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

        下午，大家都在干活，突然听到巷里有人在哭泣，等哭泣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大姐一家人穿着孝衣来奔丧了。当看到二弟一家子时，大姐又是高兴又是悲伤，这么多年没见，二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当看到三弟头上的包扎时，大姐又心疼的问道：“这是跟谁打架了？下手竟这样狠毒。”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大姐正在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大家难以启齿时，晓瑜却突然说到：“三伯的头是被大伯打伤的。”

        “什么，竟是峦生打的，为什么呀？”大姐惊叫道。

        “没事了，大姐。”三弟有些委屈地轻声说道。

        “大姐，别听小孩子胡说。”重生也赶紧接着话茬说道，然后立即将女儿拉过来在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两下，嫌她多嘴，没想到晓瑜却“哇哇”地大哭起来。依容看到孩子因说了实话而挨打，心中甚是气愤：“她小孩子知道什么，你朝她发什么火？况且孩子又没说错。”

        “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添乱的。”重生厉声地说道。大姐也看到明白了，也不再继续追问，叹了口气直奔着后院去了。

        事情的发生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天由于忙着收拾院子，灵堂一直没有布置好，直到下午灵堂才在前院布置妥当。布置好的灵桌上面摆放着一盘苹果，一盘点心，晓瑜平时并没有吃过点心，看到桌上的点心两眼泛光，咽着口水。她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人关注自己，于是伸手就要去拿。没想到，却被在不远处说话的父亲恰巧发现了，他飞奔过来严厉地训斥了一番，不曾想，晓瑜不仅性格倔强而且健忘，刚刚才被挨打这时竟然抛之脑后，坚持哭闹着要吃。看到院里的人都在看着，重生不由分说拎起晓瑜宛如拎起一只小鸡似的扔到了两米以外。

        晓瑜刚开始哭闹的时候依容没有在意，她心里想着这孩子一向爱哭闹，重生训斥她几句应该就没事了，因为平时一向如此。没想到，当她再次抬头看孩子的时候却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她张大了嘴巴，没有想到重生竟会做出如此过分的事。她快步跑了过去赶紧抱起孩子，眼泪瞬间“哗哗”的流了下来。她也不顾别人笑话，指着重生怒骂道：“你配做父亲吗，孩子还这么小，你竟这样待她？”重生并没有说话，扭过头径直走向了后院。院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个个唏嘘不已。这一家子人怎么了，火气怎么都这么大，平时只是觉得峦生夫妻两人为人处事不怎么样，没想到重生处理问题却也过犹不及。

        依容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抱上孩子便回屋了。原本刚学会走路的二女儿也跟着进了屋，看到两个女儿依偎着自己，依容又一次流下了眼泪。这时巷里的云妹、铁蛋媳妇也都跟着进来安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肯定是将早上的毒气发泄到孩子身上了。”依容听到这里越发伤心，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什么德行，他只会欺负自己人，你也别太伤心了……”云妹后面的话依容根本没有听进去，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门外，不知道心理在想着什么。

        在农村，发丧的前一晚，都是要请锣鼓队和唢呐队演出来以祭灵。同时，所有的小辈要挨着顺序给逝者磕头，平辈的、关系好的也可以过来行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晚上，一家人按照男女排成两列，分别跪在灵桌两旁，当唢呐声响起的同时，大家一个个挨着顺序磕头。村里人大多喜欢热闹，而且村里的生活比较单一，所以，每逢哪户人家里办事，大家都喜欢去看，尤其是有人过世的时候，不仅可以看每个人磕头，而且对磕头的动作可以品头论足，而最最重要的还是有蒲剧演出可以观看。

        但是基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天气比较寒冷，晚上院子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来看，院子里特别冷清。磕完头之后就该蒲剧演出，戏曲人员早已装扮好了，本想着晚上好好唱上一晚，没想到来人竟是如此之少。唱了两出戏之后本来就不多的几个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听戏的人就只剩下自家人了。这时队长走到祥生跟前说道：“要不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大家也累了，除过守灵的都回屋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祥生抬起头，的确院子里除过队长和戏曲人员已经没有外人了，本来这戏就是唱给大伙儿来听的，既然现在没有外人观看了，还不如早点休息，所以祥生与戏曲人员交代一番，大家便各自回家了。

        经过几天的忙碌准备，各项事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兄弟俩在中间插了一个小插曲，但丝毫不影响事情的进展。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天朦朦亮队长就来了。他把兄弟几个叫到跟前严肃地说道：“今天就要发丧了，本来这是你们的家事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插嘴，但作为队长我还是要叮嘱你们两句。”说着，他又看了看峦生和老三庆生说道：“前天你们两兄弟打架实在太不应该了，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干嘛非要动粗呢？还有重生，今天无论孩子再怎么不听话，你也别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你可以好好教育她，而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不是圣人，只是今天是老爷子出殡之日，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将老爷子入土为安，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了，万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咱们等事情结束了再坐下来商量，好不好？”兄弟几个都点了点头，虽然老大与老三互相看了看，眼里充满了不服与鄙视。

        大伙儿将棺材入殓之后，一切就绪，在鼓声、乐声同时响起的时候，出殡队伍开始缓缓向地里走去，大女儿的哭声惊天地泣鬼神，使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依容不知道是受大姐的感染还是感慨这几年受的委屈，也跟着嚎嚎大哭起来。张老太太倚在门边，望着渐去渐远的队伍，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太阳早已在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撒满大地，但它却阻挡不了冬日的严寒，大伙儿一个个冻得脸色通红，颤颤发抖，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步伐。队伍里除了大姐和依容的哭声外，隐隐约约地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有悲痛，有伤心。墓地与家的距离只有两三里的路程，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墓地。依照当地的风俗，小伙子们将棺材下葬，然后用铁锹将挖出来的土回填，一个小时之后，回填完毕，这人世间便又少了一人，墓地又多添了一座新坟，而承载记忆的灵魂又将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下午，祥生一家和大姐一家就要回去了，大姐声称家里还有一堆事儿，而祥生也声称单位有事，两人似乎都不愿在家再多呆一刻。临行时，祥生又给了母亲一笔钱，叮嘱了一番，老太太拉住祥生和小梅的手欲言又止，祥生心理难过，他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母亲舍不得他们走，他也舍不得母亲，可是家里的氛围他实在难以接受，他也想过把母亲带走，可是他知道母亲是不会跟着他去的。最后，祥生和孩子们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和大姐一家一起走了。祥生和大姐两家离开，家里又清净了许多，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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