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以次充好

赵方此时可谓心潮澎湃。
  走出很远后，他这才将菩萨像倒立拿在手中，细细观察。
  莲花座非常完整，下面的封盖是当时失蜡法铸造，严丝合缝巧夺天工。
  加上经年累月的磨擦包浆，就连仅有的接口都已经肉眼难辨。
  若非自己的眼睛可以辩物入微，只怕是也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附在耳边轻轻晃动，隐约之间还能感受到一丝震荡感。
  赵方放下心来。
  里面的封藏，还在！
  最好的出手方式就是当着买家的面进行。
  索性这附近不但有古玩街，还有很多老字号的古玩店。
  赵方打算找一家比较正规的店铺，先估个价，再决定如何安置这尊菩萨。
  “哎呀，小心！！”
  赵方正在原地愣神，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尖叫，伴随着众多惊呼声。
  他眼神一凛，猛地回身。
  几乎是条件反射，生生顶住了一辆装载物品如小山般的推车。
  平板小车并不大，但上面的货可是个大件。
  或许是在推动的时候，轮子磕碰到了地上的坑洼，比人还高的货品差点栽倒。
  推车上的物体用毛毡布裹得严严实实。
  不管怎么看里面的东西也绝对价格不菲。
  稳住了小推车上的大物件，赵方不以为意地揪了揪被汗水打湿的T恤。
  “你，你没事吧？”
  随着赵方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雅致的少女脸庞。
  精致的五官，俊朗的眉目，让人在暑天仿佛跳进了池塘。
  虽然此刻那双透亮的大眼睛里，有些许惊惶。
  随着女孩靠近，淡雅的体香，婉转弥散，让赵方的心头一阵荡漾。
  披肩下，依稀可见洁白纤细的双臂，以及皮肤细嫩的纤纤玉手。
  “真的太感谢啦，要不是你帮忙，这个木雕肯定要磕碰了。”
  赵方不自觉地嗅了一下那沁人的清香，摆了摆手随即打算默默离去。
  女孩虽然惊艳，但赵方可不会自作多情，用学术一点的话说，那就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快步赶来，站到了女子身边。
  “小姐，您没事吧。”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现场情况，满脸的后怕，满是自责，态度很是恭敬。
  女孩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赵方身上，这个抱着一尊菩萨像的大男孩，对自己展现出来的淡漠，让她有些好奇。
  对方看上去是个刚出社会的学生，衣着普通，背着大大的双肩背包。
  绷着嘴角的表情有些生冷，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过目难忘。
  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是那么亮，甚至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小兄弟，实在感谢了，这个你拿着！”
  这时，中年男子上前和善开口，递出了一叠红色纸钞，看样子不下二十张。
  赵方扫了一眼，摇头道：“不用了。”
  自己只是举手之劳，再说，现在的自己，还真看不上这仨瓜俩枣。
  话落，他就打算转身离开，毕竟自己还有大事要做。
  “哎呀！木雕损坏了！”
  “完了，完了！”
  忽然一声哀嚎，从小推车后面炸响。
  在场的众人，无不是面色剧变。
  女孩闻声也是面容一僵，快步绕到了货物的另一面。
  原本缠裹的严严实实的毛毡，已经被打开了一角，几根散落的木片，从其中掉落出来。
  金黄油亮的细长木片，上面有着极为工整的雕痕，能够辨认的出，是几片翎羽的形态。
  此时落在地上，就像是飞禽的尾羽从天散落，活灵活现。
  “嗨呀，可怎么办好，这件金丝楠木的木雕，可是林雨林大师最得意的作品，一百二十万啊，竟然碰坏了！”
  “大小姐，梁管家，这可和我没关系啊，都是那个小子，是他撞坏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净男子，跳着脚大叫着，伸手指向赵方，恨得咬牙切齿。
  看样子这人就是出售这件木雕的商家，卖掉后正打算往外运送。
  赵方一愣，本来打算离开的步子，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他眉头微微蹙起，缓步走到推车的另一面，弯腰把几片木条捡起，拿在手里看了两眼。
  白净男子一把抓住了赵方的胳膊，声嘶力竭喊道：“苏家大小姐买的这件东西，可是一百二十万啊，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快，快报警，别让他跑了！
  吵闹的动静引起了众多的古董商贩和路人围观。
  听闻到苏家的名头，好多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看向赵方的眼神中多少带着点怜悯，但是更多则是看好戏的神情。
  苏家，那可是全国也都首屈一指，排的上号的家族，一般人可惹不起。
  反观赵方，虽然模样也算俊朗，但一身廉价的夏装，手里还捧着个一眼假的铜菩萨。
  怎么看，都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外地仔。
  赵方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神情甚至平静的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

  他扫了那个白净老板一眼，呐呐开口道：“你确定，这个断折，是刚刚出现的？”
  “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耍不了赖！”
  “木雕从店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刚刚你碰了我的推车，不是你弄坏的还能是谁，闹到警察局，也是你的全责！”
  在赵方身旁不远处，好看的女孩紧紧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件木雕对她来说很重要。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她有一场交流会要参加。
  只知道是各界的社会名流交流学习，每个人都要带一件宝贝到现场亲自讲解。
  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带一件木器。
  谁知却发生了眼下这种事故。
  稍稍纠结后，她还是主动上前半步。
  “这事不能怪这位先生，他只是好意扶了一下推车，白老板，你把木雕给我送到车上就行了，钱已经在店里结过了。”
  看样子，她是打算把事情揽下来。
  一百多万的东西被损坏，一句话就能带过，果真是豪门世家出身。
  听到女孩开口，那个被称白老板的富态男子，顿时变了一副表情。
  只是看向赵方的时候，依旧满脸的鄙夷。
  “你小子运气好，这是碰到大小姐了，换个别人，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赵方面无表情，冷声哼道：“就凭这修复过的残次品？”
  这话一出，仿佛一声惊雷，炸响在当场。
  不光是女子和那位管家愣了一下，就连周围的商贩，都是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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