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二章 演戏

沈默云与这位年纪小小的太子爷之前几乎从未有过交集，就只远远见过几面，甚至相互连话都不曾说过半句。

        今日，她倒是不得不好好打量起这位爷来！

        从前不觉得，这会儿当他与老妖婆这么一前一后站着，这才瞧出他与聂家人的外貌和气韵竟是如此相像！

        老妖婆说他的师父将他教得很好！

        可沈默云记得太子太傅是一位老学究，太后赞的自然不会是他，看来，这位太子爷还有的别的师父！该不会是恒亲王吧？

        此刻的太子受了太后的鼓动，那点畏缩早已荡然无存，满心都是过分膨胀的野心和霸气。

        “给我狠狠打！”太子一声令下，没有迟疑，没有怔愣。

        太妃尖叫喝止，提醒老妖婆沈默云还有身孕。

        沈默晴也轻咳了一声，示意老妖婆，这个沈默云是他们南周要的人！

        內侍瞧了太后一眼，太后却是微微颔首。

        这可是“小皇帝”穿上龙袍后下的第一道令，怎么可能拂了他的意！

        俩宫女上来扣住了沈默云，一內侍上来抬手就给了沈默云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袭来，连牙根也跟着疼了起来，沈默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半边脸铁定已经肿了起来。

        可这太子爷却是抬起了高傲的下巴，一脸得色！

        “继续！给朕打到她服软！”他一步步走来，停在了沈默云的跟前。他终于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他此刻打的是一位郡主，一位世子妃，即便有人说不，也再阻挡不了他！

        “你打我可以！但你得好好想想你的父皇！”

        沈默云一脸正色呵斥起了他。

        “你父皇就是如此教你大逆不道的？你父皇在前线杀敌，你这个儿子就在他背后捅他一刀？你的师父教你弑父夺权，可你忘了你太傅教你的礼义仁孝？

        你已是太子，你大可以走正道上位，等你的父皇荡平敌寇，将一个盛世王朝交到你手上！你此刻的作为无异于在你父皇内忧外患时去趁火打劫，你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皇上？你这样做与反臣贼子又有何区别？你即便登上了皇位，照旧逃不了为世人不齿，为万世唾弃！你就这么想做聂家的傀儡？……”

        “给我堵上她的嘴！”老妖婆扯嘴笑了笑。

        这也是她将沈默云带来的一个原因。

        这些话必须让孙子听到！

        明日朝上，新皇要面对的是百官！那些老头的嘴比这沈默云还要利上几分，到时候更要从各层面，各教条去严厉质疑，质问或指责太子。他若不赶紧习惯起来，明日如何能招架得住！明日的新皇，头一条，就是不能有惧色！

        今日……就是他的演习！

        而她的任务，就是将孙子心中的那些迟疑和疑惑全部打消！她要让他的脑子干干净净！她要将孙子打造成自己想要的皇帝！

        果然，太子一愣，脸上闪过了些许迟疑。

        “孙儿，看到了吧？这些人个个都是牙尖嘴利，舌灿莲花之辈！他们说的话最是蛊惑动摇人心！你若是被人凭几句话就失了立场，那你注定这辈子将是碌碌无为！别说皇帝，就是个亲王你都捞不着！明日，将有比此刻更加戳人心，更加可怕的言语和诋毁来攻击你！文人的言语最犀利，那是他们的武器！你能不被吓退吗？你做好准备了吗？”

        老妖婆语重心长，太子乖乖点头。

        “祖母可不曾骗你！你自己看看这个云阳郡主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她分明就是在诓骗和误导你啊！你是太子又如何，太子就一定能坐上皇位？太子既能废也能重立！

        你父皇……身子硬朗，可你母后与祖母这个残躯还能活几年？此刻的聂家已经没落到什么地步，你也看到了！届时只要新皇后一上来，你这个没有母族依靠的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

        你若不趁着手中尚有主动权，聂家还有些许能力之时咬咬牙，将来，你就什么都没了！想想历朝废太子的下场！想想你的母后，想想祖母，想想疼爱你的聂家众人，你的宫人，你的心腹，你的师父，看看，还有这满屋子对你充满信心的众人！众家族！看看他们的眼神，他们的期望，他们的期盼！他们可是拿了所有，包括性命来支持你了！你有没有感到热血沸腾？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

        你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他们争下这口气！孩子！祖母就说这些！你要切记！你的肩上纵然是担负了许多人的兴衰荣辱，甚至是性命，但同样，你的身后还有他们的支持！与其将命运交在他人手上，不如以自己的能力爬上权利巅峰来得稳妥！”

        太子郑重点了点头，显然是都听进去了。

        “孙儿多谢祖母教诲！孙儿一定将祖母所言谨记于心！孙儿一定不会让大伙儿失望！”

        他跪了下来，冲着太后重重磕了三个头。

        老妖婆相当满意，和蔼一笑，伸手扶起太子，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

        而太子却是转身，威势也重新回来。

        他对着在场众人深深一鞠躬。

        “尔等且放心！纵有千难万险，朕也一定倾尽全力，挣下这份江山！朕一定不叫尔等错付于人！很快，朕便带上胜利果实，邀请在场诸位与朕一道共享荣华，同品富贵！朕保证！”

        太子底气十足，这一句句深深直戳在场众人之心。

        太后很满意，众爪牙更是欣喜。

        再一次，他们一起跪拜，同呼万岁！

        “好了！爱孙回去休息吧！不要紧张不要怕！祖母都为你将前路铺好了！你只要大胆坚定往前走，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竭尽全力！”

        “去吧！”

        “是！”

        太子退下了。

        沈默云却是到此刻才知，原来这帮人的密谋已经进行了许久，此刻已经接近了尾声。而自己与太妃之所以能被请来，一是“参观”这身龙袍，二是陪太子“上课”，三是为了明日……

        此刻的老妖婆又鼓动了众人几句，随后深深一鞠躬，众人再次跪拜，起誓……

        夫人们告退，宫女们带着她们很快便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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