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沦为秘书（一）

门外传来扣门声，康康秘书把修改后的合同送了进来，见郑妮站在墙角，忙送上前去：“郑小姐你再看看，这么改对不对？”她是个见机极快识眼色的人，一来见周龙不但单独见了郑妮，还准备要签合同，可见郑妮是个她不能怠慢的人，再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办公室里的气氛诡异，忙上前半请半送的，把郑妮又送回到沙发前坐下，将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她。

        郑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如同一锅乱炖的粥，全然理不出个头绪，心乱如麻。她看着周龙，后者一脸的莫名其妙。郑妮定定的看了半天，仍然判断不出周龙此刻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没有认出她来。如果他是在做戏，那么，他的定力与演技，也实在是太出色了。

        “郑小姐，我的时间快要到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这合同现在就签了？”周龙看了一遍康秘书给的另一份合同，见郑妮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的皱了眉头：“当然，你也可以拿回去再考虑考虑，等以后再联系。”

        “郑小姐，您看一下合同，可以吗？”康秘书机灵的接过周龙手里的那份合同，随时有接过郑妮手中合同退下去的架式。在她看来，郑妮此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不想签合同的节奏，能与周氏合作签下合同的公司向来都是欢天喜地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不愿意成这个样子的，作为周氏的员工，还是在老板面前，她自然不会让周氏在这种事情上掉价。不过，看刚才进来时的情形，会不会是自己老板做了什么事情，在拿这份合同做为补偿？——那还是赶紧让她签了才好，康秘书一番思量，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反应，躬下身子把手中的笔塞到了郑妮冰凉的手中。

        郑妮无意识的扫视了合同两眼，接过了康秘书递过来的笔，在合同的选项上勾选了几处，签字盖章。康秘书见郑妮签了，又接过依样把另一份也勾选好了，先后转交给周龙和郑妮签了字。合同是一式两份，她快速的整理好，将其中的一份给了郑妮，这才拿着剩下的一份合同，带着郑妮离开了周龙的办公室。

        直到签完合同走出了周龙的办公室，郑妮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看到了周龙那迷惑而无谓的眼神，也正是这种眼神，让她无言以对。她没有想到，当自己有一天找到罪魁祸首，那个人会竟然认不出她来。

        一直到了家里，她都想像不出那一天，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了那一切。如果这个周龙真的没有做戏，那么，他大概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个糊涂的，可是这怎么可能？还是，他的演技实在是高明到已经超过了那些领奥斯卡奖的巨星，让人看不出纰漏？

        眼下，能知道当天事情原委的，或许就只有朱莉了。从那天离开后，郑妮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朱莉，本来她想朱莉冷静一段时间还会来找她的，可是这么久，朱莉整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郑妮也担心朱莉对郑妈妈说到那件事，所以每一次郑妈妈问到朱莉，她都以朱莉去外地为借口，也没有主动的联系过朱莉。现在看来，她要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还是得听听朱莉是怎么说的。

        然而，电话打了过去，却是一遍又遍的忙音，后来干脆就变成了关机状态。看的出来，朱莉还是不想再与自己有任何交流。郑妮又发了一个短信过去，也依然是杳无音讯。无奈之下，郑妮只得放弃。毕竟，那天晚上受到的侵犯对朱莉也是一种伤害，自己的探究只怕会更加刺痛朱莉。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周龙就是那天侵犯自己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状况什么原因，她都无法原谅。

        但是，公是公，私是私，郑妮自信自己可以分的很清。刚刚自己又和周氏把合同签了，郑妮知道，自己也没得选择，只能先暂时压下这件事情，慢慢图谋。古人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报仇，三年不晚。

        如潮的思绪乱如麻一般的纠缠在郑妮的心头，那一夜间杂在空白里的零星记忆便只有那一点淡金的光芒，烧灼着郑妮的心。

        一夜无眠，郑妮第二天起的有些迟，把合同让康秘书送给刘经理，便关上了办公室门，不接见任何人。

        然而才过了不一会儿，郑妮办公室的门便被人在外面敲的震天响：“郑妮！快开门，快开门啊！”

        正是公司里的刘经理的声音，他是从父亲创业时便跟随的老功臣了，郑妈妈住院后，公司里的大事也都是由他来帮郑妮来做决断的，这次与周氏集团的合作也是他一力赞成的，正是有了刘经理的支持，。郑妮只得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刘经理几乎是冲进来的：“郑妮，你看看，这合同是怎么一回事？”

        “合同？怎么了啊？”郑妮不解的接过合同，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份合同昨天签完以后她就没有再看过一眼，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签的时候勾错了选项，选的是六百万件，把供货数量足足多上了十倍。

        “郑妮，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啊？要知道，我们一开始供应六十万件时定的十五天的供货时间就已经很紧张了，那是考虑到有一定的库存，可是你现在一下子就签了六百万件，不要说是十五天，就是再给五个月，那也是没有多少保障的——关键是，你这金额竟然没有变，还是原来六十万件的价格，这意思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们花钱去别的地方买了来，真的能筹集交上六百万件货物不用赔违约金，那也只能是一个倾家荡产的下场啊！”刘经理急的面红耳赤，手指点的合同啪啪直响，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当初不是单独拟定了一份合同吗？这合同为什么变成了这种格式的？你为什么签合同的时候不通知我也一起去呢？这可让我怎么向你妈妈交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郑妮整个人呆若木鸡的傻在了当地，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刘经理的话在耳边如雷鸣般响个不停，她却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郑妮你怎么了？”刘经理见郑妮一句话也不说的只是望着手里的合同发呆，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知道她也是吓到了，忙调整自己的语气：“来来，郑妮你先别怕，现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办法。”

        挽回的办法？郑妮猛的抬起头，拿着合同就往外跑。

        “郑妮，你这是要去哪里？”刘经理紧张的大叫，生怕郑妮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我去找周龙，看看能不能改签！”郑妮语无伦次的嗫嚅着：“或许，或许他能明辨是非，答应改签呢？”

        “这怎么可能？这跟是非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有哪个老板会在这种情况下答应改签？”刘经理觉得郑妮是真的急疯了，试想，有哪个做生意的老板签到了这种合同，不在家里偷偷的乐得半死呢？怕开个party来庆祝都来不及呢。

        郑妮已经颤抖着手，找到昨天接过的康秘书的电话号码重拨了过去。康秘书的电话接的也倒快，只响了两声就通了：“郑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您？”

        “周总在吗？请帮我接他电话，我有急事找他。”郑妮顾不上客套，直接找周龙。

        “不好意思郑小姐，周总今天早上已经坐上午的飞机离开了，估计现在还在飞机上，联系不到的。”康秘书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郑妮周龙的行踪。

        “什么？！他、他走了？什么时间能回来啊？”郑妮一听这话，汗都出来了。

        “这个可说不准，您也知道，我们周总在全球都有生意，今天在这里，下一分种就不一定会去哪里了，经常临时变更行程……”康秘书说的也是实情，可是这样的话，对郑妮无疑是一个致命性的回复。

        郑妮绝望的挂了电话，不知所措的望着刘经理，眼巴巴的看着，一脸的泪水。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大声的呐喊着，却只有越来越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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