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大厦门口的盆栽后面传来轻微的闪光灯亮迹，周姐还来不及提醒戚柚千万别中了别人的激将法，她已经亲昵地反手拉着曾晚的手腕左右晃了晃。

        在郑纯桢面前演得多了，对于茶刚艺术，她已经信手拈来。

        “曾晚姐姐，是我不好，就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处理不好，天天闹得上热搜，不仅占用公共资源还劳你费心惦记着。”

        戚柚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唇角微抿，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我看热搜底下还有一条是方总早上给你送了999朵玫瑰花呢！999朵耶，我真的好羡慕哦。

        不像纯桢，他只知道傻傻得给我在阳台种一丛玫瑰，都不知道去买那么一大束我抱都抱不过来的花。”

        方总裁出手就是阔绰，那么大一束玫瑰，直径一米一，高一米，他一个沉迷举铁的肌肉硬汉捧着自是不在话下。

        而曾晚在一开门，入目满是娇艳欲滴的鲜花的那一瞬间的确是惊喜的，但当那束花不由分说交到她手上的时候，美人刹那间花容失色。

        摄影师捕捉画面是及时，但后期再怎么剪辑，她的表情管理依旧出走，上传的那段视频除了短短10秒的惊喜，之后全是她龇牙咧嘴以及方总裁得意忘形的画面。

        戚柚在内心狠狠刮了她几个眼刀子，面上依旧抱着曾晚的臂膀，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样子，害羞地用冰凉的手背贴脸：“哎呀，不过算了，他第一次谈恋爱，就算是笨笨的也很可爱。”

        曾晚再次中刀，因为方澳杰除了多金还多前女友，经常出入风花雪月之地，他们公开的微博下面至今点赞最多的评论便是“浪子回头”的那一条。

        曾晚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戚柚将她尴尬的表情尽收眼底，自己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对着摄像头的方向，来了一句总结：“哦，对了曾晚姐姐，至于那封信，你不用太在意。纯桢他就是这样温柔细心的一个男孩子。

        我一直跟他说，姐姐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那些小误会故意在节目里排挤我的。姐姐你说是吧？”

        曾晚的微笑面具逐渐破碎。好你个戚柚，嘴皮子还挺溜，居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只是，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

        她掩盖下眼里一淌而过的嘲弄，不动声色地从戚柚手里解放出自己的手，大度地摆摆手：“当然不会。”

        “哟，郭导一部戏，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几人回过头去，黄芩一如既往地走性感路线。大冷的天，披着羊皮大衣，里面黑色抹胸式紧身皮衣。走起路来，浓郁的香水味差点没把戚柚熏过去。

        这下是真热闹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部戏不容两个女一号。

        等电梯的间隙，三伙人，三支队伍，各自霸占了一个电梯口。

        可谓是剑拔弩张，争角大战一触即发。

        戚柚疯狂给周姐使眼色，“你刚才怎么不帮我？”

        周姐扬了扬眉毛，“你发挥的那么满，我哪能插得进嘴。”

        戚柚皱眉，“你还金牌经理人呢？看不出来我已经是没话找话了吗？”

        她们都这一部电梯最快到达，周姐收回眼神，让戚柚先进电梯，之后自己才进去站在按键口，笑着跟电梯外两队人说：“我们就先上去了。”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关上，戚柚歪着脑袋，给她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脸，灵活地舞动自己左手的几根手指头。

        “呵，连周姐都给戚柚按电梯，这得是多粗的大腿啊。”

        门一关上，黄芩取下脸上那副装酷的太阳镜，漫不经心地说着。

        曾晚只当听不见，黄芩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戚柚手里的那张卡还是拜她所赐，现在倒是泥巴狗屎擦得干干净净，跟没事人一样，还觉得自己香着呢。

        《岁和》这一电视剧也算是大女主戏，微生和这一角色竞争压力非常大，男主倒是早早定了青年影帝关南昱。

        关影帝年纪虽然不大，但根正苗红，实力派青年演员的一份子。次次主演的电影票房大卖，粉丝号召力不言而喻，路人缘还贼好，是投资方爸爸的心头好，为人又低调谦逊。

        这次转战电视剧，他接的本子制作班底自是一流。能跟他一起搭戏，对自己事业的好处绝不是一丁半点。

        上了十层，戚柚以为她们已经算是来得早的一波，结果廊道上，大家都在努力地背台词、试戏，甚至自带妆发。

        戚柚看着东一个西施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西一个东施姑娘仿着皱眉头。

        不知道她们试的哪一段戏，又是哪个角色，戚柚看得入了迷，就缺一把花生瓜子大喊一声“好！”

        “来了来了，郭导来了。”

        “郭导好。”

        “郭导您来了。”

        ……

        周姐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的戚柚，她起的猛了，眼前一黑，踉跄一步，周姐已经按着她的背给郭导鞠了一躬。

        戚柚：“……”

        姐，你倒是让我看一眼郭导啊。

        试戏采取随机抽号，跟面试工作一样，大家都不想抽到最后，那时候是个人都疲乏了，管你本事好不好。

        戚柚进了抽号屋才知道得只身一人赴战，周姐给她理了理头发，同儿行千里母担忧，叮嘱着：“咱尽力就好，不紧张啊不紧张。”

        原身是一个偏完美主义又有些社恐的性子，一旦当众发生一些不如意的情况，紧张得会嘴瓢、手抖、脚抖、声音抖。

        但对于戚柚而言，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被周姐怜爱地摸摸头后，戚柚双手背后，很是自信地听起胸膛，干脆道：“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这么一磨蹭，轮到戚柚抽签的时候，纸箱里只躺着一张团起的小纸团。

        果不其然，53号。

        戚柚捧着自己的小剧本，对着窗户明亮的光线，仔细看了一眼纸张上那隐约可见对折两次的叠痕。

        环视一周，负责抽签的工作人员已经站在黄芩那堆人边儿上。戚柚忽而松开那张纸，任它飘飘悠悠落回盒子里。

        曾晚对于微生和的理解，是柔弱愁苦的女子。她今天身穿一件素白长裙，黑长直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上，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一个江南水乡温婉女子的样子。

        郭导对她的外形很是满意，只是觉得眼神很不得劲。

        “曾晚，你就演一下微生和发现自己中毒的那场戏吧。”

        男主陆禩珩虽名义上留微生和一条命作为试菜小厮，但给她上的菜实则已经由心腹检查过。那时，两人已互生情愫，元宵团圆之夜，微生和本该百毒不侵，却偏生中了毒。

        曾晚的演绎相当丰满。

        她先是情绪自在地咀嚼着，忽然捂住胸口，大眼扑闪着，似是非常难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突然，猛得喷出一口血，停顿了好久，弯着的背脊不断哆嗦，再抬起头来看着导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导演点点头，曾晚走出情绪很慢，仍捂住胸口，皱着眉头。

        郭导：“你觉得微生和在这个时候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曾晚未做思考，“爱。她刚与心上人表白，她相信陆禩珩对她同样欢喜，只是遭了别人的路数。”

        导演附和着点点头，副导演说让她回去等消息。

        而黄芩理解的微生和是不屈的坚强代表。她眼里的执拗很明显，微生和一生只想摆脱妖言，那必然该有势不可挡的魄力。

        演绎同一片段，黄芩的表演重在忍耐与坚强。

        忍不住才面色痛苦，忍不住才吐出一口血，忍不住才以最脆弱的眼神看一眼心上的人。

        对于当红小花们的精彩演绎，在座的无名小卒们纷纷表示鼓掌。

        演完一位走一位，戚柚看着导演眼里逐渐消失的光亮，心里跃跃欲试。

        在座留下的工作人员，本都无意欣赏这一位频登黑榜的大人物，可她状态饱满，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毛衣，和小裙子，看起来乖乖巧巧。

        利落地介绍完自己，导演说演她就演，入戏很快。

        戚柚很清楚，微生和这一角色，无论在故事的开始或是结尾，她眼里总是明澈的。

        她的恨是恨，喜是喜，忧是忧，只一个眼神，你能体会她所有的心情。

        她是一个直白的姑娘，本着试毒这一职责才留下的命，当然要做到本分。

        在中毒的那一刻，她虽然很诧异，但想的很简单，用戚柚的话来说：老娘可终于中毒了。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微生和没有恨，也没想到爱。她很安心，不用再提心吊胆吃饭，那可幸福多了。

        是以，戚柚演绎出来的微生姑娘重在嘴角那一抹释然的笑容。

        这一笑，感染力非常强大。

        没有夸张的喷血桥段，也没有缠缠绵绵的眼神戏，她很果断直接地，只来得及想到自己，甚至没有看陆禩珩一眼。

        那一瞬那么短暂，美人血洒裙裾，嘴角红艳，带着那一逝而过的笑颜陷入昏迷。

        不解、心痛、懊悔……那与她微生和有何干系，那都是留给清醒的人们反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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