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战（五）

愣神了半晌，李右面露狠色地说道：“确实，我们最开始的目标就是将你击杀，或者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但竞技场的规则限制了这一可能……”

“其实只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极大的攻击，竞技场的短距离传送术阵时无法反应过来的。”白漱侃侃而谈道，竟似乎在给他们出主意，只是嘴角流露出一丝极为不屑的微笑，“但想要达到那种速度……叫你爷爷那一辈的来还差不多，你小子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闭嘴！”李右愤怒大吼道，脚下的力度不由自主地加重：“那不是可有可无的目标罢了，我们只需要摧毁你的名声！五族女婿，内城历史第二天纵之才，你知道你小子被内城多少天才惦记着吗？！反正只要打败你，我等五人就……”

“就如何？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你……”李右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突然发觉，方才的那一句话不是白漱所说，等等？这竞技场还有谁？莱七那个小奸商已经软了脚，洛胖子还没醒过来，整个竞技场应该只有四人才是……

可这说话的第五人……是谁？

李右猛地转身，二十道丝线如同疾驰的导弹一般，对着他的身后猛地轰下！但还未等李右发力，一股莫名的疲劳就泛上心头，接着以恐怖的速度蔓延至他的全身，麻痹，虚弱，僵硬，种种负面状态散布在李右的四肢百骸，他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说明了仅仅一件事……

毒！他竟不知何时中了这般猛烈的剧毒！

“谁……”

李右嘶哑地说出这一个字，但紧接着他的舌头就已经麻痹，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些许涎水顺着他的嘴角滴落而下……

“啪”得一声，吴蜂一脚将李右踢得几乎晕厥，随后又是一把提起，给了他数下巴掌之后，这才像扔垃圾一般把李右随手甩在水坑之中，像李右先前对待白漱一把猛地踩在他的面颊之上，只是……她穿得是高跟鞋，所以李右的表情远比白漱来得动感和酸爽。

“喂，还活着吗？”吴蜂挑起弯月似得眉毛看向白漱，随手摔下一枚金黄参半的叶片，说道，“黄翠树的叶片，专门解麻树散的解药，你认得出来吧。”

“当然……”白漱这么说着，却压根没有去碰那枚叶片，而是缓缓挣扎地坐起，一脸默然地看向吴蜂。

“喂喂喂，好歹我们也是同盟诶，多点信任好不好。”吴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足下用得气力却又大了几分，李右脆弱的面骨发出阵阵不妙的“嘎吱声”……

“信任？对你？别逗我了。”白漱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从考核一开始就全覆盖式地散布猛毒的你，让我怎么信任？麻树散，黑白枝，铁树花，苦毒虫的体液，七死瓢虫的鳞粉……光我能认出来的就这么多，要不是我提前用生气覆盖了身体的每一寸窍穴，现在瘫在那里的恐怕就得加一个我了。”

毒？什么毒？李右被挤压的面部发出阵阵抽搐，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怒吼，怎么会这样？这不是那个插班生的最后一人，那个连第五结社社长都未能篡位成功的废物，她能够使用的毒物怎么可能影响到我……

“别看了，第五结社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社长，早就被她控制了，高水准的毒师会一两种操纵他人的蛊毒术法很奇怪吗？”白漱同情地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李右，摇头解释道，

“雨天就是她的主场，从考核一开始，吴蜂就借用雨水这一完美的介质，在你们每个人体内下了一种甚至数种毒，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引爆你们体内的毒，重创在场的每个人，战场之中，有她一人可敌千军万马，当然……容易噬主。”

李右面色僵硬，他现在终于知道白漱为何断然回绝五大结社哪怕任意一家的邀请了，有吴蜂暗中结盟，第五结社本就已经掌握在他们二人手中，单人实力远超同辈的白漱以及群战技能点满的吴蜂，他二人合作联手，这场考核从一开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吴蜂收回了脸上学生妹一般的温和表情，转而冷笑说道：“我确实有控制住你的打算，但做不到啊，我的任何一种毒株都穿不透你的那层护体气障，我到现在都无法感知到你体内的毒。”

“不过……也真亏你可以在封闭窍穴的同时击败四大结社，这种状态之下，你还能发挥几分实力？”吴蜂明明是直视着白漱说话，余光却随意地扫视了脚下的李右，嘴角勾起些许嘲弄的微笑。

“……八成？七成？”白漱耸了耸肩，无视了李右那几乎扭曲的面庞，随口说道，“也许更少，但这并不重要，结社与结社之间互相猜忌，四个方阵又从未有过配合，破绽实在太大，但即便如此这一战也依然冒险，你何时见过我这般狼狈过？”

“呵呵，你的战斗意识还是下降了。”

“不用你操心，我依然有一百种方法把你碾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这才刚刚结束合作的双方，这一刻已经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白漱窍穴内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生气储存，体内更是暗伤遍布，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上都没有了一战之力，他哪里还有底气，来面对如今已然蜕变至此的吴蜂？

……

“啊啊，别烦我了，老娘现在可以没有与你为敌的打算。”倒是吴蜂率先打破了沉默，揉了揉她那头已经黯淡的亮红色头发，随后一把提起身下已经意识模糊的理由，习惯似得“啪啪”两巴掌甩过去，骂道：“喂阳*，快他么起来把你之前的话说完！打败我家小白漱你们五人就可以咋样啊？难不成洛家那小妞就归你们所有了？”

“……”

“说话混蛋！老娘的耐心可不想在你这小子身上耗费了，快点！”

“唔……”

“唔你妹夫啊！是不是看不起你姐我！说话啊！”一拳过去。

“唔！唔！”

“还他么唔！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

“那个……”白漱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你倒是先把他的毒解了啊，黑白枝的毒素早就麻痹了他的整个嘴部。”

“……哦。”吴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修长的食指刺了李右的舌头一下，随后嫌弃地甩了甩手，又一次地赏了李右一巴掌。

“啪——”

这一次，李右终于（被迫）学乖了，刚一恢复声音就立刻颤抖着回答道：

“洛家，王家，孟家的三位少主，也就是五族中三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同时悬赏一件序列五级别的道具买下白漱的名声，如果能够废了甚至杀死白漱，甚至可以额外拥有一株四等下的灵材，并获得三位小主的友谊。”

他实在是怕了，施暴者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落到和那些玩物一样的境地，强烈的屈辱感以及恐惧会摧毁他们的一切自信，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件已经在内城上层的年青一代传遍的事情全盘说出，脸上仍然残留着还未褪去的恐惧和后怕。

只是……这种莫名的爽快感是从何而来？

白漱这边还在讶异着李右的诚实，但当他看到李右眼中，那如若隐若现的奇妙光芒时，白漱的脸颊已经开始抽搐，阵阵鸡皮疙瘩迅速爬满了他的全身。

不过……为什么五族的少主会这么仇视我？我不过一个被捧到空中楼阁的不幸之人，任意一明眼人都会看穿我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没有任何实权以及利益，有的只是一身的摇摇欲坠的名誉和如鲠在喉的压力……

还是说……这些人知道些什么，知道五族以及学院把我捧到这个高度的用意以及……好处？所以才这般妒忌，想把我拉下这座在他们眼中的神坛？

……

白漱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对未知的忌惮，他突然产生了抛下一切逃离城市的冲动，反正，就算是在边缘地带，他也能过得比大部分人都要来得舒适……

“刺啦——”

就在白漱恍惚的刹那，一道深黑色，如玉一般的石棱从吴蜂掌间穿透而出，将李右整个地穿刺而过！道道鲜血顺着李右洞穿的腹部流淌而出，在他化作白光消逝的刹那，那小溪一般的鲜血已经染遍了一整个水洼……

“……你在做什么？”

白漱从沉思中回神，冰冷说道，他眼睁睁地看着吴蜂击杀了李右，又如法炮制地击杀了尚在昏迷的怒海巨人洛狮，手段之残忍，行事之果决，以及……实力之强横，哪怕是竞技场的法阵都没有完全来得及将二人传送离开，他们此刻恐怕已经受了相当的重伤。

“怎么？心软了？”吴蜂将那黑玉一般的石剑横在白漱的脖颈，如邻家女孩一般“温和”笑道，“我们的合作……仅仅持续到击败五大结社为止而已吧，也就是说，哪怕我现在出手杀死了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疚的哦。”

“还愧疚……呵，你没有撕毁合约，已经让我足够欣慰……”白漱扫视着冷玉般的石剑，嘲讽着开口道，“那我喊弃权喽，反正已经前三名过关，我，没有那个野心……”

……

“也好……”

“噗呲——”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的血芒穿刺而过，吴蜂只觉得额头一凉，下一刻，就被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箭给射了个通透。

“你……”吴蜂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口中喷涌而出的血沫一瞬间堵塞了她的喉咙。

“抱歉啦~”白漱摊了摊手，看着面前逐渐化作白光消散的吴蜂，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我呀，其实也挺好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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