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好好反省

五月的晚上刚下过一点雨，空气里带着点湿意，池遇怔了许久，才意识到沈钦吻他了。

        他的睫毛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眼睛不用想，肯定是红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难看，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沈钦。

        他明明从没觉得自己软弱，也没觉得自己可怜，可每次对上沈钦的时候，就算是极其微小的情绪也会被放大，沈钦的衣领都快被他的眼泪沾湿了。

        池遇先前没喜欢过谁，他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肆意地笑，也可以尽情地发泄与生气。

        他怔怔地站着，双手还紧紧地攥着沈钦的衣服。

        沈钦只是轻轻地咬了他的嘴唇，浅浅地吻了他，安慰的成分大于情欲，沈钦把他推到引擎盖上坐下，单手搂着他的腰，站在他身前，贴得很近，手指潜入他的发间，按着他，一点点理顺了他的头发。

        这边是旧城区，晚上这个时间，街角除了他俩，就没别人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安抚动作，可偏偏因为有了喜欢的加成，他有点迷恋地蹭了蹭沈钦的手心。

        “不哭了？”沈钦的声音是偏冷的那种，为了哄人，他把语速放得很慢，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池遇摇了摇头。

        于是沈钦抬起手，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沈钦的动作并不温和，也不知道该怎么收着力气，但他避开了池遇脸颊上的那道小伤口，沾着眼泪的指尖路过池遇的嘴角时，还轻轻地揉了下。

        “我是不是很丢人……”池遇问。

        池遇坐着的位置，刚好背对着街对面旗袍店的广告，海报上的女人涂着绯红的口脂，在夜色与旗袍的衬托下风情万种。

        沈钦的拇指碾过池遇的下唇，把池遇有点苍白的嘴唇揉出带了艳色的红：“不丢人。”

        很漂亮。

        谁也比不上。

        “走吧，回家了。”沈钦把人抱下来，让池遇站好，这才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两天没见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回去收拾你。”

        “嗯？”池遇问，“你不是不让我在你家过夜吗？”

        “现在不一样了。”沈钦再次确认池遇没什么大事后，才把人推上了车，“现在是你男朋友。”

        “啊，对了，这个给你吧。”池遇把身份证递了出去。

        沈钦：“怎么？”

        沈钦：“？住我家不用登记。”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又不是住宾馆。”池遇刚哭完，被他这话弄得想笑又不敢笑，“你帮我保管吧，我爸想让我出国留学，我不愿意，所以我把身份证拿走了，这样他也走不了办理流程。”

        “嗯。”沈钦收下了池遇的身份证，“那可能还需要个户口本。”

        “那我现在去拿。”池遇起身。

        “坐下。”沈钦说，“你不想去就不去，他管不到你。”

        车向江对岸的方向驶去。

        夜晚很静，池遇不确定沈钦是不是想听他说话，所以他想说的时候就会提两句，沈钦就闲散地听着，慢慢地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

        “我觉得他应该是被我吓到了。”池遇越想越觉得雀跃，“他短期内都不会跟我提这件事了。”

        “跳窗户？”沈钦的声音很低，听不出喜怒，“你还得意上了？”

        池遇本能地感觉不太妙，把兴奋压下去一点点，又偷偷地去瞄沈钦。

        好像没生气？

        但也说不准。

        沈钦家里有医药箱，池遇原本打算自己动手，却被沈钦按回了沙发上：“别乱动。”

        “你会吗？”池遇不太放心地看沈钦的动作。

        他以为沈钦不会理他，然而沈钦的动作比他想象得熟练很多：“会。”

        沈钦拿医用棉沾了酒精，给他眼睛下方的划痕消毒。

        “疼……”池遇往后推开了一点。

        沈钦单手贴在他脑后，没让他再退：“忍着。”

        沈钦：“长本事了，还会跳窗户了。”

        他的声音里压着点火气，动作却轻柔很多。

        “嗯……”池遇低头，有点遗憾地说，“那个木质锤子不好用，玻璃敲得不够碎。”

        沈钦：“……？”

        这是反省该有的态度吗？

        伤口处贴着的医用棉签被沈钦按了一下，池遇又叫了声疼。

        “再炫耀这种事情就揍你。”沈钦说，“手伸出来。”

        娇气。

        怎么搞的，手上还有一两个细小的划痕。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池遇问。

        “问它。”沈钦用脚踢了踢挨在沙发边的布偶猫，“我经常被它挠。”

        池遇：“……”

        难怪了。

        泡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泡芙可爱。”池遇这次偏心的是猫，“和泡泡一样可爱。”

        沈钦：“……”

        “好了。”沈钦的动作顿了顿，把医药箱收好，“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有点泥土味。”

        “啊……”池遇给忘了，他刚才一个漂亮的翻身从二楼软着陆，刚好摔在了下过雨的草地上，身上不仅是泥土味，还有青草味。

        脏兮兮的他现在就坐在沈钦的沙发上。

        池遇：“……对不起。”

        事情好像偏离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他会在有阳光的午后，在路口等着沈钦接他，他看了很多人约会的内容，做了很多种想象，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他明明可以穿得更整齐好看一些的。

        他有点心疼地摸了摸沙发，生怕沈钦把他这个大垃圾拎起来丢掉。

        “不赶你走，这沙发被猫挠好多次了，没人嫌弃你。”沈钦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提醒，“下次不准跳窗户了。”

        池遇心说也是，这种憨批事情，也就只有喜欢你的时候会干一次。

        “战队那边……是有什么事吗？”池遇从今晚见到沈钦的第一眼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情绪爆发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沈钦点头：“是出了点状况。”

        他把薛一然的事情简单地和池遇说了，只说了结果，略去了很多当时的过程，也没怎么提陈俞语的名字：“有点突然，他们在想应对的方法。”

        应对的方案其实已经提了，让池遇作为RF的签约选手担任世界赛辅助替补的位置，这是教练和数据分析师都坚持的队伍配置，但沈钦和池秋行都不同意。

        “不说这个了。”沈钦盯着池遇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觉得更顺眼了，“你想睡吗？”

        “不困。”池遇觉得今晚他俩的遇见，就像是童话。

        这童话书，他还想多翻两页。

        “我给你买了好多数学卷子，你想写吗？”沈钦提议，“反正你还有十几天就要考试了。”

        池遇：“？”

        池遇：“不想，谢谢。”

        “逗你的。”沈钦笑了，“不早了，睡觉吧。”

        池遇是真的不困，但沈钦说了，他就自觉地站起来，往上次住过的客房走。

        他推开门，是熟悉的落地窗，设计雅致的窗帘和房间里的陈设，柜子、花架、椅子……

        池遇：“？”

        池遇：“我床呢？”

        “也被……猫挠坏了。”沈钦说，“现在只有我房间还有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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