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到顺北王

跟着年轻人到了城外小树林，一股酸臭味呛得花小宛一阵恶心。

        柳叶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由于声音很大，吸引了难民纷纷的注视。

        “这谁啊……”

        “咳咳……我哪知道，看这样子，估计是哪个富家小姐吧……”

        “可别又是官府的的人，娘，我们还是离着远点，省的招惹是非吧。”

        四周压低了声音的议论传入花小宛的耳朵。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们一下，指着前面大柳树下躺了一地的人说：“我们家人都在这了。姑娘，这些人从前就是种田的，没什么见识，若听到什么闲话，求姑娘不要跟她们计较。”

        花小宛安慰的笑了笑：“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一路颠簸，肯定遇到过不少苦难，如果是我现在也草木皆兵了，何况你们还挨着饿。”

        年轻人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将花小宛和柳叶手中的糕点放下，连忙呼唤全家人起来：“爷爷、奶奶、爹、娘，哥哥嫂嫂……这里有吃的……大家过来拜见恩人！”

        地上本来躺着的老老少少听见叫唤，缓缓的爬起来，眼睛由于饥饿显得枯槁无神。见着那一地的糕点，也根本不管什么恩人，全都饿狼扑胡似的扒上去吃，直到嘴里再也塞不下。

        年轻人惭愧的看了看花小宛，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只见花小宛脸上虽挂了些欣慰，眼中却有些戚戚。

        年轻人的那些亲戚吃了一阵子，似乎是终于吃饱了，意识到面前站了两个生面孔，看了看面前的糕点，想起前番年轻人的话，知道是她所赠，纷纷下跪道谢：“谢谢姑娘，姑娘大德，谢谢姑娘……”

        “诶诶，快起来，老伯，大娘，快起来，这不算什么的……”花小宛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礼。

        可是她刚一伸手扶人，他们便猛地向后躲开，然后将跪着的身子和头埋得更低。

        为首的白发老人连连磕头：“姑娘你今日赐饭，救了我们，我等感恩不尽，日后我老头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可是姑娘你快走吧，看你这打扮，应该也是来自个有身份的人家吧，欸，你留在这我们可能小命不保啊……求你快走……”

        “爷爷！您别这么说，她不会害我们的。”年轻人跪在老人面前说道。

        “王昆，你记不记得县太爷说了什么，若是被他发现我们跟朝廷这边的人打了交道，我们就都完了……我们不过就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欸，快让她走吧，否则你儿子女儿我们全家人都会遭殃的！”老爷子坚持的不停磕头。

        “爷爷……”王昆心中苦闷，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花小宛退后两步：“爷爷，若你们有难言之隐，自然不必为难。我本就是帮忙把这糕点送过来，没想久留。快起来吧，我这就走。”

        “姑娘！”年轻人叫住她，“我叫王昆，是蜀州知同县人。可否赐教你的名字？若我们能挨过这灾荒去，我王昆将一家老小安置好，必回来拿命报答姑娘。”

        花小宛淡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王公子，名字就不必了，今日你我有缘，日后若我路过知同县，但愿能去吃一杯茶。”

        “姐姐，姐姐！”一个小女孩不停的在扯她的衣袖。

        花小宛看她，她又怯生生的退了一步。

        花小宛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妹，听说这知味轩的糕点是建陵城数一数二的，你有没有吃过呢？”

        小女孩点点头，拉住她的手：“姐姐，我吃过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我真喜欢姐姐。”

        “对了，我叫今今，”小女孩抿了抿嘴，偷瞄了一眼王昆，凑在花小宛耳边说，“你能偷偷告诉我名字吗？我保证不说。”

        花小宛笑着点了点头，在今今手心用手指写了个“花”字。

        “姐姐，这个字念什么？”今今攥着手心问道。

        “今今……我不告诉你！这也是我们的秘密哦。”花小宛嬉笑着站起来，看了一眼王昆和他身后狼狈的亲人，拉着柳叶快步走开了。

        “小姐，你怎么尽挑没人的地方走？”柳叶见花小宛七拐八拐的绕了半天才出小树林，不禁疑惑。

        花小宛叹了口气：“王家那个伯伯话里有话。他们过的够苦了，我们少给他们招惹是非吧。”

        柳叶不明所以，只觉小姐深沉的时候，她纤尘不染的眼底带了一分脆弱感，这是从前的花小宛从未有过的。

        路过城门，见十几个兵士扛着口大锅，嬉骂着往城里走，花小宛她们被挤在其中两名士兵旁边。

        只听得一个问道：“大仇，今日用了几升米？”

        “嗨，十几升吧！”大仇漫不经心的说道。

        “放屁吧你就！老子眼看着你就往锅里倒了一升，剩下的都吞进你的裤腰带了吧？啊？”问话的人推搡了一下叫大仇的士兵。

        大仇也不含糊，反手给了另外的人一拳：“你说什么呢曾小五，你是不是不想混了，这粮食又不是我想拿的，上面有意让我们……你也不是不知道，哼。下次，多的分你一半，够不够意思！”

        曾小五嘿嘿笑了两声，啐道：“上面什么意思，老子可不懂……倒是上面那个二，听说要用米做成糕什么的，然后送过来，你说这样的话还怎么饿死……”

        “嘘，闭嘴！曾小五，就你还不懂呢！我看你是什么都懂，还跟我在这装大尾巴狼。我今天看你是兄弟，就透露点儿内部消息给你，你知不知道，二是个瘸子，嘿嘿，所以说啊，以后天下是老大的，我们跟着老大，做好自己的事，到时候老的一死，我们有的是好处。”大仇自信地说。

        花小宛捏了捏柳叶，拐了个弯，绕道另一条街。看着街市花柳繁华，人声鼎沸，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花小宛？”一个柔细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哇，那不是顺北王新纳的小妾祁氏吗？好美！”路边一个女子不由的停下脚步，拉着身边的闺蜜感慨道。

        花小宛僵硬的打了个招呼：“hi，祁姐姐，好久不见。”

        祁心莫原来是花小宛的情敌，两人都喜欢顺北王澹子越，但是祁心莫温婉贤惠，尤其是身材，凹凸有致，相比于花小宛这种瘦弱型的，显然更对了澹子越的胃口。

        “小宛，快过来，你这是去哪？我们送你一程吧。”祁心莫颇为热情的说。

        “心莫，你在做什么？”车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嗓音。

        花小宛记忆中立即涌现她跟澹子越全部的单相思情史，想一想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转头便走。

        “王爷，我记得上次与敬国公公子饮茶，好像提了一嘴说是小宛妹妹也去今日的寿宴，不如我们载她一程。”祁心莫娇娇柔柔的说道。

        澹子越显然不愿：“心莫，她从前对你做过多恶毒的事情，你还这么宽容。”

        “王爷……让她上来吧，怪可怜的，好不好嘛！”祁心莫不甘心大好炫耀的机会就这么逝去。

        澹子越不再说话，把头瞥向一边：“随你吧。”

        祁心莫小跑下车，钗环摇曳，声音清脆，引来不少围观。她一把拉住花小宛的手：“小宛妹妹，快上车吧，我和王爷都在车上，咱们一同去敬国公府。”

        竟然说了自己在车上……澹子越撩起车帘，嫌恶的看着花小宛，已经做好她如果凑上来就躲开的准备。

        只见花小宛像躲瘟疫一样的退了一大步：“谢谢姐姐好意，我今日身体不适，敬国公府上就不去叨扰了。”

        夜风吹过她的侧脸，聊起几缕碎发，趁得她未施粉黛的皮肤如雪凝脂。哪里像生病的样子了？

        不想同路？澹子越忽然觉得哪里有点堵得慌。

        祁心莫连忙劝导：“敬国公何等身份体面，今日宴请的都是亲自点了名的，姐姐若不去，岂不是惹得满建陵城达官显贵非议？若说姐姐你不愿沾敬国公福分也便罢了，可若是传成花丞相家里对敬国公略有微词……”

        花小宛挑了挑眉：“我啊，任性惯了，大家也都知道，所以只会说我不明事理，不尊长辈，传不成我爹的闲话。放心吧，我走了，拜拜！”

        “敬国公大寿，我和二弟都会出席，事关皇室脸面，我劝你最好乖乖过去。”澹子越虽未出马车，却也脱口而出横插了一句，他说完自己和祁心莫都有些惊讶。

        花小宛不再抵抗，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好。”跟着祁心莫上了车。

        倒不是澹子越的狗屁道理说动了她，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正好趁此跟澹子越说一下，若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花小宛挑了一个离澹子越最远的地方坐下，酝酿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

        祁心莫用手指撩拨着澹子越的眉毛和嘴巴，眼中含情脉脉。

        澹子越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她，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水绿色的身影上。

        “王爷。”花小宛终于开了口。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澹子越舒了口气。

        祁心莫也觉得刚才没白忙活，她应该是受了刺激吧，又要表白了？

        “哼……说。”澹子越做出厌恶的表情，看向帘外。

        “王爷，从前我被猪油蒙了心，对您做了一些极为不恭敬的事情，惹得您和祁姐姐不快，真是抱歉。”

        澹子越始料未及，脸色变差。

        “王爷身份尊贵，府中各处装饰精雕细琢，连佣人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等，这些都显示了王爷无与伦比的地位。”

        澹子越冷笑一声，虚荣心满足后颇为得意的揽着祁心莫：“所以你想说什么？”

        花小宛委屈巴巴的伸出小手：“所以王爷，最近我手头有些紧张，既然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能不能把当初我送您的东海夜明珠、前朝玉神像、琉璃百转杯还有象牙犀角扇还我？”

        “……说完了？”

        “若……若王爷能把剩下的也都还我那最好了，若不行，好歹……把上面那四样东西给我就成。我发誓，我拿了东西从此就在王爷的视线里消失！绝不再烦扰王爷和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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