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三章 方向

沈默云的马车行至了宫门，又再次调了头。

        她心中忐忑，决定先回长宁伯府。

        长公主跟着内阁诸位处理完朝政回到府中已是午时。她刚净手准备用膳，沈默云就到了。

        “吃了没？再用点吧！有燕窝粥！”长公主已经听闻沈默云天未亮便出了门，一直在等自己回府的消息。

        “吃了！”她哪里吃得下，回来后只勉强用了碗粥又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您先吃，不用管我，吃完我们说话！”

        沈默云袖子里放着陈母的那封书信，她怕拿出来，长公主就吃不下了！

        长公主看出她的状态不好，快用了一小碗米饭便放下了筷箸，又让人给沈默云端了一碗参茶。

        将参茶一口干下，沈默云便将手中信笺递了出去……

        长公主一开始还打算一目十行，可只一眼她便表情全变，逐字逐句看了下去……一遍看完，她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周围温度越来越低，她冷抽了好几口气，却始终没法平息胸中的火气。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姨的字。

        儿时她印象中的小姨活泼轻灵，是如蝴蝶一般的存在，带她玩，教她画。只是后来，大概是从她懂事开始，小姨却变得沉默寡言，不但不爱出门，还渐渐不爱笑了！她一直以为小姨的不开心是因为崔春霖和郑秀英的缘故，却原来……

        她竟不知道小姨和陈家一直以来遭受了那么多，损失那么大，痛苦那么深！却唯有母亲与她两人一无所知，生活无忧！

        陈家从一派繁荣变得家破人亡，看似意外，竟然皆因人为！

        而她的母亲竟然……一直都与仇敌同一屋檐，姐妹相称……往事一桩桩上涌，复杂的情绪煎熬着她。

        她想起冲着太后喊的那声声“母后”，小时候太后将她搂在怀里唤着“心肝”，多少年来她们一直其乐融融，犹如一家人！

        此刻看来，她与母亲当真是那毒妇排忧解乏的乐子！讽刺，真是讽刺！

        好一阵子长公主才渐渐缓过来。

        沈默云便将从沈琴那边买到的秘密又全都告知了长公主。

        她顿时蹙紧了眉。

        这会儿，她和沈默云一样，唯有将对太后和恒亲王的仇恨暂时摆去一边，先来考虑朱景炽买了那秘密的用途吧！

        这事一个弄不好，只怕要有大麻烦！皇帝不在京中，这皇族丑闻又不好拿去内阁讨论，这事棘手！

        每日都有战报回来，南边战局很正常，双方各有胜负，这几日，皇上带了大军正在进攻朱景炽驻守的一座城池，倒是没看出朱景炽拿了那秘密有何用途。

        两人议论了一阵，均觉得还是先将太妃接出宫来比较稳妥。

        万一朱景炽真的已经瞄上了她们，太妃若还留在宫中，将来必定成了太后或朱景炽要挟她们的人质！

        皇帝既然把后宫交给了她们，若是被人钳制住，束手束脚绝对不是好事。

        只是……

        长公主换了衣裳就要进宫。

        沈默云拦住了她。

        “我去吧！”

        “这……太妃是我娘！她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你去的话，她未必会肯跟你出来，还是我去！”

        “不行！姐，你听我说！”沈默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您不能去！我去最合适！朱景炽一直没有将那秘密抖出来，我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还是他拿了秘密去要挟了太后和恒亲王他们。太后病重，可她聂家还有皇后在宫中！这事不得不防！

        万一他们已经有了合作，咱们又猜不透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就糟了！又或是如我先前猜测，沈琴的出现就是为了引我翻出那个秘密，他们必定已经开始了行动。那您更不能去！

        第一，你刚出宫，又马上入宫，必定引人注目！

        第二，若是将太妃往外带，一定逃不过太后或是皇后的眼线。她们必定会有对策！一不小心，你二人就有性命危险。太妃本就是太后看着心情留在身边的，说难听点，你二人的死活对太后，恒亲王，或朱景炽来说并没有多少关系！她们若要谋害你们，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您不能去！

        但我可以！朱景炽人在南边，他对我志在必得，一定是要亲手来处置我的！所以即便太后他们将我抓住也不敢拿我如何！我若是以死相胁，想要保住太妃应该是没问题的！

        还有最重要的……”

        沈默云拿出了那枚御林军左卫之令交到了长公主手中。

        “我若是入宫带着这令牌只怕要出大纰漏！那么，我将这御林军左卫令牌交给您，如此一来，整个的御林军就都归您调遣了！姐你此刻有旁听内阁之责，说穿了，就是有监国的意思！您的威望可比太子强多了！所以，您任重道远，不容有失！

        万一哪里出了岔子，您还有御林军在手，再有千人亲兵作保，最是稳妥不过！到时候您还可以试着调任城外禁军，衙门，兵马司，指挥使司，您有一呼百应的底气和威势，所以您当仁不让，比我重要多了，万一有大事，还要靠您力挽狂澜！您千万不能冒险！”

        “这……”这些话听得倒是极有道理。可……

        “好了！别犹豫了！姐你不愿在府中主持大局，总不会是想将担子留给我吧？万一您被扣宫中，我可号令不了您的亲兵！”

        沈默云不由分说将那令牌塞到了长公主手中……

        “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沈默云一脸郑重。但愿吧！她深呼了一口气。“我若两个时辰还不出来，只怕您就该调用御林军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背。

        “姐！万一我与太妃被抓……”

        “我不会徇私！”长公主说话很坚决，眼眶却是红了。

        若真到了那时，她依旧会一声令下，不会受奸人胁迫！

        “好！但我是想说，我会尽力保住太妃！我还有价值，她们不会动我，你们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按着最有利的方向做就是了！”

        沈默云低着头，淡淡一笑。

        “谢谢你！”长公主眼里水光涟涟。

        沈默云点了点头，她看得出，这是长公主第一次全身心地接纳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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