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指条路

　　“只有偃术才能打败偃术。”

　　谢止戈站到桌前，双手撑住青铜的桌面，瞧着对面的无功先生。

　　对此秦小河有些不以为然，他道：“我摧毁过偃甲，也摧毁过幽偃甲。”

　　谢止戈瞥他一眼，“多少？一具？还是两具？”

　　“……”秦小河没有回答，因为他听出谢止戈的意思来了。

　　谢止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有几处伤口泛起了刺痛，他道：“你也看见了，我们能够同时操纵的偃甲，是很多具。

　　而幽偃术，他们比我们，只会更强。”

　　也就是说，就算秦小河曾经摧毁过一架幽偃甲，可是那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如果谢天衍还活着，如果那个灭了观澜山庄的幽偃师真的是谢天衍。按着秦小河遇见过的偃甲女郎那样的强度来说，他们继续追查，确实很可能被杀死。

　　哪怕是现在的秦小河，碰上三四具金属幽偃甲，他都不会是对手。

　　谢止戈的视线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

　　“谢家的事情，总归是谢家的家事。”谢止戈郑重说道。

　　“如果是谢天衍还活着，那么就让我去。”谢赦长老慈祥的脸上全无笑意，今晚上没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

　　“我曾杀死过他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

　　对于二长老的这个谢天衍还活着的假设，谢赦当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今夜谢天上的情况，也让他不能不考虑那是事实。

　　谢天上能把自己改造成一具幽偃甲，那么没理由谢天衍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假死脱身。

　　谢止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避免跟谢赦对视。

　　二长老当然对执法长老没什么意见，但是，作为谢家当今的话事人，他得顾虑谢赦的心情。

　　谢天衍本该是一个被谢赦清理门户了的谢家叛逆。

　　那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事情。

　　若是现在传出谢天衍没死的声音，谢赦，老脸就不用要了。

　　谢止戈背对谢赦，道：“我现在能确定的，只有那个神秘偃师跟谢天衍有关系，不能武断认定他就是谢天衍。谢赦，你不能去。”

　　“为什么？”谢赦有些激动。

　　“因为你是谢天衍的仇人，你杀了他！你没见谢天上对你是什么态度吗？”

　　“清理门户，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可你失手过一次，还想再失手第二次吗？”谢止戈本来不想这么说的，因为他不能百分百肯定谢天衍的死活。

　　“二长老！”谢言见谢赦瞪眼，表情有些不对了，赶紧低声提醒谢止戈说话留点儿余地。

　　谢赦之前绕了路，其实也是因为趁着南城墙有些乱，他偷偷翻墙出去查看了一番，谢天上的上半身果然已经消失不见，没在城外。他回摸云楼来就慢了些，一进门就听见谢止戈说谢天上还活着。

　　那这不打他的脸吗。该杀的人没有死，他这个执法长老，也就当到头了。

　　谢赦跟谢天衍真的毫无纠葛，顶多就是教过谢天衍一些偃术窍门罢了。他无心杀死谢天衍，可那是谢家赋予他的职责。当年谢天衍偷学幽偃术，谢赦不能不杀他。

　　都过了多少年了，现在突然来一句，被他一掌拍碎天灵盖的人，没死？

　　这让谢赦怎么混？

　　还有谢止戈刚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还想失手第二次吗？”

　　难道在谢止戈的眼中，他谢赦真就比不过谢天衍？

　　谢止戈轻轻一跺脚，地面升起一只椅子，他坐下，旋转身子，抬头看向站在背后的谢赦，“莫要忘了，当日围剿谢天衍，我们出动了多少位长老。

　　大长老也是被谢天衍给众创的，他到现在都还在闭关！

　　你一个人去，顶什么用？”

　　谢赦深呼吸，强硬压制自己的羞怒，他瓮声道：“那二长老，你是什么意思？谢天上逃了，你还追不追？中原出现幽偃师，你还查不查？”

　　“当然要查，我亲自去查！”谢止戈掷地有声地道。

　　谢烟烟抬起头，看了看谢赦，又看了看谢止戈，她开口道：“二长老，您若是离开了牧马关，那云中城，谁来主事？”

　　“谢赦长老，你们不服他么？”

　　谢言道：“二长老，我们不是不服执法长老。而是您想离开牧马关，那王喻臣将军会答应吗？大长老现在还闭关未出，您一走，谁还能维持云中城的正常运转？

　　二长老，别忘了，云中城内，不干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向草原传递消息。能驾驭云中城的，只有您和大长老，您一旦离开云中城，蛮人绝不会安静地等您回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牧马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这儿的百姓，甚至是王将军，他们没人想打仗。”

　　谢家的偃师，割裂得很严重。

　　像谢言谢烟烟这种年轻偃师，能够驱动一两架偃甲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像谢赦这种长老，能同时驱动很多只偃甲，但已经有些吃力了。

　　而到了谢止戈还有大长老那种境界的大偃师，他们能够驾驭的，是一整座偃甲城池。

　　云中城之所以对草原具备绝对的威慑力，就是因为谢家随时都有谢止戈这种境界的大偃师在坐镇，配合那一座城池，堪称绝对防御。

　　而这也是谢烟烟他们劝说谢止戈的原因。

　　在大长老闭关的如今，谢止戈，是绝对不能离开牧马关的。

　　谢止戈的年纪也不小了，可除了他和大长老之外，谢家现在没有其他的能达到他们那种境界的偃师。

　　本来谢家宗支的谢天衍，当年也是按着大偃师种子去培养的，所有谢家人都认为谢天衍能够接过大长老和二长老手中的火炬，成为日后镇守云中城的大偃师。

　　可惜造化弄人，他路走偏了。

　　这一偏，谢家的后生仔，就青黄不接了。

　　搞得现在谢止戈想要扬鞭奋蹄，去搞清楚怀疑的事情，想南下中原，都不可成行。

　　瞧着面前纠结得不行的一众谢家人，云不亭就觉得这些谢家的偃师，就是道德感太强了。

　　他们自己家搞出来的事情，他们不想别人插手，就想自己解决。

　　骨气是有的，可是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着骨气来解决的。

　　有些人他就不适合去做某些事情，这并不能证明这人不行，只能说是不合适。

　　既然不合适，那就别勉强，换一个更适合的人去做，不就行了吗。

　　云不亭就问：“你们有时间纠结，那不如我给你们指条路走？”

　　谢家人回头看镜子，均目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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