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硫娜公主的更衣时间

分身的姬玛看到了本体的姬玛。

        “解读术式之眼”看到了“解读术式之眼”。

        如同匠人们手工打造的精密手表一样，齿轮嵌合着齿轮开始咔吃咔吃地旋转起来。“解读术式之眼”无视了寄主的意愿，开始自动运作起来。

        “解读术式之眼”会将看到的一切加以解析，于是“解读术式之眼”开始解读“解读术式之眼”。它生成了一个可以解读“解读术式之眼”的术式。这个术式会对“解读术式之眼”加以分析。

        另一个“解读术式之眼”看到了“解读术式之眼”生成的“可以解读‘解读术式之眼’的术式”，它开始解析这个术式，于是生成了一个“可以解读‘可以解读‘解读术式之眼’的术式’的术式”。

        另一个“解读术式之眼”又看到了“解读术式之眼”生成的“可以解读‘可以解读‘解读术式之眼’的术式’的术式”，它开始解析这个术式，于是生成了一个“可以解读‘可以解读‘可以解读‘解读术式之眼’的术式’的术式’的术式”。

        解读，解读，解读。

        术式，术式，术式。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知识，那么就有描述知识的知识，那么同样也有描述知识的知识的知识。虽然是“解读术式之眼”的持有者，但是姬玛却没有能准确把握到“解读术式之眼”的工作方式。其解读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那个解读的过程之中，有可能会出现致命的死循环。

        就这样，姬玛陷入了无尽的回环。大脑如同被放入了搅拌器，无尽的知识和术式在大脑之中翻滚。如果一个“可以解读所有术式的术式”看到了自身机会陷入这样的地狱。一方的输出将会作为另一方的输入，这样的计算将会用无止尽的持续下去。如果是计算机的话，或许会产生堆栈溢出或者是内存不够的问题，但是“解读术式之眼”是来自于异世界的眼睛，那个碎片也是陨落的神留下来的碎片。这两者的计算力是完全没有穷尽的。远古的姬玛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决定同一个时间之内绝对不能有两个姬玛的存在。不过现在的姬玛却忘记了这件事情。

        最后支持不住而崩溃的不过是姬玛自身罢了。就如同她所的一样，海斗的右手虽然威力无穷，到底也只是寄居在了人类的**上。姬玛妄图以人类的身份来解析世界一切的术法，本来就是在铤而走险。

        “你们姬玛家族最早的祖先，用自己的双眼看到了《法之书》，两个眼睛都受到了来自于异界的异物浸染。”硫娜踱步到了姬玛的身边道，“在那一刻，你的祖先两颗眼睛都瞎了，有两个‘解读术式之眼’都落入了他的眼眶。她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左眼捅了个稀烂。之后的姬玛家族的人再也没有人妄图用解读术式之眼来解析解读术式之眼。”

        “为什么你会……知道……”

        姬玛艰难地倒在地上，她捂着验血喷涌的右眼，用仅存的左眼看着硫娜。终于，她似乎在记忆的碎片之中找到了什么。因为提升效率而被姬玛所舍弃到大脑深处的上代记忆之中，似乎也出现了类似的人影。那似乎并不是祖先或者是长相相似的人，因为硫娜的身边的确有着回忆之中的气氛。

        “原来，你认识……啊……”

        这一代的姬玛记恨着上代姬玛——甚至所有之前的姬玛浪费了姬玛家族的时间，没能推动对于“解读术式之眼”。于是在姬玛成为姬玛的时候，现在的姬玛随性地将上代的姬玛抹杀了。在学园都市的崩塌之后，整个世界的规则也发生了改变，姬玛家族的术法也产生了某些问题。现在想想，或许上代的姬玛还有一些没能传递给姬玛的信息。但是她还没有弥补自己的错误，就被当代的姬玛杀掉了。

        不过现在后悔或许也来不及了。这个分身即将要昏厥，本体也快要因为计算暴走发疯了。

        朦胧之间，姬玛听到了硫娜的耳语。

        “其实我觉得你那个人类在进化的论调还是挺有趣的，想要解析万物来找到进化的规律也不失为拯救人类的好方法。”硫娜叹了口气，“不过啊，姬玛。你连自身都无法看透，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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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斗也站了起来，他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姬玛，直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班长则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懒洋洋地坐在地上。那个神态看起来有种脱离现实感的散漫。

        “班长啊，她这是怎么了呢？”

        “大脑快被多余的无用知识撑爆了吧。”班长耸了耸肩，“大概就像是电脑中了病毒一样。不过其实对于姬玛家族的成员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概重启几次就能弄好吧。”

        “这么来，这不是还没有脱离危险么？”

        “虽然身体上问题不大，但是她的精神应该已经被我深深地打击到了。”班长无趣地扭了扭腰，“至少在几天之内她都会陷入自我反思和自我纠错的过程之中。一人三省吾身，这可是好事啊。等我过段时间身体状况好转了，她愿意来找我们就来吧。我会让她有去无回的。不过我觉得她是不会来的，因为我已经断绝了她需要‘碎片’的原因了。”

        海斗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他将姬玛手中的“神之碎片”夺了过来，那个瞬间，姬玛的分身就因为触碰到了海斗的右手而崩溃了。海斗姑且是消灭了分身，不过想起来不知道隐藏在那里的本体就觉得有些慌张。

        “她的本体是不是也想这样昏倒着？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确认一下？”

        “看不出来，你这个人还真是邪恶啊。想要对昏倒的女孩子下手么？”班长用鄙夷的视线看了过来，“虽然姬玛家族继承了前代的记忆，但是身体上还是可爱的少女啊。”

        “没有啊，班长，电影里不都有那种情节么？”海斗苦着脸道，“就是那种主角放走了反叛，最后反叛卷土重归绑走了主角的亲友什么的。我也不想再现实里还发生这种情况。”

        “不用做的那么绝，那个炼金术师的出发还是好的。”

        班长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神情盯着海斗看，似乎是出神了。看样子是不太可能继续给海斗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了。

        “啊……班长，你的身体好些了啊。”

        海斗这才意识到班长似乎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了。刚才跟姬玛周旋的班长的背影看起来也好帅。

        “啊啊……”

        班长依旧用出身的样子看着海斗——准确的，是海斗的右手。然后，她又露出了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

        “海斗同学……可不可以把……啊算了。”班长张开了嘴，不过话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想了想，“还是用老办法吧。”

        “老办法？”

        “什么老办法，新办法，你不觉得自己的视线稍微有失礼么？海斗同学？”

        海斗这才留意到班长的衣服基本上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有一部分原因是战况太过激烈，虽然班长可以自我恢复，但是她的衣服就不行了。不过更主要的是名为荒木的螃蟹极力地想要将班长的衣服拖下去。老实，班长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不妙。

        “啊……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吧。”班长耸了耸肩，“我们去储物处吧，我那里应该还有体育服可以换。”

        “好的，班长！”

        海斗本来想要若无其事地跟着班长混进储物处跟前的，朋友们不都应该亲密无间么？不过海斗被班长粗暴的推了出去。

        “变态，你想偷看么？给我背过身子去，站在门口守着，有人来了要记得叫我。”

        “是的，班长！”

        海斗站在门口，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后发了出来，心里怪痒痒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海斗的本体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有人男子高中生的身体里有一半都是妄想构成的，有的人光听着女孩子换衣服的声音就能多吃下三大碗饭。不过现在海斗不能当场吃饭，班长发出来的微妙声音就让气氛变得有些不妙了。

        “班长啊……真是刺激呢。我觉得这次战斗真的很刺激。”海斗不由自主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虽然有好几次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但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信念战斗的感觉真的很爽呢。”

        “是这样么？”

        “是啊，班长。我第一次打到姬玛的复制体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我挥动起我的右拳，将幻想打碎。虽然这样也没有什么用就是了。最后果然还是要依靠班长啊……”

        “啊啊，没有关系，你就尽管依靠我吧。”

        “原来我之前一直过着的是这样激动人心的生活么？现在想想，再让我去上课反倒有接受不了了。总觉得使用能力的时候，我活的最为畅快。果然我还是应该去能力者的世界——隔离区么？”

        “那样的想法只是你的错觉哦。”班长的声音靠近了一些，似乎正在向这边走过来，“你的能力虽然很强，而且你的身体也不错，但是那并不能保证你在能力者的世界里会很安全。能力者现在全都蜷缩在学园都市的废墟——与其这样，倒不如是真个世界都蜷缩在学园都市废墟之外的地方。”

        “蜷缩在学园都市废墟之外的地方？”

        “没错。这个世界之前没有中心，但是在学园都市崩塌之后，整个学园都市的废墟——准确来是那场樱色的雨所笼罩的地区就是这个地球的中心。所有的现象，奇迹，对于世界有推动意义的行为都趋向于在这里发生。但是因为那些现象过于危险，而且无人可能控制，日本的政府——乃至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政府都避开了这个区域。他们将学园都市的废墟设定为隔离区，还不如是将普通的人类隔离在了世界中心之外。你现在处在中心之外，完全无法想象中心里有多么的混乱。普通人类，能力者，魔法师，魔兽，妖物，机器人，吸血鬼还有很多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

        “诶？连吸血鬼也都是有的么？还有魔兽……妖物？”

        班长的话似乎对海斗产生的逆向的作用，总觉得海斗似乎更加向往隔离区了。班长听了这个话，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之前的你，有着战斗的经验和能力者的常识，去隔离区的危险之地还需要一定的节制。不过要是你这样的傻子，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要是真的进入了隔离区里能力者的世界，不出三天你不定就会死。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带在学校里好了，这样抄抄作业，罚罚站，看着别人谈谈恋爱讴歌青春——这不是很好么？”

        “总觉得你描述的是荒木的学校生活啊……”

        “总而言之，我想告诉你。隔离区不适合你。不管你有多强，这个世界上能杀死你的东西也有很多。”班长道，“比如现在。”

        海斗突然觉得气氛变了，身后出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诶？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啊，班长。你换好衣服了么？我可以转过去了么？”

        “衣服是换好了，但是你可不能转过来哟，海斗同学。”

        有什么冰冷的物体贴近了海斗的后颈。

        “你要是转过来……”班长冷冷地道，“会开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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