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阿卡拉

事情来了躲避并不是解决之道，教会的人既然能把时间掐得这么准情报工作自然做到了位，马龙想躲开他们根本不现实。这一点卡夏清楚，马龙也明白，所谓的进酒馆喝两杯不过是卡夏帮马龙拖延时间，让他多些时间去思考如何面对教会的人。

        半个小时后马龙和卡夏见到了菲尼克斯，原本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花了这么久，卡夏已经很够意思了，毕竟马龙不过是男爵让菲尼克斯等他已经是很不敬的行为，要是拖得再长点纯粹就是送给别人攻击他的理由。

        “殿下，马龙前来报道。”

        见到菲尼克斯马龙行了一礼，同时将接到的那封征召令递了上去，算是缴令了。菲尼克斯点了点头，示意弗拉维接过马龙递上来的东西，然后说道：“马龙男爵，你的暴风城只来了两百士兵，有什么难处吗？”

        菲尼克斯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似乎只是简单的询问，实际却并非如此。只来了两百士兵，听听这话，分明是说马龙带来的士兵太少，让人很不满意。后面一句有什么难处吗，则是暗示马龙不满的人并非她菲尼克斯，而是另有其人，你得说一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人不能借此攻击你，这样我才有理由罩着你。

        一句话就定下了基调，指明我带来的兵少是因为领地里有困难，不是我故意隐藏实力。开口就替我遮掩，在对待自己人上菲尼克斯真是没的说，这就是所谓的护短了吧。想来也对，若是一个上位者连自己的下属都护不住谁还跟你混？

        马龙一脸歉意：“暴风城是西北小地方，土地贫瘠，又没什么产出，根本养活不了多少人，这一块册封不到半年的领地哪能同传承了百年千年的领主们比？领民少，符合征兵条件的士兵更少，这两百士兵已经是领地所能抽调的极限了。殿下，相信明察秋毫的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苦衷。”

        有人给杆子马龙立刻就顺着爬了上去，他这一番诉苦既表明了暴风城是土地贫瘠的新领地，自己作为那里的领主过得很苦丶逼，又表了一番忠心外加拍了菲尼克斯的马屁。至于说领地里人其实并不少，以前有的加上最近买来的已经接近二十万之多，问题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奴隶。

        奴隶算领民吗？

        答案很明显——不能。

        在这个公然允许奴隶买卖的半封建半奴隶社会里，奴隶是牲口，是工具，是可以肆意宰杀的猪羊，是……反正奴隶不能算人。既然都不能算人了，奴隶怎么能计入领地的人口里？

        短短的几句交谈让某些人意识到马龙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无知乡巴佬，想要对付他，想要从他手里获得好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原以为是个能轻松获得功劳的简单任务，未曾想目标并不是傻瓜，没那么容易摆平。

        一旁的几人交换着眼色，本来跃跃欲试的他们在发现马龙不好对付后纷纷打起静观其变的注意。这几人都怀着私心，个个都想怂恿别人先上，自己在后面观察，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站出来。只有一个人例外，这是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女人，如果直视她的眼睛你就会发现她的瞳孔很不一般，仿佛星光般忽闪忽闪的，既美丽又神秘，定力稍差的人很容易就陷进去，不自觉的对她产生好感，降低对她的防备。

        就在其他人踌躇不前的时候这个女人上前一步，第一个站了出来：“男爵大人太谦虚了，能在贫瘠的西北土地上建起一座城市是何等大的魄力，数遍王国贵族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

        一开口就给我戴高帽子，这是要把我高高捧起架在火上烤的节奏。王国的其他贵族都没做到过，偏偏我这个平民出身的小子做到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拉多少仇恨值。

        马龙心中警铃大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陌生人把你捧得高高的要说他没有目的可能吗？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你是……”

        “马龙男爵你好，伟大之眼的信徒阿卡拉向你问好。”

        阿卡拉，好熟悉的名字。

        马龙神情一动，如果伟大之眼换成目盲之眼的话那就与他知道的某人的身份对上号了。

        名字相同并不能说明什么，眼前这个阿卡拉或许真的是地狱入侵战爆发后主持人类最后一块立足之地的那位盲眼修女，也或许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

        不管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都是教会的人，代表着教会的意志。马龙才不理会对方是英雄还是狗熊，哪怕对方就是那位阿卡拉想要侵害自己的利益马龙也不会卖她的帐。

        “伟大之眼？”

        挑了挑眉，马龙以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伟大之眼从名字来看似乎是只眼睛，把一只眼睛当做信奉对象的人马龙还是第一次见。

        信徒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对自己的信仰不敬，马龙虽然没有表露出那样的意思，但他的语气无疑在说：伟大之眼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阿卡拉双眼盯着马龙，提高了声音说道：“男爵大人没听过伟大之眼，不过这不要紧，如果你想了解我很乐意为你解答。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总有许多疑惑，伟大之眼能够引导我们，为我们解答，让我们避开危险，使我们走得更远。”

        目光毫不躲闪的与阿卡拉对视，马龙道出了自己的理解：“预知未来？我想我对伟大之眼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不过很可惜，比起个人的兴趣殿下的命令要排在首位。如果我能活着从战场上归来，如果阿卡拉修女你有时间，到那时我们再来好好探讨一下。”

        阿卡拉满意的退了下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由于教会中其他势力的压制，伟大之眼的传教工作一直进行得不顺利，谁让她是平民出身，谁让她在教会内没有靠山呢。想要将信仰传播出去，呆在修道院内一点用也没有，只能寻找其他途径。

        王国内原有的领地早被教会内的老牌势力们瓜分干净了，无论阿卡拉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顶多就是让信仰伟大之眼的人多出了那么一两百个。就在阿卡拉一筹莫展的时候暴风城异军突起，偏远贫瘠的王国西北方出现了一块新的领地并且这块领地上的人口很快就超过了十万，它的出现让阿卡拉看到了希望。

        一座拥有六位数人口的领地而且还没有被其他教会势力瓜分，哪怕领地中绝大部分都是奴隶，在阿卡拉眼里也是宝地。不趁着暴风城还处于信仰空白的真空期赶快进场，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别说吃肉了，连汤都没得喝。

        要想在一个地方顺利传教，与当地的领主保持良好的关系有多重要是个人都明白。阿卡拉捧马龙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不过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善意，无奈与她同行的教会的人目的不纯，马龙对这些教士修女戒心极重，阿卡拉以修女的身份想要获得马龙的好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征召马龙来壁垒要塞有事要谈，诸位如果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菲尼克斯没有看人扯淡浪费时间的习惯，要不是教会的人说要与马龙见上一面，她不便拂了教会的面子，菲尼克斯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谈了，教会的人还在玩比耐心看谁先上的把戏，菲尼克斯才不会惯着他们。

        有事你们就说，没事赶快给我滚蛋，真当我时间很多，闲得没事干看你们到处打秋风？

        还在迟疑的几个教士恼怒不已，凭他们的身份有几人敢给他们脸色看？哪怕是崔斯特瑞姆的贵族老爷们也不会怠慢了他们，骄横惯了的他们遇上一个不买教会账的人，教士们不会去想自己的问题只会怨恨对方。无奈菲尼克斯身份高贵，教士们不敢招惹她，只能在心中愤愤的骂上几句。

        可恶的女人，迟早让你知道教会的厉害。

        怒火一冲有的人脑子就会发昏，在菲尼克斯下了逐客令后教士中马上有人跳了出来：“殿下请等一等，我们还有事要同马龙男爵商议。”

        说着，这人转向马龙：“马龙……”

        不等这人说话马龙就打断了他：“如果我没有看错几位教士应该是来自泰摩高地吧，实在是太好了，我有件事要劳烦诸位。相信你们也听说了，我非常侥幸的发现了一种名叫白纸的东西的制造方法，造出来的白纸重量轻，便于携带，书写也方便。我当时就在想，要是用它来代替笨重的羊皮卷，用以记载教会的教义，对诸位传教定会有所帮助。”

        这个叫马龙的小贵族挺上道的嘛，不用我们说就自己提到了白纸。

        教士们笑了，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面对教会这等庞然大物连条件都不敢开，乖乖的就把白纸的制造方法献了出来，白给了我们一次立大功的机会。

        马龙也笑了，就在教士们幻想着回到修道院后自己被褒奖的场景时，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教徒，不过对于传播福音的教会也是很佩服的。这样吧，我私人赞助教会每年一千张白纸。”

        我们要的是制造白纸的技术，一千张白纸而且还是一年的份额，你当打发乞丐啊！

        美梦被击碎，教士们怒火上涌，他们指着马龙说道：“你……”

        “各位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马龙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说话的音调却提得很高，直接将教士的声音盖了下去，“稍后我会让人把今年的一千张纸给你们送来，诸位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战情如火，请不要耽误菲尼克斯大人的时间，否则我担心那些心忧袍泽的粗鲁士兵会冲撞了诸位，到那时大家都不好收场。”

        你一个小小的男爵竟敢威胁我们！

        教士们气得跳脚，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的他们气得浑身发抖。教会一行人中除了阿卡拉没什么表示外，其他人都把马龙给恨上了。

        马龙撇了撇嘴，对教士们的愤怒他当做看不见。

        一群傻帽，你们要造纸术这不是在王国的大贵族手里抢钱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道路你们懂不懂？真以为自己披着一张神棍的皮就真成神了？信不信只要我这里起个头，来自大贵族的压力就能让教会知难而退，你们最终只能灰溜溜的滚回泰摩高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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