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桃花宴

第28章半城为君倾

        凤仪宫那日之后，满春好奇地发现自家公主忽然和温国公世子见面频繁了起来，可以前，公主很少搭理这位世子。

        清平君来了几次，每次公主都在宫中，念秋却每次都出去告知清平君，不是公主不在碧梧宫，便是公主在休息，不能打扰。

        满春觉得，大概是清平君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公主在和清平君闹脾气，所以才不见清平君的。

        毕竟，公主还是很喜欢清平君之前送来的小白狗的，还给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玉团\''。

        原本这也没什么，直到，那日她听到皇后宫中的嬷嬷与人谈话，才知道原来宫里头说，敬淳公主和温国公世子的婚约大概是要成了，这些时日，公主已经和清平君一拍两散了。

        满春听着生气，想上去为公主正名，她们公主才不是什么玩弄人感情的坏女人，可是一旁的温冬却强行将她拽回了碧梧宫。

        “你是真的看不懂吗？公主这段时日是真的在疏远清平君了。不管公主和温国公世子的婚约成不成，如今这样，总比宫中还一直传着公主和清平君的不清不楚的流言好。”

        满春不解，“可是这样，公主和清平君不会生出隔阂吗？明明公主很喜欢玉团啊，难道清平君真的没机会做驸马了？”

        温冬急忙捂住了满春的嘴，瞪了她一眼。

        “可不敢在宫里这样说了，小心脑袋。公主的驸马身份定然尊贵，那清平君纵使容貌俊美，才学渊源，在儒生之中也颇有贤明，可到底是个庶子！你见过哪朝公主嫁给庶子的？”

        满春撇嘴，反驳道：“公主自己也不在意清平君的出身呢，倒是旁人在意地很。就算是庶子，清平君出生温国公府，家世煊赫，远胜那些嫡出的公子。我瞧着应安城里那些纨绔公子们，才是配不上我们公主。”

        “可庶子便是庶子，永远没有世子名正言顺。尤其是温国公府将来必然是世子继承，世子本人也是人中才俊，耀眼不下于清平君，公主若是下嫁庶子，你让天下人怎么看公主，肤浅地只看脸？”

        “来日温国公世子在朝堂前程似锦，别人提一句世子，便会有人笑一次公主自降身份嫁给庶子，你忍心让公主成为众人笑柄？”

        念秋忽然从廊下走了过来，声色冷厉地呵斥满春。

        满春咬着唇，憋了半天，说道：“可公主也常说，清平君抱负远大，心有鸿鹄之志，兴许将来清平君能比世子还厉害呢。”

        温冬转过脸，感觉满春又要挨打，却看到拐角处有一抹竹青色衣诀，急忙想拦住念秋和满春说话。

        可念秋却直言道：“你以为世子和世子夫人会坐看清平君步步高升吗？清平君若真的心有青云之志，来日威胁到世子之位，那跟着他的公主又要经历多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腌臜手段。”

        “国师为公主批命，公主乃是天上皓月，何必自甘堕落，委身下嫁。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为清平君惋惜之词，便自己去廊下跪满三个时辰。”

        满春顿时不敢说话了，一旁温冬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念秋姐姐，快别说了，那墙后有——”

        念秋回头，眼中滑过一丝不忍，却没有追上去查看。

        “便是要让他听到才好啊，只这样一来，公主怕是在他心里，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了。”

        一墙之隔，魏明慢慢走在鹅卵石小道上，神情如常，只是有些过分苍白。

        御花园的桃树刚刚被花匠修剪打理好，姿态各异，长长的枝条一下撞在了魏明的脸颊上。

        魏明眸色渐明，瞥了一眼长到了路旁的桃树，还没到三月三，这枝条上便已经有了稀疏几所绽放的桃花。

        浅粉深红，也别有意境。

        魏明伸出手抓住那根枝条，用力一折，那一截桃枝便落在了他掌心。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生错的时间和地点。等三月三，满园花开，你倒是要谢了。怎么都比不上世子——”

        薄唇微勾，丹凤眼中却似淬了寒冰。魏明拿着桃枝走出御花园，然后让宫女将一张图纸和桃枝送去碧梧宫，让宫女给敬淳公主带了两个字。

        “平州”

        收到魏明的图纸，杨姮也已经从念秋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事情，此时看着手里的图纸，杨姮难免神色有些怅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惴惴不安的念秋说道：“你做的很好，我听闻魏明有意入朝为官了？”

        念秋点头，“半夏从宫外打听出来的，似乎温国公也有意让他进翰林院。”

        杨姮取过那一截桃枝，小心放进了美人瓶里，笑道：“他前些年便参加过春闱了，明明是状元，可父皇偏偏点了他去做探花，不过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愿意入朝，反倒是时常出去游历，宁愿帮五皇子去各地搜索新鲜玩意儿……”

        “不过，他这些年出去，倒是替我带回了很多和阿娘有关的消息。”

        念秋：“公主若是要和清平君疏远，这花不该收的。”

        杨姮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他若是单单送了图纸给我，旁人知道了定是会起疑的。”

        杨姮摊开图纸，取过自己做的十面埋伏，两相比较之下，魏明给的这份□□解构图，要比十年埋伏简单很多，更趋向于她小时候练手的那种复杂连弩。

        “在普通连弩基础上改造也可以做成这样，不够，这种改造方式倒是很像阿娘的手笔。除了这个……平州有人炸过山？”

        杨姮死死盯着平州地图上的那一行字，加重了呼吸。

        她对魏明说过，她阿娘很厉害，能做出那种把山石炸裂的东西。

        至今为止，她还从未听闻民间有什么人能有这种本领。

        “念秋，这一次去平州，需得我亲自去。平州到应安，你需要至少为我遮掩一个月，用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法子。”

        念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公主让满春调的药已经调好了，那丫头人懒还没心眼，但是这些年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学习医术，已经有青出于蓝之势，这药她说就算是太医正来看病，也很难察觉出来。”

        杨姮接过药，长长吐了一口气，一口气喝了下去。

        “大概是我以前总是把药倒掉的缘故，阿娘离开后，我总是在喝药。”

        念秋苦笑了一下，端过了一小碟洗干净蜜饯。

        杨姮往嘴里塞了一颗，皱眉说道：“蜜饯太甜腻了，到底没有冬枣来的甘甜解苦。”

        念秋：“可是这会儿都要三月了，哪里还有冬枣啊。”

        烛火之下，杨姮浅浅莞尔。

        大约也不是非得冬枣才甜吧。

        -

        三月三，应安城便热闹了起来，太极宫桃花宴之事已经全城皆知，几乎全应安城的千金小姐们今日都会进宫。

        倒也不都是为了当太子妃，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说皇后今日还会为清平君选妻。

        这大半入宫参宴之人，便是为了一睹清平君风姿而来。

        红袖姑姑给杨姮梳头时，随口便说了这件事，杨姮神色自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一城千金都想嫁给魏明呢，怎么只有半城吗？”

        红袖无奈摇头，说道：“公主真的不在意？”

        杨姮低头挑选了一支桃花流苏的银簪递给红袖，答道：“自然是不在意的，以前姑姑不就说，我应当与魏曜多接触吗，和魏明一个庶子相交太过，会惹得皇上不悦。”

        红袖想了想，释然道：“温国公世子的确是个良人，与我们公主也算相配。”

        杨姮笑而不语，说道：“姑姑你身体不好要静养，我身边念秋和满春都是能干地，你怎么还一大早来这里给我梳妆打扮？”

        这些年，杨姮虽然已经因为杨竟的偏爱，在宫人没人敢欺负她了，可是同样被杨竟偏爱的顾佛却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

        之前杨姮被软禁碧梧宫，顾佛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但是后来杨姮软禁解除，顾佛送了好些个美人进宫，便开始隔三差五对杨姮用阴招，顾佛的人手段狡诈，杨姮根本抓不住把柄。

        后来红袖看不下去，直接以身犯险，将计就计进了顾佛的圈套中了毒，杨姮这才拿到了证据去杨竟面前告发顾佛。

        可杨竟知道之后，只是让红袖搬出碧梧宫安心调养身体，然后对顾佛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那之后，杨姮便开始了无数字和顾佛的暗中交锋，依靠杨竟去搬到顾佛是不现实的，除非顾佛触犯到杨竟的底线或者，顾佛犯的事情，就算杨竟想要袒护都不能。

        可是杨姮也不知道，她这位昏庸荒唐的父皇，底线在哪里。

        而顾佛也很清楚，杨竟就是他的保命符，不会胡乱作死。

        杨姮为了不让红袖再为她受伤，也为了方便自己寻找母亲和对付顾佛，便一直以让红袖养病为由，给红袖在宫外买了一处房子，求皇后放红袖出宫去休养了，但每月红袖还是可以进宫来见她。

        红袖弯下腰，给杨姮描花钿，看着杨姮那双酷似徐蕊的眼睛时，笑道：“是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我的，说知道我与公主情谊深厚，今日是公主的好日子，也该让我来做个见证。”

        杨姮眸色一紧。

        皇后这是打算，在桃花宴上赐婚？可最近一段时间，皇后都没有什么没表露出任何要再给她赐婚的意思了。

        察觉到杨姮神色不对，红袖也放下了手。

        杨姮瞥见，笑道：“我无事，我只是想到刚才的那个问题，姑姑说为何只有半城女子为了清平君而来呢？另一半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世子来的？”

        红袖知道杨姮在转移话题，也没细究。

        “那倒不是，应安城最近传着一位边境参将才是连夺十三镇的功臣，还说那位参将长得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战神转世，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皇后好像也请了那位参将去桃花宴，大概是为太子招揽人才吧。”

        杨姮微微挑眉，这可真有意思。半夏帮人立英雄人设还知道要夸人好看了，这会儿陆鼎会不会已经气得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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