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痴迷

宋老爷子当时的想法是，他会这辈子都守着秦墨外婆的。

        这样一守，守了一年。

        宋家人早就看出来了秦墨外婆不想嫁给宋老爷子，已经给宋老爷子安排了多少的相看，结果宋老爷子一概不见，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守着秦墨外婆，总有一天，秦墨外婆会感动，会看一看身边的他。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喜欢真的可能会卑微进尘埃里面开出了一朵卑微的花。

        这样守了一年，威廉突然回来了，还是带着些许荣耀，些许骄傲。

        就在街头，他穿着军装，带着军帽，五官更加俊美，盯着秦墨的外婆看。

        在得知秦墨外婆当年错失的真相之后，两人就又重新在一起了。

        宋老爷子就是一个悲哀的单恋者，眼睁睁的看着秦墨外婆脸上的笑容恢复的越发灿烂，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或许更适合她。

        她找到了幸福的归宿，那他也就放心了。

        他开始逐渐的远离这两个人，远离秦墨外婆，远离这个让他始终放不下的女人。

        家里人也介绍了一个相对来说不错的女孩子，性格温柔，面目明朗，笑起来的时候，腼腆又恰到好处。

        宋老爷子想，就这样吧，其实就这样也挺不错的。

        他喜欢的人，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他自己，也遇见了一个看起来可以共同携手过一生的人，其实这样也真的不错。

        跟这个女孩子订婚的那天，朋友传来了噩耗，威廉战死了。

        那一瞬间，宋老爷子的脑子是空白的。

        紧接着，就是大片大片的心慌，他的眼前，浮现的不是威廉怎么死的如何如何，眼前出现的，只有秦墨外婆那张扬又明媚的笑容。

        可能是上辈子欠了某些人什么，所以这辈子只能用自己来还。

        宋老爷子想都没有想，直接丢下了在订婚宴上面的未婚妻，穿着那时候流行的白色西装，开车到了秦墨外婆家的楼下。

        秦墨外婆果然在哭，她一哭的时候，宋老爷子心都碎了。

        他抱着她，用很小声又很坚定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对她说。

        “没关系，没有他还有我，还有我。”

        就这样，宋老爷子踏踏实实的陪着秦墨外婆走过了这样的生离死别，秦墨外婆也答应了宋老爷子的求婚，同时消失的，还有秦墨外婆的笑容。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就算是这样，宋老爷子也甘之如饴，

        秦墨外婆婚后，就变成了那个宋老爷子曾经觉得还不错的女人模样，变成了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好老婆，好媳妇。

        温柔，善良虽然有时候冷淡，但是从来不发脾气，当然，那样张扬又桀骜，爱到轰轰烈烈可以为对方去死的那种感觉，也不见了。

        宋老爷子小心呵护着，结婚了这么多年，因为在一起，所以宋老爷子也为秦墨外婆脾气的事情跟她发过恼骚。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用处?一旦是提了这样的话题，无可避免的就会牵扯到威廉，一旦是牵扯到了威廉，那只会惹的秦墨外婆伤心。

        如此反反复复，宋老爷子又根本见不得秦墨外婆掉下来的眼泪。

        到了后面的十几年，两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些相处模式，就这么相处着，像一对模范夫妻一样，似乎也还不错。

        爱情里，最需要的就是那点自欺欺人。

        宋老爷子骗了自己一辈子，甚至期望秦墨外婆临走之前能跟他说点什么。

        哪怕就是一句简单的，这些年辛苦你了，这样平淡的话说出来，宋老爷子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一直到那样的时候，秦墨外婆好像根本就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跟她相伴几十年，一句话也没有留，就撒手走掉了。

        一辈子的支柱倒下了，等待着宋老爷子的，就是很长很长的夜，很长很长的寂寞。

        这种感觉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懂，因为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样的生命该是何等的寂寞，人生的意义就变成了，只能等着他所祈求的人能回头稍微看自己一点点。

        结果，就只能是这样的结果。

        林弯月垂着眼睛，缓缓的上下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爱一个人把自己变成如此卑微的样子。

        当初因为林万阳和母亲的事情，她想跟秦墨分手，那时候两人的姿态都没有那么狼狈。

        或许是因为，相互爱着，因为明白对方很爱很爱自己，所以才会心里存着那份笃定，不会把自己卑微的埋进了土里，等待干旱地方的泥土享受到一点点雨露滋润，等待着自己破土发芽的那一天。

        这样的爱情太辛苦了，如果是爱一个人需要这样辛苦的话，对于林弯月来说，宁愿不要。

        宋老爷子看着窗外，阳光正烈，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准是怀念或者是怅然，转过头跟林弯月闲聊。

        “是不是你觉得，这样很不值得？”

        “嗯。”

        林弯月点头。

        或许是现在宋老爷子根本酒不需要她的答案。

        老爷子又转过了头，等了好久好久，他才说道。

        “我这一生都在告诉自己，这样对一个女人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可是心里想着的不要这样讨好摇尾乞怜，手上做的却是另一套。”

        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顿了下，才又说道。

        “我不后悔。”

        这话说出来，宋老爷子自己都快要笑了出来，他轻声的嘲笑自己。

        “可能人年纪大了，看淡了一些事情就会开始矫情，我对她所做的这些事情，一点也没有后悔，如果人生能重来...”

        宋老爷子话突然顿住。

        林弯月不禁的看向他。

        想了好一会，宋老爷子才有释然的笑了出来，转过头看玩笑的跟林弯月说道。

        “如果人生能重来，大概在威廉出现之前，我就要一定让她，让她先爱上我。”

        林弯月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忽然的有点眼眶发热。

        原来爱一个人，竟然可以爱对方到这样的程度。

        宋老爷子对秦墨外婆，几乎说是痴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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