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手

刘齐烨抬头看向天空想着什么，然后缓缓说道：“我只是对我的人有信心而已。”

　　苏瑾低下头想，他心有所恃自然不怕，可是自己呢？刘齐烨拍拍苏瑾的肩膀，然后指一指自己说道：“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苏瑾瞪他一眼说：“上次被你出卖的事情我可没忘。”刘齐烨拱手作揖道：“我错了我错了，感谢你不计前嫌救我一命，这次我绝不亏待你！”

　　苏瑾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正要说话，刘齐烨突然警觉地看向河对面的树林。苏瑾正疑惑间，一支箭飞过来，正从两人面前穿过，飞向他们身后的树林。

　　刘齐烨拉起她就往树林里跑。不断有细细的树枝划过苏瑾的脸，耳边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与哗哗的风声。

　　她不知道已经这样跑了多久，手被刘齐烨紧紧攥着，来自他手心的温热莫名地让苏瑾有些安心。

　　在一片茂盛的竹林里，他们还是被追上了，五个一身黑衣的杀手将他俩团团围住。

　　刘齐烨一手护住苏瑾，慢慢从背后抽出剑来。苏瑾紧紧地靠着他，他的眼神坚毅而决绝，这将是一场艰苦的争斗。

　　五个杀手一起上前，刘齐烨挥起剑奋力拼杀，牵着苏瑾的手却没有一点迟疑，很快两个杀手被砍伤倒地，苏瑾被吓到了，早已经红了眼眶。

　　刘齐烨将苏瑾推开叫到：“走！”刘齐烨继续与那三人纠缠，苏瑾犹豫一下赶紧向前跑去。

　　可是很快，一个杀手飞身一跃就到了苏瑾面前，冰冷的剑就要划向她的脖子，刘齐烨还在远处被两个杀手缠住，苏瑾的心狂跳，这回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突然一阵风起，满地的竹叶快速的飞动起来，一时遮天蔽日。

　　苏瑾面前的杀手被飞起的叶子迷了眼睛，两手忙乱地在眼前挥动。苏瑾正要伺机再逃，一个白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只见他一只手从杀手背后捏住脖子轻轻一拧，那人便口角流血应声倒地，苏瑾看着那杀手瞪着眼直直地看着她，然后像个断去提线的木偶一般软绵绵地倒下，吓得失声大叫。

　　刘齐烨正与那两个杀手交手难以分身，听到苏瑾惊恐的声音赶紧回头看，只这一瞬间，那两个杀手终于有机可趁，两人一齐挥剑向刘齐烨刺去。

　　被风吹起的竹叶缓缓飘落，刘齐烨的身体也像竹叶一般轻轻地扑倒在地，满地落叶被齐烨口中喷出的鲜血染成让人心惊的红色。

　　他的剑掉落在地上，手还伸向苏瑾的方向。她…还好吗…视线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刘齐烨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苏瑾伏在刘齐烨的床前，已经两天了，他还是没有醒来。那天白衣男子将他们带到山中的一处崖壁，陡峭的悬崖边竟搭建了一个精巧的院子，上书“濯缨台”。

　　更让苏瑾吃惊的是，这个白衣男子的样貌竟然和齐榛哥哥一模一样！最初是遇见齐烨，现在又遇到齐榛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苏瑾一心挂记齐烨的伤，也不敢莽然开口询问，只是看着他命人将刘齐烨带到房间诊治，然后让苏瑾留下照看。

　　很显然，这个和齐榛哥哥长相一样的男子并不认识她，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从濯缨台婢女口中得知，这里的主人叫牧清野，只是偶尔回来小住，刚好遇见他们被追杀，于是将他俩救了回来。

　　苏瑾把手覆在齐烨的手臂上，那里还系着她裙角的布条，渗出的点点血滴已经将浅绿色的布条染红。这时婢女进来说道：“有人前来寻你们，正和忠叔在前门对峙，你快出去看看吧！”苏瑾一惊，是谢政带人来了吗？她赶紧和婢女一同到前门去。

　　苏瑾认得檀浥，可他身边方额阔脸的男子却从没见过。只见他四十岁上下，身穿盔甲端坐在马上，神色倨傲，而他身后有上百名士兵手握弓箭长矛严阵以待。

　　檀浥见苏瑾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公子呢？”苏瑾答道：“在里面。”门口的忠叔向着骑马的男人沉声说道。

　　“这二位在前面竹林被人追杀，幸得我家少爷出手相救，却被你诬陷与匪徒勾结绑架，真是血口喷人。”

　　檀浥急忙向忠叔拱手道：“是我们唐突了，还请先生不要动怒，我们即刻将公子带回，还请先生带路。”忠叔转身，一行人跟着进院去。

　　刘齐烨被小心地安置在马车上，那骑马男子便下令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离开。

　　檀浥回头向忠叔行礼道谢，又向苏瑾说道：“檀浥有公务在身，不能将小姐一同带走，还请小姐见谅。

　　今日我会派人向冷泉庵送信，不日定会有人前来。”苏瑾只得点头，看着马车渐渐走远。

　　回到房间，婢女进来为苏瑾的脚伤换药，见苏瑾神色郁郁，便同她聊天逗趣，苏瑾便将之前在冷泉庵的事情一一道出，那婢女又安慰她一阵，嘱咐她安心养伤便出去了。

　　此时牧清野正在书房窗前远眺，忠叔过来向他耳语一番，牧清野点头轻笑道。

　　“冷泉庵竟也来蹚这浑水了，这下可有意思了。”脸上带笑，可眼中分明是冰冷的锐色。

　　苏瑾的脚伤渐渐痊愈，但是想到前途未卜，心中十分烦闷。婢女说可以去后院走走，苏瑾便自己往后院寻去。

　　在这里住了两日，苏瑾大概摸清了濯缨台的规模。

　　整个建筑坐北朝南，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南面有大门与安衢山相连，一条马车能通过的道路通向官道，只是树影重重遮掩，不太引人注目。

　　濯缨台房屋一共三进院落，前院是待客的前厅，偏院住着三五个奴仆。

　　中院是书房与客房，苏瑾就住在中院东面的客房中。最里面的一进院子则是主人房，牧清野平时起居都在那里。

　　苏瑾闻着院中那一树樱花香味，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缓缓穿过中院小门，眼前瞬时开阔起来，别有一番风景。

　　原来这后院北面没有房屋，只是用白玉石砌成半人高的护栏，对面的山林都近在眼前。中间是一棵粗壮的银杏树，大约得

　　三四个人才能环抱得住，粗壮的树根盘根错节伸向护栏外的山崖，繁茂的树枝向外尽情伸展，在院中留下伞盖一般的巨大树荫。

　　宽阔的平台整齐地铺着青砖，仆人们大约是清理的很勤勉，那砖缝间竟一丝苔藓都不见。

　　西北角有一个三层楼阁，苏瑾仰头一看，那牌匾上写着“饮月楼”三个字，依旧是青砖瓦顶，只在勾起的檐角上有浮雕的精细花样。

　　院子东西两侧各有一明两暗几舍房屋，想必就是牧清野的书房和起居室了。

　　正准备进院中看一看，突然听到大树后面隐约有什么声音，苏瑾轻轻走过去，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舞剑，是牧清野。

　　苏瑾扶着树干，看着树影下跃动的身影，明明是齐榛哥哥的模样，可是他眼底流动的诡秘莫测却让苏瑾非常陌生。

　　齐榛哥哥不是这样的，他温柔谦和，微笑着注视着她的时候，那眼神总让苏瑾心神不宁，生怕自己小小的心思被这清澈的眼神看破。

　　苏瑾的思绪飘远了，回过神来时，牧清野已经在树影下站定，远远地看向她。

　　夕阳温柔地洒下来，他和他脚下的青砖却被树荫挡住光亮，苏瑾看不清他的表情。

　　“脚伤好些了吗？”牧清野轻轻问道。苏瑾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赶紧点头回答道：“好些了…谢谢你。”

　　牧清野收起剑朝她走来，走到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温和又亲切，让苏瑾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他那阴郁的模样。

　　苏瑾跟着牧清野沿着木制楼梯爬上饮月楼，原来这顶层是一个四根柱子立起的亭子，四面皆是木雕的围栏，站在楼台上，濯缨台三院尽收眼底。

　　苏瑾走到朝向山林那一面的围栏往下看，山下的河流在霞光下闪闪发亮，空气中尽是山林中的树木清香。苏瑾靠在栏杆前凝望，这样的风景让她郁结的心事暂时散去，脑子好像终于放空了。

　　过了许久，霞光散尽，苏瑾才发现眼前暮色四沉，天黑了。

　　牧清野叫人端来酒桌，向苏瑾笑道：“饮月楼，就是要饮酒才能赏月。”这个笑容，和齐榛哥哥一样…苏瑾楞了一下，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豪气地伸手说道：“好啊！”

　　这是苏瑾第一次喝酒，没想到竟是这样清甜。看着苏瑾一饮而尽，牧清野笑起来。

　　“慢点喝，别看入口清甜，酒劲却足，可别多饮了。”越是这样说，苏瑾越是放不下酒杯。

　　月亮升起来了，苏瑾轻轻摇着头，这样轻飘飘的感觉真好。

　　不知喝了几杯，苏瑾眼前已经恍惚起来，那牧清野，怎么越看越像是齐榛哥哥的模样，苏瑾想要伸手去触碰他，身体却已经支撑不住，她醉了。

　　醒来天已大亮，苏瑾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浓雾之下，窗纱透进来丝丝亮光。

　　头好疼，终于体会到宿醉的感觉，唯一的好处就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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