们用你的法子弄出好酒来了啊？”
“应该是吧！”顾远应了一声。
实际上，这酒能够变成好酒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有任何法子，就连苏晚用竹子做的那个蒸馏器，他压根儿就看都没看到过。
顾远正想着，江氏提着一个小木桶，苏晚抱着几个粗碗从灶房里走出来了。
苏晚和江氏给他们四兄弟一人舀了一碗酒，“大哥，二哥，你们尝尝看，现在这酒怎么样？”
顾大牛和顾二牛接过苏晚手里的碗，只看着碗里那酒清清亮亮的，一点儿杂质都没有，也知道定然是好酒。
顾远喝了一口，仔细的品了品，忍不住赞道：“好酒！味道虽然不够醇厚，但是甘醇清冽，还有淡淡的竹香气。”
苏晚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小鹿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们这酒拿到镇上的杏花楼去能卖钱吗？”
顾远还没回答苏晚，顾老汉带着杨里正从院子外面进来了。
一进来，杨里正也忍不住用力的吸溜鼻子，“好香，阿远，你们家这是在煮酒？”
现在顾远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这是村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这煮酒吃不仅费时费力还费柴火，就算是年成好的时候，大家也顶多就是过年的时候煮点自家酿的米酒吃。
这平日里就煮酒吃的农家人实在是……里正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哩！
顾三牛是个机灵的，听到里正这话，立即舀了一碗酒端给里正，“文华叔，你尝尝，咱家这酒咋样？”
里正也没客气，谢过之后就接过了碗，看着碗里那清清亮亮的酒，他已经先惊讶了一下。
现在因为好的过滤和蒸馏技术都还掌握在少数的一些大酒坊的手里，一般家里自酿和小酒坊酿出来的酒，都是浑浊的。
甚至就连大酒坊酿出来的酒也都要沉淀过后才能清亮，而且还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杂质。
顾三牛之前帮工的那家酒坊都是烤的一般的酒，也就只比他们农家自己酿的那么好一点，肯定不可能这么清亮。
他喝了一口之后，酒香味瞬间刺激了他的味蕾，一点不酸也一点不涩口，“好酒好酒，这酒可比杏花楼的酒还要好啊！”
里正虽然识字，但文化水平不高，自然没法像顾远那样说出这酒好在哪里。
但是他家二弟在镇上的杏花楼当二掌柜，给他带过杏花楼的酒回来，他知道好酒是什么味道，也知道这酒和杏花楼的酒相比，哪个更好。
顾三牛听见这话，立即顺着话茬儿说道：“文华叔，若是我家想把这酒卖到杏花楼去，能否麻烦文勇书引荐一番。”
里正有些惊讶的看着顾三牛，问道：“三牛，这酒是你们家自己酿出来的？”
顾三牛憨厚的挠挠后脑勺，老实说道：“这酒就是之前酒坊给我抵工钱那酒，用阿远在书上看到的法子又重新蒸馏了一遍，就成了现在的酒。”
“成，明天你们把酒带上，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走一趟。”杨里正本来就因为孙女跟顾远的亲事觉得对不住顾家，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推诿。
这时候，他才看向了顾远手里在刨的木头。
目光中是说不出的感叹和惋惜，这顾家的老四真真的是个人才啊，打小就聪明，别人要花好长时间去学的木匠手艺，他只是在木匠给自己家打家具的时候，看了一阵就会了。
读书也是没得挑，才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而且还是一举拿下了小三元的廪生。
偏偏自家儿媳和孙女儿，唉！
罢了，是自家孙女儿没福气！
杨里正收回了心思，“阿远，你现在在做的就是你爹说的那个什么水车？”
顾远放下手里的活儿，说道：“对，文华叔，我的想法是把这水车安在大河上，把大河里的水车上来上面在开挖水渠。
几块地合成一片可以挖一个蓄水池，平日里就可以在蓄水池里担水浇地。这样一来，只要大河不干，我们的庄稼就不会缺水。”
杨里正一边听顾远说着，一边看着顾远用木炭在地上画出来的简单的设计图，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好，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这就去召集村里人开大会，把这事儿跟大家伙儿说说。”
顾远朝杨里正拱了拱手道：“麻烦文华叔了。”
杨里正摆了摆手，“麻烦什么？阿远，你这是在为我们村里人谋福利，叔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顾老汉儿和陈氏客气的留杨里正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杨里正拒绝了，“老弟，弟妹，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我家里还算容易些，不少这一口吃食。
你们家又是供读书人，小孩子又多，家里面难，大伙儿都知道，你们就别跟老哥哥客气了。”
顾老汉儿和陈氏送走了杨里正之后，太阳也差不多落坡了。
家里除了顾远抄书用油灯以外，其他人为了节约油，几乎是不用油灯的。
所以一家人赶着把二次蒸馏好的酒装进坛子里，又把架在锅上的简易蒸馏装置取了下来，开始做饭。
陈氏今天拿了一点米出来煮饭，只是里面掺了大量的米糠、麦麸和红薯。
菜就是陈氏去年做的咸菜，据说是家里去年的青菜长得好，所以陈氏就多泡了一些泡菜，也多做了一些咸菜。
陈氏做咸菜的手艺很好，做好的咸菜放得越久，反而发酵得越好，香味越浓郁。
咸菜炒香之后，闻着就很下饭。
可苏晚看看那米糠比饭多的饭，默默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饭是真的拉嗓子。
她还是得想办法再多赚点钱，争取早点吃上白米饭！
苏晚帮着端饭上桌的时候，就看见小雨扒在大门口张望着。
苏晚走过去摸了摸小雨的小脑袋，问她，“小雨，你怎么了？在这儿看什么呢？”
小雨是一个文静而内敛的小姑娘，转身面对着苏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两根小食指，小声说道：“四婶儿，我在看我娘怎么还没回来。”
苏晚一个激灵，这会儿的天都麻麻黑了，万氏往常出去挖野菜的时候，这时间早都回来了。
她赶忙走向了灶屋，把万氏还没有回来的事情告诉了陈氏。
陈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脸色也垮了下来。
她几步走出了院子，走向了正在帮顾远搬木头搬得不亦乐乎的顾大牛，一个暴栗就敲在了顾大牛的脑袋上。
顾大牛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脑袋，手中的木头就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抱着脑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无辜看向陈氏，粗犷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小委屈，“娘，您为什么打我？”
陈氏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打你？家里少了人你没看到啊？你自个儿媳妇儿没回来你没看到啊？”
顾大牛有些茫然的四周环顾了一眼。
陈氏看到他这憨憨的模样就来气，正想再教训他几句。
顾大牛猛的反应了过来，就朝院子外面跑，“媳妇儿，你去哪儿啊？我来找你啦！”
陈氏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要进灶房。
顾远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我跟大哥一起去找大嫂。”
苏晚想到昨晚上万氏就追着顾远打听人参的事情，猜到万氏有可能进深山了，说道：“阿远，我也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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