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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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皇帝听完刘林生的奏报,眉头凝成川字,“朕一直以为,朝廷官员还算清廉,怎的一下冒出这许多贪渎案子来?”
“启奏皇上,有几人臣一直在查找实证,但有几个案子都是这几日臣突然收到密信举报,臣已派人去查,尚未有回报,只是象瑾州这案子,不管是否属实,臣不敢耽搁,这才数案并举,一起回禀皇上,这些案子如果属实,涉及官员众多,臣一人无法周全。”刘林生躬身回道,声音坦荡无私。
皇上略一沉吟,“瑾州案事涉府兵,交由太子处置,其他案子由三司会审,以堂堂国法公示百姓,他们贪渎的不仅仅是银两,还有民心。”到后来,皇帝站了起来,威严中透着凛冽杀气,“严查严惩,杀上一批才会安份。”
刘林生退下,之后自有圣旨会同三司一起并案审理。皇帝看刘林生出了宫殿,若有所思,“既有人将案子串到一起来,让解麻花来给朕解释一下。他的情报司是不是该散伙了?”
暗处自有人影倒退而出,这人自是密谍司的隐卫,去通报情报司统领解麻花。
“太子呢?”皇帝才想起这半日没见到云明了。
“回皇上,殿下去探看娘娘了。”和禄回道。这个娘娘自然是原本的德妃,现在已无品秩,本不该再称娘娘的,只是看太子面上,才如此敬称。德妃还在冷宫,但已准许云明前去探望。皇帝自然不会更改自己的诏书。明确表示,等云明自己登基后,才可以以孝心之名将她恩赦出来。
皇帝低叹一声。“朕真是老了,许多事情转眼就忘。”
“皇上,您记得都是国家大事,奴才脑袋,容不下大事,只好记记这些琐事。”和禄笑嘻嘻地劝慰着。
“你就是个讨巧的。”皇帝笑骂道,“来。朕也只能在你面前真话了。”
“皇上,您又来赚奴才的眼泪。”和禄垂下头,揉了下眼睛。“皇上是天子,不管什么别人也得听着,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呀。瞧你这奴才还能出什么好话来哄朕。”
“皇上就是放个屁。别人也得闻着。”和禄大声道,头却快弯到膝盖上了。
“哈哈哈……”皇帝畅快地大笑起来。
解麻花到了,满头白发,脸上有淡淡的老人斑,深深的法令纹使整张脸看起来冷肃而阴狠。他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一到皇帝面前,就大礼参拜。一伏到地。“奴才拜见皇帝陛下。”
这样的大礼除了祭祀,已没有人做了。皇帝微微动容。神情温和了不少,“起来回话吧。”
“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站。”解麻花恭敬地跪着回话。
“最近有人连投了几封密函,揭开贪渎案,这显然是有势力在暗中谋划,你可知是何方势力所为?”皇帝问道。
“回皇上,江湖中有一光明堂,是近几年兴起的势力,专与黑翼盟为敌。奴才终于得知,这光明堂的堂主是李再兴。李再兴,李骁军次子,十二年前坠崖而不知所踪,世人都以为他已身故。原来他暗中培植势力,一跃成为江湖中最大势力之一。皇上,李再兴曾是清殿下的知交好友,从蛛丝马迹看来,奴才以为,李再兴是清殿下埋下的一颗暗子,为了对付黑翼盟。而黑翼盟最终也是在李再兴手中彻底覆灭的。”
皇帝头,忽然目光一凝,“不对,黑翼盟是李骁军派兵前去剿灭的。李骁军给朕的军报中并没有提及李再兴。”
“皇上,奴才只知道,黑翼盟的老巢确是李再兴找到的。而这次揭开贪渎案的也是光明堂所为。”解麻花顿首,“奴才得到消息太晚了。以奴才之见,李骁军瞒报光明堂之事,不是出于私心就是包藏祸心。”
皇帝沉思片刻,摇摇头,“清儿信得过的人,朕也信得过。朕也信得过李骁军,许是他并不知道李再兴还活着。”皇帝知道,李骁军对李再兴曾抱以最大希望,最后也最为失望。自李再兴失踪后,他从不与任何人提起李再兴。父子俩素无关联,否则密谍司不会迟至今日才得知李再兴的身份。事实上,李骁军确实不知道李再兴还活着。
“北疆可有消息?闲亲王又在做些什么?”皇帝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问道。
“今日得到的回报是,我军正与突厥对峙,互有伤亡。表面上看,我军疲极将败,但是大都督和闲亲王每日城墙下煮茶论兵法,可见成竹在胸。闲亲王自从跟在大都督身边后,与众将士相处极为相得。前几日誓师,更是赢得众将士的敬重。”解麻花着,将一封密函呈给皇帝,眼里有一丝敬佩之色,闲亲王短短数月,就收服了众将士之心,的确令人佩服。“奴才令属下原话补录了一份闲亲王的誓词。”
皇帝看了之后,满心欢喜,看来天佑我大华,云风或许可以成为另一个知兵擅战的大将军王。
“皇上。”一个有些惊慌地声音在殿外叫道。
“何人在外喧哗,滚进来回话。”皇帝心情不错,若是平常,这人准会被拖下去打杀了。
连扑带爬着进来的是一个禁卫,“皇上,李家公子不见了。”
“谁?远?”皇帝腾地站起来,“不是派了一队禁卫暗中护着他吗?”
禁卫颤着手呈上一张纸,皇帝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皇爷爷,远出去玩几天,回来时给您做好吃的,莫要生气。”
皇帝一脚踹开那个禁卫,“你们十个禁军内卫,居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留你们何用。”
和禄着急地提醒道:“皇上,找远为先。”
皇帝目光一寒,看向解麻花。“你们密谍司可不要让朕失望。”除了明面上禁军护卫,皇帝还着密谍司的人暗中监视着。远跑了,意味着李骁军不可信,那可是二十万边军啊。皇帝心里一颤,连写了几道圣旨发了出去。
远出宫后,看似漫无目的地四处游逛,走到郁金香酒楼时。从酒楼里出来许多披麻戴孝的人,然后就向四面撒铜钱,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多贫民和流浪汉。等流浪汉离去时,不见了。禁卫立即控制了郁金香酒楼的人,而密谍司的人发了信号,启动了其他暗卫。封锁了城门。
只是远走得是水路。泯水江连着护城河和玉带河。远出了城后,派人送了那封信回来,等密谍司人到时,远早已经离开,如今的远比之前还要狡猾和谨慎。
“那家酒楼这个月一直在做法事,撒铜钱好几日了,是他们东家的周年忌,要做法事一个月。以祭逝者。”封四德心翼翼地将禁卫得来的消息了,“他们的东家是清殿下。”
皇帝默然无语。仅仅一年,还有多少人记得先太子云清。是的,李再兴不会忘记,云风不会忘记,楼池月也没有忘记。所以他们选择了这样悼念一下他们心中的朋友,兄弟。他们飞信回来时,突厥还没有动作。所以,世间事必有因果。只是我们不知道这果什么时候会结出来。
云明正和德妃在冷宫话。德妃静静地坐着,听云明话,自己得极少,偶尔头。她面色有些苍白,没有妆容的素颜,安静的素雅,没有了以往的张扬,反而更有迫人的气场。听完云明的话,她起身进去,将贴身穿的里衣脱下,挑了衣襟处的线头,取出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德妃将羊皮纸递给云明,“这些人线已经断了,你可在适当时机将他们一个个抛出,提高你的名望。”
云明接过略微看了下,是一幅画和一个地址。他收进怀里,眼睛微红,“儿臣不孝,不能救母妃脱困,还要扰母妃担忧。”
“以后若没有重要事,不用再来看我。你那个父皇,他最瞧不上儿女情长的人。”德妃重新坐在那张低矮的凳子上,高傲如凤凰,“至于我,既便身处地狱,又有谁能轻侮于我!”
“母妃。”云明低唤一声。
“太子殿下。”云明的亲卫匆匆进来,“李家公子不见了。”
“什么?”云明很吃惊,匆匆出了冷宫,向勤政殿快步而去。“父皇那里有何动静?”
“皇上连下了几道密旨。另外派兵去找了。”
“坏了,要出大事。”云明的心怦怦乱跳,脸色有些潮红。前几日得知云风跟着李骁军习兵法,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他因此动用了军中好几颗暗棋,却是如泥入大海,渺无音信。走到半道,他转而向自己的东宫去了,换了便服,出了宫,他要找计先生合计一下,之后该如何行事。
嘉柔听到青的回报,大大的眼睛里蓄满笑意,最后轻轻笑开了。“我去找母妃,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宫了。”
贤妃正在修剪盆栽,声音有些慵懒,“许是天热了,这一动就觉得烦燥。”
“娘娘若是乏了,且去歇着。”林嬷嬷在一旁侍候着。
“这宫里冷清了,倒有些不习惯。”贤妃叹口气,放下剪子,瞧瞧殿外的日头正烈,更添烦闷,“嘉柔可歇下了?”
“之前公主在看书呢,呀,公主过来了。”林嬷嬷一瞧外面,正看见快步跑来的嘉柔,忙迎了上去,“我的祖宗,这般天热,也不叫人打个伞儿。”
“林嬷嬷,你去外头守着,我有话跟母妃。”嘉柔脸红扑扑的,喘着粗气,吩咐道。
“也不差这一时,给公主打下扇,上一碗酸梅汤来。”贤妃嗔怪地看着嘉柔,拿帕子替她擦擦汗。
嘉柔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喝了酸梅汤,频频向林嬷嬷递眼色。林嬷嬷笑着出了殿,在门口候着。
“母妃,我们出宫去。”嘉柔眼睛亮亮的,难掩兴奋。
“这般热,等天凉些,母妃求了你父皇,带你去西山猎场避暑,可好?”贤妃以为她又想出宫玩了,想到嘉柔最近太过安静,着实让她心疼。
“母妃,我跟你一件事,你千万沉住气了。九哥在北疆打了大胜战,打死了突厥的可汗。九哥很快回来和他算帐了,我们赶紧出宫,省得到时候他拿我们胁迫九哥。”嘉柔这些话象蹦豆子似的,又快又急。
“你做梦了?”贤妃全然不信,摸摸她的头,以为她病了。
“母妃知道远哥哥和我要好,就他告诉我的,绝不会有错。母妃可差人去悄悄打听一下,远得了信后已经出京了。”嘉柔一脸认真地看着贤妃。
贤妃愣住了,将信将疑,叫林嬷嬷派人去了。“嘉柔,你没有胡话。”
“母妃,嘉柔不会骗母妃的。二哥哥就是四皇兄害死的,九哥哥就是怕被他害了,才不得不跑去北疆的。如今,九哥哥打了大胜战,是我们大华的英雄,父皇必然会把皇位传给九哥哥的。那他自然不愿意,到时候肯定要拿我们胁迫九哥哥的,所以,我们要趁他还没得到消息前,赶紧离开皇宫,去和九哥哥汇合才行。”嘉柔又解释了一遍,不知道该如何服自己的母妃。
贤妃摆摆手,让嘉柔静一静,她将嘉柔的话一遍遍想了,却是越想越心惊。云风再有能耐,他不过是个刚入冠的王爷,凭什么短短时日就让边军将士效忠于他,而且还打败来势汹汹的突厥人,杀了突厥的可汗,这些云风绝不可能做到。除非是李骁军借了云风的名义,他先是将自己的孙子入质在京,如今却又秘密接走了他。或许李骁军想谋了云氏江山。
“那远怎不让我们和他一道走?”贤妃目光闪动,心下疑虑更甚。
“有啊,远哥哥是让我们和她一道走,嘉柔怕人太多,出不了宫。”嘉柔这话时,有些心虚,偷偷看了一眼贤妃,毕竟她怀疑了自己的母妃。
贤妃一把搂住了她,心里一阵后怕。“傻孩子,傻孩子,幸好你没跟他一块走了。幸好你有孝心,想着母妃。”
“母妃,你相信嘉柔了,那我们快走。”嘉柔高兴地跳起来。
“嘉柔,以母妃的推测,你的九哥怕已经被李骁军胁迫,身不由己了。那个远就是想把你骗出宫去,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他们想以你来要胁你父皇才是。”贤妃几乎认定了自己的推断。
嘉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妃,“母妃,嘉柔的话也不可信吗?”
“母妃自然信你,你也是受了那远的骗。”贤妃想把嘉柔重新搂进怀里,好好安抚她一下。
嘉柔慢慢地退后,眼泪慢慢地涌了出来,“果然,果然,还好,还好,还好我信不过自己的母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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