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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黑色


  一屋子的人,没人料到陆予柏会对合虚的人发难。

  陆予兰下意识抬手,一道灵力袭向陆予柏,却被他身上一道刺眼的光芒阻挡,就连凌青也因此受了伤。

  “五妹妹,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你重新回陆家了么?”陆予柏负手问陆予兰,转而又看向正在擦拭嘴角鲜血的凌青,“想杀我?可惜,你注定做不到了!”

  说完这些,他直接昂首迈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大高氏踉跄着站起来去追,嘴里疯魔似的喃喃,“我儿子不会那么糊涂!你们骗我!我儿子不会那么糊涂,你们骗我……”

  陆予兰拉下小高氏的胳膊,扶住凌青,“大师兄,对不起,四哥……”

  凌青淡漠地擦了下嘴角,棺材脸上以如今王的没有任何温度,“与你何干?为何道歉?”

  连亲生母亲就教养不了的人,还能指着兄妹之情能让他有所收敛?

  不是凌青看不起陆予兰,只是他冷静,太理智地分析了重重,确定她没有任何赢面。

  胸口的伤不重,但是这里灵力贫乏,不易痊愈,他揉了一下空口,迷唇重新去了药园。

  府里这么大的动静,要说金嬷嬷没听见那肯定是撒谎。等到凌青一步步走到药园的时候,她伸手指了背后一处,“去那呆着,别碍眼。”

  凌青掀起眼皮看了眼,棺材板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却听话地挪过去。

  脚步将将踏进那诡异的地方,周身一阵灵力暗涌,其浓郁程度,竟是比天衍界还高一些。

  金嬷嬷拎着两个白萝卜一样的东西过来,那东西下面还长了两条小腿儿,缀在下方一摇一荡的,是不是还往上蜷缩两下,看上去倒是挺可爱。

  坐到凌青旁边儿,金嬷嬷随手招了水将手上的两根东西洗干净,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它们的脚丫丫,眼神怜悯,“这地儿太穷了,这人被我的法器打伤,只能牺牲你们两个小玩意儿帮帮他了。”

  两根“白萝卜”像是能听懂似的,立时间四条小白腿儿互相交缠,也就是没有手,否则非来了分不开的拥抱变成连体婴不可。

  凌青在一个奇怪的阵法中睁开眼睛,就开间两个白生生的东西挣着身子躲他。

  “吃了他们,你的伤就能痊愈。”

  凌青抬眼看向金嬷嬷。

  “这俩小东西快生灵智了,身上的灵力不少,你吃了它们,被伤的那下所失去的灵力,应当是能恢复大半。”

  凌青这才回眸瞅两个小东西。

  可怜兮兮的。

  他伸手接过,两只小东西在他手腕上踩了两脚,似乎是极抗拒。

  凌青面色古怪地看着它们,屈指在每个上线弹了一下,然后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衣襟上,便不再理会,只有两个小东西要逃出他的伸手能够到的范围时,才会伸手把它们拎回来。

  金嬷嬷的眼神更古怪。

  “多年没回去,难道天衍界的修士都变这样了?单身久了,莫不是连两根芜菁都觉得眉清目秀?”

  凌青,“……”

  他只是觉得没必要,万物修习不易,这两只芜菁也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熬到快要生出灵智,开化入道,若是因他之故,平白毁了道行,实在是不值得。

  “前辈,这里怎么会有灵器如此浓郁的地方?”这才是他关系的。

  从他一脚踏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力,初时他以为是灵脉或者是其他,但是直到她在其中打坐,才发现并不是。

  金嬷嬷斜睨着他,“你就是合虚这一届的大师兄?啧啧,真不是老婆子看不上你,你这见识还比不过谈墨那瘪犊子玩意儿呢!”

  凌青抿唇,棺材脸有点绿。

  金嬷嬷毫不在意,“你屁股底下坐的全是法宝,这阵法就是抽它们的灵力给你疗伤,能不浓郁么?真是块金贵的屁股!”

  凌青蹭地一下站起来,金嬷嬷哼了一声,“想半途而废尽管出来!不过你出来它们的灵力也还不回去,最多就是消散掉,给这凡人界多做点儿贡献。”

  凌青脸色涨红一片,看着金嬷嬷一言不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把年纪了,对你这种毛头小子可没兴趣!”

  说完,金嬷嬷直接捏着宽大的腰臀离开了,徒留凌青一个人呆若木鸡。

  他就没见过如此粗鄙的前辈!

  不管金嬷嬷能不能听见,他扬声道,“前辈想尽法子替陆家四爷补救,也是认为他所做不对!及时如此,您为何不肯改变初衷呢?”

  金嬷嬷嗤笑,“想让我放弃他也不是不行!”她声音从远处飘来,在空中若有似无地回荡,“你去把陆家大少爷找回来吧!唔,还要让他同意找个女人,剩个后代,这样我就能不管他了。”

  凌青皱眉。

  陆予兰的大哥陆予桦,当年去过合虚,也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后来先后和谈墨的兄长一起失踪了。

  若是想找到他,只怕还要问问谈墨关于她兄长的消息才好。

  而被他惦记的谈墨这会儿才刚刚落地。

  确切地说,是若进了一片草原。

  只是这草原不是绿色的,也没有飞奔的马儿和吃草的牛羊。

  到处都是一片黑色。

  深黑的草叶,淡黑的天空,还有不远处浓黑的帐篷下,一个个长得张牙舞爪,除了牙齿和眼白,几乎与这草原融为一体的土著居民。

  他们咿咿呀呀说什么根本听不懂,不过根据谈墨在浮屠塔里游历诸多浮雕的经验,这种时候既不能露怯,也不能太张扬。

  她笑了下,伸手做了几个简单易懂的手势,“请问这是哪?我迷路了!”

  一个妇人模样的人对着她裂开嘴巴,满嘴细密的牙齿露出来,桀桀发笑。

  其他人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唧唧嗬嗬地往外发音。

  每个人嘴里的牙齿都是又细又尖,比之谈墨见过的所有妖兽看起来都更凶残。

  偏偏他们还长了一副人的身体。

  谈墨后退,他们逼近,甚至手里拄着的木棍由之前凌乱的敲打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助威,地面都跟着震颤。

  谈墨嘿嘿笑了响声,不管她怎么说,对方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这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就要形成包围之势,谈墨从I乾坤到掏出一把符篆,灵力运转,烈焰符点燃,轰然将周围照的火红一片。

  嘿,灵力好使!

  她高兴,那群黑咕隆咚的东西就不怎么高兴了!

  被火光照到的第一瞬间就开始四处逃散,就连之前拿着拐杖逼近谈墨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许多,看着她,“把火焰熄灭。”

  生疏,拗口的官话从那妇人嘴里说出来,沙哑,干涩,破锣嗓子跟被火烧过一样。

  谈墨一顿,不由地低下头扯了一根草举到自己面前,想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被大火给熏黑的。

  结果刚送的脸跟前,要不是她反应快,眼睛都得被戳瞎。

  “日哦!”

  谈墨头皮都是麻的!

  看着漫无边际的草原,她第一次在心底生出绝望之感。

  那不是什么叶子,而是缀着无双眼睛的活物,边缘的锯齿就是他们的武器,收拢时,眼睛闭合,宛若一根普通兰草叶子的形状,可是一旦锯齿舒展,眼睛睁开,那就变成了一把尖锐而锋利的小剑。

  一把不足惧,但是这漫山遍野,让人无处下脚的地方,就算是人家什么都没做,只是扔到外面让这些小叶子一人给她一下,她也能被活活折磨死。

  她不敢低头,也不敢朝远处望,但是举目黑色,她又能躲到哪里呢?

  她连脚都不敢抬起。

  哔啵一声。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开,谈墨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几颗黑色的,像豆荚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被谁扔到了火焰上,直接被焰火燎干,发出皮壳碎裂的声音。

  谈墨挑眉,身上勾过那几颗小豆荚,手指轻轻一捏。

  咔吧,豆荚开了,里面躺着四个青色的豆子,碧绿的颜色,还散发着熟豆的生气。

  有一只小东西攀着谈墨的裤腿上来了,踩在她的手腕上看向她指尖的豆子。

  一双只有眼白,中间如针尖一般一点黑的草茎就这么安静地爬伏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谈的手指。

  谈墨若有所动,将指尖的熟豆换了只手,那棵黑黢黢的小草立刻就要跟着换位置,结果谈墨直接把熟豆送到了她面前。

  小草盯了许久,颤巍巍地伸出黑漆漆的舌头,直接把豆子卷走,一溜烟儿隐匿在草海之中。

  想找?

  呵呵。

  不过那小东西来的正是时候,否则还没等想出办法,谈墨非得自己先把自己玩死在这不可!

  修心之人,最怕的就是动摇本心。

  在浮屠塔经历那么多,之所以她还能出来,无非就是她一直记着自己是谁,一直告诫自己可以出去,也一直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胜各种磨难。

  如今的情形,谈墨之所以会新生绝望之感,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浮雕的黄粱一梦,也不是幻境里的虚妄。

  是他娘的,真落到这么个鬼畜的地界儿了!

  至此她方擦明白为什么连雾山曾今进来过这么多人,而除去的那么少。

  恐怕一落地就得先吓死一批了!

  至于后面,呵呵,要么是这些黑瓜蛋子弄死了他们,要么是这漫无边际的奇怪草原弄死了他们。

  豆荚的声音打破了她心中恐惧的蔓延,这东西就像潮水一样,不进则退,谈墨恢复理智清醒之后,恐惧就像是无法见光的东西,直接退的无影无踪。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前塌了一步。

  手上的火焰仍在继续,那些黑漆漆的人无法靠近,但也从没放弃过尾随。

  谈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困守在这。

  那些帐篷立在那里,说明这地方是他们的驻扎地,她留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只绵羊进了狼窝里。

  如果她是绵羊的话!

  烈焰符一张一张地换掉,谈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面前还是无尽的黑。

  她一手按着膝盖弯了下腰。

  另一只手上的烈焰符还在燃烧。

  随着她身体的高度的降低,地面上的草叶纷纷往一边后退,谈墨眯了迷眼,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些,结果轰得一声,那一片,所有的草全部都连根拔起,跑了。

  露出的黑漆漆坑坑洼洼的地面。

  谈墨也不嫌弃,脚丫子在地上跺了跺,将那些黑土踩结实以后,席地而坐。

  火焰在地降低,周围的空地更大了!

  在谈墨周围形成了一个圈儿,圈儿外,是苍茫的黑色草原,还有草原上的土著民。

  圈内只有孤零零一个谈墨,手上擎着烈焰符。

  虽然看起来暂时还算安全,但是谈墨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烈焰符数量有限,不可能无止境地让她燃烧,而且,她进这里也不是为了耗时间的。

  十年时间,她要怎么样才能从一个弱者变成一个强者,从这里爬出去?

  谈墨自己没想明白,这鬼地方很快给了她答案。

  原来她进来的时候,此地正是黑夜。

  夜色过去,火红的颜色在天际线边渐渐升起,直至将整个天空都烧的像铜炉一样通红才不再有什么大的变化。

  饶是这样,谈墨也震惊了半晌。

  一种东西到了极致,即便是很寻常的还东西,也会变得瑰丽。

  比如这鬼地方。

  明明除了这奇怪的黑草以及这里奇怪的土著,没有任何别的渲染,可纯色的黑和头顶浓烈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激烈的色泽冲突下,竟然这地方显出了几分神圣之感。

  但是这地方

  夜色过去,火红的颜色在天际线边渐渐升起,直至将整个天空都烧的像铜炉一样通红才不再有什么大的变化。

  饶是这样,谈墨也震惊了半晌。

  一种东西到了极致,即便是很寻常得还东西,也会变得瑰丽。

  比如这鬼地方。

  明明除了这奇怪的黑草以及这里奇怪的土著,没有任何别的渲染,可纯色的黑和头顶浓烈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激烈的色泽冲突下,竟然这地方显出了几分神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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