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弥彦

我……不是死了吗？

        黑暗中回复了意识，脑海中渐渐清晰的是自己撞向长门手中苦无的画面。那天雨下得很大，天地间响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沙沙的响声。

        渐渐黑暗的视线里看见的是好友那悲痛欲绝的脸，最后听到的是好友撕心裂肺的哀嚎。

        “对不起啊，我选择了那轻松一些的道路，小南和我们的理想我就托付给你了，长门。”他微微笑着，在心里对自己的好友说道。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温和的金色阳光，蓝天之上浮云舒散，白色的云边闪烁着太阳的金光。

        手中接触的是粗糙而湿润的泥土，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出沙沙的响声。

        他背靠大树，身子沉浸在暖洋洋的阳光里。

        他似乎睡了很久了，身子充满了阳光的温度。屁股却被泥土上浸出的水渍浸湿了。

        “呵哈！”弥彦打了个呵气，干涩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么”他想。阳光和在风中疏散的浮云让他觉得自己的“虚假”记忆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即使那梦境很真。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但是不回去的话，小南和长门会担心的。”这么想着，弥彦迈开了脚步。

        但一瞬间，弥彦却停下了，他不知道往哪走，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风吹过了树梢，一滴没有被阳光蒸干净的水珠从叶间滴落，落在了弥彦的鼻尖，带来丝丝凉爽的清意。

        弥彦的意识更加清楚了，他感到不安，也渐渐感到了鼻子上的异样。

        他缓缓将手伸向自己的鼻子，很快指间就触碰到了冰冷的铁钉。他先是轻轻一触，然后手指头就顺着铁钉的边缘摩擦，感受着那冰冷的铁块。

        三枚，鼻子那总共钉了三枚铁钉。

        难怪我会感到呼吸困难，弥彦无奈地想。他把手伸向感到异常的耳朵，不出意外他也在那感受到了那冰冷的铁钉。

        “或许我切实已经死了，只是被某种手段复活了而已。”环顾四周，弥彦想。雨之国特有的树木提醒着他他现在在雨之国。

        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子里有着什么，他把左手探进袖子，摸出了一根一头被斜削的黑色的铁棒。弥彦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意外地顺手，就好像自己使用了很多次一样。

        他的手在铁棒上轻轻一弹，却听不到任何声响，这黑色的铁棒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成的。拿起铁棒，弥彦朝一颗大树的树干疾刺。

        木渣飞溅，黑色的铁棒轻易地刺进了树干之中。

        “不错的武器。”弥彦挑了挑眉毛。

        无论是谁把他复活，现在跟着感觉走就应该没错。转过头，弥彦朝一个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光秃秃的山。他能感觉到山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或者说他身上的黑色的铁钉。

        “无论是什么，去看看也就明白了。”

        迈开脚步，弥彦朝那山行去。

        渐渐地弥彦看见了倒下的树木，它们被拦腰截断，参差不齐的木刺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木渣和零落的树枝树叶铺满了坑坑洼洼的黑色泥土上。

        弥彦握紧了手中的铁棒，他能感觉到这里曾生过激烈的战斗。

        越往那枯山走，破败的景象就越加的残酷了，弥彦已经见不到一颗完整的树木，到处都是碎成粉末的树渣。大大小小的水坑上满是污水。

        脚掌踏断了一根落在泥土上的树枝，弥彦停下脚步。在他面前是一个由无数小坑组成的巨大巨坑。巨坑很深，污浊的流水在坑底凝聚成了一泊死水。

        因为站在弹坑的边缘，所以弥彦可以清楚地看到弹坑中的一切。

        他低垂着头，跪倒在弹坑的边缘，心脏抽搐着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从他的眼眶流出模糊了他视线，让他不用再看那残酷的画面。

        在那巨坑中间，那片黄色的污水上，漂浮着半个女人的尸体。在那尸体周围零落着白色的纸片，那尸体拥有着紫色的头，此时四散在污浊的污水上，四散的头上是一朵玫瑰形状的纸花。

        在那散落的紫边缘，是一个红男子的头颅。

        污浊的泥水只满到那头颅的下巴，所以弥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头颅的脸。

        那张脸很消瘦，面皮变态地包裹着面部的骨骼，鲜血从他原本是眼睛的两个血洞中流下，污染了大半的脸颊。

        “小南……长门……”

        颓然跪在弹坑的边缘，弥彦抱着自己的头，手指刺进了自己的头皮几乎要刺穿自己的颅骨，面容狰狞，睁大的双眼里不断地涌出泪水。

        “到底……生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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