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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丞相(15)


礼备好了,人也齐全了,张焕之换了身暗色绣云纹的袍子,又叫人仔细检查了身上的熏香不是在宫里常用的,瞧着一切都已经妥帖,可去温府之前,他还是停了脚步,让人换了乘坐的轿子。

        “不坐宫里赐的那个。”他左右瞧了瞧,指了灰扑扑的小轿,道:“坐这个。”

        拿宫里送的东西去温府,怕不是当时就要被人给扔出去。

        属下瞧瞧张焕之,没敢吱声。

        换了衣装后,这位爷便少了几分宫中宦官装扮时雌雄莫辩的桃花艳色,金相玉质翩翩佳公子,怎么看怎么和这不起眼的小轿子不搭调。

        可主子说话他们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小心翼翼伺候着,好在温府和张焕之在宫外暗自置办的府邸相距不远,也没几个人瞧见张督公带着厚礼用一顶小轿殷勤无比地把自个儿送到了温府大门,张焕之自己拢着檀木盒子下来,正准备亲自敲门说一声,就见不远处一名青衫书生在门口徘徊踟蹰,瞧着背影莫名熟悉,仔细瞧瞧,分明就是那位陆大人,陆游原。

        张焕之思忖半晌,抬手挥了挥,让他们先离开了。

        东西可以择日再找机会送,和这位书生脾气的尚书大人正面聊天的机会可少见的很。

        “陆大人。”张焕之声线听着清亮又干净,他先一步叫住对方,紧跟着挂上笑脸凑上去,“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瞧见您呢。”

        温府大门之前空荡荡的,陆游原想着装作没听见都来不及,张焕之眼见着那道背影僵硬好一会,然后才慢吞吞的转过来,对他敷衍的草草行了一礼:“督公。”

        “您可真是太客气了。”张焕之生得好面皮,立刻垂首温声道:“宫里的阉人,名字也不好让人随意叫,督公什么的也不过是皇上慈悲随口赐了个名头替换了咱家的贱名给人叫着,免得脏了各位大人的口。”

        “……督公说的客气,哪里到了您说的那个地步。”陆游原鲜少需要应对这样的角色,随口搪塞了一句,眼巴巴地期待着这位督公大人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好歹别问的这么紧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可不知为何,却见这平日里不知生了多少个心眼的大太监仍坦荡荡的站在那儿,浑若不觉地将目光转向了温府紧闭的大门,笑眯眯地道:“倒是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前些日子还念叨着呢,您和温相虽然现在关系不好,但好歹也是昔日同门,哪里有记仇这么久的道理,陆大人,您说是不是?”

        陆游原受不得这样尴尬,他朝堂上素来和师妹温云卿是个水火不容的架势,如今让人当面抓住他拜访温府已经是相当局促羞怒的场面,一时间脑子也跟着不会转弯,只好干巴巴的答道:“……听闻师妹年前生了病,想着她素来身体不好,趁着从灵心寺出来,来看看她近况如何。”

        “哎呀。”

        张焕之一脸诧异,他生得好面皮,平日里阴沉着脸不说话也就罢了,一旦刻意做起鲜活表情,说服力却也相当不错,至少糊弄个现在脑子不转弯的尚书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这可巧了不是?咱家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您也晓得咱家和温相当年有些矛盾,这又有了个温贵妃横在中间显得咱家更是不好找她说话了,心里虽然挂念着总不好就这么直接上门讨人嫌,陆大人正巧在这儿站着,不妨您顺路替咱家当个中间人,就当是怜惜怜惜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温相不稀罕见咱家这阉人奴才,却总舍不得拒绝自己的同门师兄吧?”

        陆游原沉默片刻,眼神复杂的觑了一眼笑意谦卑的张焕之,被私下里叫做“内相”的狠角色现在面对自己却是躬身垂首,连脸上笑弧也都是恰到好处,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若不是清楚他当年所作所为,眼瞧着他下过的那些狠手,陆游原怕不是都要误以为这一次是这两人红脸白脸做的一台好戏,就是为了哄他上钩了。

        “……也好。”他跟着无声叹了口气,抬腿走在了前方,不忘补上一句没什么力度的威胁:“我只是来找师妹叙叙旧,可没带什么东西能让督公带着装装样子的。”

        “不妨事。”张焕之一抖袍袖亮出怀里抱着的檀木盒子,笑眯眯道:“咱家自己带了。”

        陆游原原本就不太挺直的腰脊明显又弯了半寸,他先一步去敲了敲门,没等许久便有人来开门,温家门仆擅长记人,即使时隔多年也能认出眼前这位正是当年的老爷门下弟子之一,口齿清晰地叫出了称呼:“陆大人。”

        老仆目光向后一落,又叫了一声:“督公大人。”

        他侧身让出路来,一副并不需要通报的架势:“家主说了,她回来定是有人要有人来探访的,这几天的访客都不拦着,可以直接进的。”

        张焕之徐徐一挑眉,刚刚装出的那点谦卑恭谨的低姿态又压不住了,冷着嗓子问了一句:“谁都能进?也不怕扰了温相的清净。”

        门仆不急不缓地答道:“不多不多,毕竟也不是谁都会来的……至少老奴当值的这几天,就只有两位上门拜访。”

        陆游原没说话,却好像听见身侧的死太监轻飘飘地啧了一声。

        这一瞬,他罕见的和张焕之想到了同一处去了:温家的人,哪怕是个上了年纪的老门仆,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成了精的。

        他老师当年还算是个位高权重的重臣,忠臣,可到了师妹掌权之后……

        他都要怀疑自己这个师妹是不是个在娘胎里就成了精的狐狸崽子。

        “算算时间,家主这会应当在偏院的小梅园呢,两位都是在温府呆过的,老奴就不引路了。”

        陆游原许久不来温府,他少时在这里念书不假,但是其后入了官场和师妹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路子,许久不曾拜访旧人,对这里的印象已经是相当模糊;可张焕之却大大方方地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偏院的小梅园。

        仆从们把积雪清理的很干净,远远瞧见回廊宛转,墙角横出一枝盛绽的红梅,张焕之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了谁的清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远远瞧见小亭里早早备好了东西,左右不见人影,只有温云卿独自一人摆弄着酒盏,一旁罕见的也没跟着人伺候。

        小梅园安安静静的,温暖酒香混入清澈的梅花香气,有种别样的风雅韵味。

        她动作慢吞吞,本就是干什么都要让人提前准备好的性子,摆弄起这些东西自然是慢的令人发指;陆游原碍于身份没有说话,倒是张焕之微微一蹙眉,立刻默不作声地快步走进亭子里,随意找了个地方放下手里的檀木盒子,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准备接过温云卿手里的酒壶。

        温云卿没做声,她睨了一眼垂眉敛目立在自己身侧的张焕之,很平静地侧开身子,让张焕之站过来摆弄几只略显烫手的细瓷酒瓶。

        “按着以前的习惯来,我不喝太烫的。”

        她支使得再自然不过,而张焕之原本紧绷的后背弧度却像是终于被允许放松舒展了似的,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柔和温顺了不少。

        “奴才自然晓得。”

        陆游原在旁看着,不由得跟着蹙眉,开口提醒了一句:“师妹……要不要叫其他人来?”这位可是掌印大太监,皇上现在最信赖的左右手啊?

        “慌什么。”温云卿一脸云淡风轻,她袖手站在旁边,淡然看着张焕之熟稔摆弄着那些个精细华丽的瓷器摆件,眉头都没抬一下。

        她的反应太淡定,而张焕之也太过自然,陆游原在旁站着,明明他才是和温云卿有着少年同门情谊的师兄妹,此刻却像是个莫名其妙卷入这微妙气氛里却又无法拔足逃出的局外人。

        等到第一杯酒被直接摆在她的面前,温云卿这才侧首看向了陆游原,平静道:“我这个支使人的都没着急,师兄倒也不必如此慌张——正巧酒已经温好了,过来坐吧。”

        陆游原忐忑不安的在一侧坐下,绞尽脑汁思考着如果张焕之给自己递酒他要如何回话……可眼见着张焕之殷勤伺候着温云卿,瞧着那模样恨不得自己端着杯子喂她喝,等到一切妥帖后,这位大太监才在另一张椅子上虚虚坐了一半,半个身子都侧对着温云卿,只等她张嘴吩咐,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至于自己的酒杯,张焕之是半个眼神也没分过来。

        陆游原:……

        陆游原: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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