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当家的爷主子不在府中，各院比往常也懒怠了几分。过了卯时，提膳的丫头、太监才不慌不忙地往膳房涌过来，你要这样我要那样，吵作一气。小喜子好声好气地伺候走了前面一批，远远地就看见一道人影儿。

        “哟，春桃姑娘来了”，春桃来得多了，小喜子就是眯着眼也知道是谁。他冲屋里这么一喊，里面的人就拿出个膳盒，嘿，拎在手里还怪沉。

        “谢公公”，春桃福了福身，掀开膳盒一角，里面有四碟儿小菜，两道粥品，两碟奶油饽饽，外加一碗奶子。菜都是格格喜欢的，春桃看了心里也满意，接过膳盒跟小喜子见过礼就回去了。

        你要说膳房这么好心照顾一小格格？只怕小喜子听了都要唾你一口。又没人闲得慌，不受侧福晋待见又不受宠的小格格，膳房不踩你一脚都是好的了。还不是前些日子武格格突然出手大方，震住了一些人。要知道就是素得宠爱的李侧福晋也没有阔绰到赏金角子的地步呐。

        赏钱大方事儿又少，这多好伺候啊。正好主子爷也快回来了，在膳房混的太监都是些人精子，想着武氏年轻，不如卖她点好，万一得宠了也说得过去不是。

        主仆三人对这些小九九是一概不知，只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春桃提了膳回来，武婉然正坐在床上练瑜伽。没办法，武氏病了好些日子，浑身瘦得没几两肉不说精神气都磨没了，武婉然只好另辟蹊径。

        “格格，该用膳了”，春桃把膳盒里的菜一一摆在桌上，桌子不大，七八个菜一摆上也填了个满满当当。

        虽然不知道格格在做什么，但自从格格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春桃就对格格莫名有信心。

        “就来”，武婉然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才脚步酥软地下地。

        桌上摆的都是她喜欢的，武婉然左挑右拣吃得欢畅，春桃一边帮她夹菜一边悄声：“格格，我听宋格格屋里的翠喜说，她们格格这几天天天去福晋那儿请安呢”

        ？不是说没什么事就不用去吗

        见武婉然还不明白，春桃只好挑开来了说，她附在武婉然耳边，只发出气音：“奴婢听说是主子爷快回来了，她家主子想求福晋谋个出路呢”

        也是，宋格格虽然是第一个进府的，但是运气不太好，生下的孩子都早夭。府里早就传遍了，说宋氏是个没福气的。

        “这么快？”，武婉然心里疑问，面上也带了出来，不是才去了一个多月吗？

        “不早了格格，主子爷开春去的，今儿都中旬了”，春桃恨不得把时间揉碎了摆在格格面前。

        难道她也要去？可是她都称病快半个月了，突然去，难免会让人觉得目的不纯，再说，福晋那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争宠的。

        “我们先看看，成不成得了还另说”

        见格格一点也不慌张，春桃也心下稍定。也是，要知道前头可不只有福晋，宋氏要争宠，只怕李氏也不会让她好过。

        一晃又十来天过去，四爷回府的日子就到了。天还不亮，大小厨房里就忙得热火朝天。

        主子爷赶路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光是烧热水就得占一个厨房。忙完了热水，接下来还得准备晚上的宴席，还有后院的膳食。就是贝勒府膳房不少，这一趟趟下来，膳房里的太监也忙得脚不沾地，直冒热汗。

        前面儿太监丫鬟来来往往，倚梅阁这时候倒占了个偏僻的好处，半点吵闹也没有。武婉然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醒过来，发现周围安静得很。

        “格格，我扶您起来”，听到屋子里隐约有了动静，秋杏走在春桃前三两步就上前搀住武婉然。

        今天是个大日子，得让格格睡足了精神，这么想着，所以她们俩也没叫起，任由武婉然睡到了自然醒。

        “格格，这还有些点心，您先垫垫肚吧”

        从早上到现在武婉然只进了一碗粥，春桃虽然明白格格想让爷看着好，但一天不吃东西谁也受不了啊。

        这倒是春桃想岔了，武婉然其实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不过她也不忍心辜负春桃的好意，“拿上来吧，我尝尝”

        春桃从膳盒里端出了一碟红枣山药糕，糕点玉白可爱，武婉然捻起一个尝了尝，口感也很是软糯，她连吃了四五个才作罢。

        春桃忙前忙后伺候着，秋杏就立在一边瞧着。

        快一个月的时间，格格竟把精神养回来了，秋杏瞧着武婉然的神色比以前好了许多。回想以前有幸见过的李侧福晋，总觉着她家格格比起李氏也不差什么的。

        不过这话秋杏可不敢往外说，让李侧福晋知道了，她非少层皮不可。

        “秋杏？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格格叫你都没听见”

        “啊？”，秋杏一个醒神就见武格格和春桃都看着她，她脸一红，赶忙凑过去，“格格，您叫我？”

        武婉然心里叹了口气，也不跟她计较，“你看这两个哪个好些”

        顺着武婉然的手，秋杏才看到桌上摆着的两支簪，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才认真答道，“奴才瞧着两支都好，不过左边这支银镀蝴蝶簪看起来更活泼些”

        “奴才瞧着也是”，春桃也跟着看了看，附和道。

        武婉然也觉着这支不错，“那就它了，春桃，你帮我戴上吧”

        今晚四爷回府，福晋在府上设了个小宴，表面上看是给四爷接风洗尘顺便让大家聚聚，实际上，四爷出去一趟回来想着谁，还记着谁也就说说话的事儿。对于总见不到四爷面儿的女人来说，今晚可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面对一后院的莺莺燕燕，武婉然也不敢大意，虽然不知道四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但打扮打扮，总是不会太出错。

        铜镜前，秋杏和春桃傻傻地看着武婉然的面容，只见铜镜中的女子，一张稚嫩芙蓉面，眉若弯月，鹿眼圆睁，可怜又可爱。上着滚边花卉纹珍珠粉夹袄，下穿镶花长锦裙，脚蹬红色绣花鞋，虽年纪尚小，好身段却也显露了一二。

        “怎么样？”武婉然转了一圈，笑盈盈地看向呆呆站立的二人。

        “好格格，您可别这么瞧我了，怪不好意思的”，春桃捂着脸，面红耳赤地嗔道。

        这样天仙般的人物，要是四爷还不喜欢，她们都要怪主子爷没福了。

        天还没擦黑，倚梅阁主仆三人就已经打理好准备先去请安了。

        等到了福晋的正院，武婉然才发现她们已经算来得迟的了。后院里宋格格、钮祜禄格格、耿格格坐了两边，正喝着茶。

        除了侧福晋李氏，她竟算是最晚的了。

        武婉然见状利落地上前行了个礼，“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来吧，你身子可好些了？”，上首福晋淡淡地开口，辨不出喜怒。

        “回福晋的话，奴婢好多了”

        福晋没发话，武婉然也不敢坐下，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是啊，方才在路上碰见，只当是哪儿来的美人，我倒不敢相认了”

        一听这么夹枪带棒的话，除了李氏不做他想。果然，一阵香风从武婉然鼻尖飘过，她斜眼一瞧，只见李氏怀里抱着三阿哥，手上牵着二阿哥，由一个丫鬟搀着施施然行了个礼，也不等福晋说话就自己坐下了。

        武婉然看得眼皮直跳，生怕福晋一个忍不住殃及池鱼。

        “武氏怎么也不坐下，这儿也没人给你脸子看吧”

        “奴婢不敢”

        “行了，李氏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何必为难武氏”

        福晋不说还好，一说这可不能善了了。李氏一看到武氏这副无辜可怜的样儿就火大，以前怎么没发现武氏这么狐媚，“臣妾这是…”

        “报——贝勒爷回来了”，李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前院的通报太监给打断了。

        武婉然跪在下面也松了一口气，得亏四爷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她真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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