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个臭皮匠

第三十九章【三个臭皮匠】

        见张二礅哭丧着脸，杨大玄连忙安慰起他来：“二礅子，张叔这是气话呢，别当真了。再了，现在鱼不好捕了，大江里头又不敢去，这船能卖给谁呢？你没见着我们家那条船，扔在湖边上闲了一年都没人来借。有人借还好，还能帮着打理一下，没人借，倒是坏得更快，啥时候漏水了都不晓得。”

        “俺当然晓得那是气话。不过今日俺爹既然不去起网，俺一个人也起不了，所以得过来跟青哥一声。”张二礅有些发愁，“依俺看，今年俺爹是不指望捕鱼了，估计他等会儿睡饱了醒过来，就会叫俺一起去收网回家，然后今年可能都不去下网了。”

        黎青山忽然问道：“胖子，起网下网是不是一定得两个人？”

        杨大玄瞧他一眼，忍不住嘘起来道：“嘁，一听就是个没捕过鱼的。起网的时候，一个人要摇橹，一个人要拽网，还得下鱼，当然得两个人啦。厉害些的老捕手，一个人两只手自己拽着网把船往前拉，估计能行，可下网的话，估计也够呛。”想了想又道：“一个人忒麻烦了……两个人的话，一个人去摇橹，那就轻松多了。还是得两个人……”

        黎青山笑道：“大哥，听你得这么内行，那你一定捕过鱼啦？”

        “这不废话吗，去年要是没有我，就凭爹一个人……”杨大玄正要吹嘘上两句，陡然看见黎青山望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果然听黎青山冲他笑道：“大哥，你刚才不是还在发愁，有网没船吗？现在胖子正好差个人手，你们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张二礅顿时眼前一亮，这主意敢情好，杨大玄却是吓了一跳，“什么天作之合，你子可别乱用词儿，我可不是龙阳君……”

        张二礅显然是个差生，没什么文化，听得一头雾水，黎青山却哑然失笑，估计黄老邪还讲过龙阳之好的故事吧，真是老不修啊，但由此也可看出，杨大玄倒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光看这张国字脸还真看不出来。

        “甭管啥龙阳凤阳的，大玄哥，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张二礅伸长了他那若有若无的脖子，一脸期待的问道。

        杨大玄有些犹豫，最近渔收差也不是什么秘密，张鱼头之所以不想去起网，就是因为接连几天都没捕着什么鱼，若是天天都有鱼捕，只怕他天没亮就起身去了。可刚才黎青山的那什么高人传下来的阿拉丁神灯，又让他有些蠢蠢欲动。这子得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不晓得有没有效果，可总归值得一试……

        见他摇摆不定，黎青山连忙补上这临门一脚：“大哥，这事本来不用麻烦你，这灯我都做好了，本来二话不我就去了。可我不是没捕过鱼吗，我去只怕帮不上忙还得添乱，而且昨天我跟黄老……我跟黄伯约好了，今天有些事情要办，等会黄伯还会带着一些乡亲上咱家来……”

        一听黄村正要来，杨大玄果然有些紧张，想起护村墙的事情，自己还是少在他面前晃荡比较好……当下想也不想，一口把捕鱼的事应承下来，反正也就是去搭把手的事。

        “我二礅子，我只负责给你摇橹啊，起网下网的事，你自己整。”

        “行，太好了，”有了帮手，张二礅开心得咧嘴笑起来，“卖了鱼，俺分一半铜子给你。”

        “得，真捕着鱼再吧，真有鱼，张叔也不会不去了，哪还轮得上我。”

        这两人打一起长大，本就亲密无间，这会儿难免闲话起来。黎青山却没闲着，抓紧时间把第二个猪脬子也给磨了，然后又塞了好多萤火虫进去，第一个猪脬子也加了更多虫子进去，一直到坛子里的萤火虫一只不剩，这才罢手。

        张二礅见黎青山磨猪脬子好玩，中途又想插上一手，被黎青山给阻止了，这玩意儿只有两个，磨破了可就不好了。所以只叫张二礅看着，想试的话下回有机会再。

        塞虫子的时候黎青山还陆陆续续问过张二礅一些事，了解了一些情况。张二礅家共有十几张渔网，除去昨天带回来修补的那些，在湖里撒着的现在还有十一二张左右。

        塞完虫子，黎青山用稍细的绳子把两个猪脬子的开口扎得紧紧的，末了还放在水桶里测试一下会不会进水，测试完了才给两人交待使用的方法。

        法子很简单，就是把猪脬子绑在渔网中间即可。因为猪脬子是空心的，有浮力，为了防止它浮走或是被水流冲走，一定要绑得紧一。

        黎青山还特意叮嘱下网的时候要把猪脬子绑在第四张和第九张网上，张二礅好奇地追问起原因，黎青山才解释道：“本来是每张网上都要绑一个的，那样效果自然最好。可是这法子我也不晓得效果到底怎样，而且这些萤火虫，还有这猪脬子，短时间之内都没法子一下子弄来那么多，所以只能先弄两个。绑在第四张和第九张网上，处于中间段，两边都能照到一些，效果应该可以最大化。”

        张二礅这才明白过来，心里佩服，嘴里夸道：“青哥果然想得周到，俺就想不来这些。”

        黎青山又补充道：“还有，今天下网，明天才起网，到那时才晓得这法子有用没用。到起网的时候，你们要数一数每张网鱼的数量，对比一下，才能晓得这东西到底有没有作用，作用多大。”

        杨大玄一听明天还要去，顿时面露难色：“青山，明天我还得去啊？”

        黎青山朝他头道：“估计还得去。张叔显然已经放弃捕鱼了，而且……大哥，难道你不想搞明白这东西有用没用吗？……黄伯明天应该还会来咱家，到时候我看看如果时间赶得上，你真不想去的话，我就去试试。”

        一黄村正，杨大玄就像老鼠见了猫，摆摆手道：“那明天再吧。”

        张二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嗷嗷嗷的叫起来，“坏了青哥，你扎得这么紧，这些虫子还不得闷死在里头吗？放到水里的时候，只怕早没气了，还亮个毛啊。”

        “胖子，你能想到这一层，不赖嘛。”黎青山语气中有些赞许，“不过你放心吧，萤火虫身体里的发光器由荧光素和荧光素酶构成，荧光素在荧光素酶的催化之下，消耗atp并与氧气发生反应，生成激发态的氧化荧光素，这种物质变为基态的过程即是发光现象。萤火虫死了之后，体内的发光物质与尿液中的atp接触，发生反应，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所以……就算这些虫子全死了，还能看到发光。”

        他刚开始解释时还是一本正经，后来见张二礅的嘴巴越张越大，还极为夸张地揉起了太阳穴，着着索性便笑了起来，但嘴里的专业术语却故意一个接一个不停的蹦出来，像一个个炸-弹一样，砸得张二礅脑袋瓜子越发的疼。

        不只张二礅，杨大玄也听得双眼发直，过了好长时间才打个激灵回过神来，问道：“青山，你子怎么晓得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荧光素是什么，荧光素酶又是什么？还有那个什么踢批又是什么东西？”

        黎青山忍住笑道：“我刚才一通胡扯，你们还真信啊？什么素、什么酶，什么atp，这些东西都是我杜撰出来的，纯粹是胡八道，逗你们玩呢！”

        “可是你方才那认真劲……”杨大玄更糊涂了，“真是瞎编的？”

        黎青山笑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不装装样子，怎么能骗得过你们。不过这萤火虫死了还能发光，这是事实……”

        见杨大玄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黎青山连忙又道：“总之你们放心吧，我才不会这么瞎，都到这时候了才来考虑这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先把绳子解了，给这些虫子先通气儿，真要下网了再扎上。”

        “青哥，你……你终于又恢复正常了。”张二礅摸着太阳穴，开心得差哭了，刚才那些什么素什么酶什么踢批的听起来实在太让人脑袋瓜子疼了，“放心吧，通气这事包在俺身上！”

        着果然把那两个猪脬子的绳子给稍稍解开了一些，留出一个的通气孔来。

        黎青山检查过那孔，萤火虫不可能逃出来，这才头，随后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没用完的黑布，交到张二礅手里。

        “胖子，路上记得把这两个东西用布包起来藏好，别让人瞅见了，”见张二礅不以为然，黎青山连忙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恐吓起来，“别到时候鱼没捕着，你往水里投放毒脬子，把鱼都毒死了，看你怎么担待？”

        虽然是玩笑话，但这话黎青山并没有瞎，萤火虫的发光物质据真的是有毒性的，发光的作用除了求偶，也有警告的作用。1999年，外国的科学家就发现，误食萤火虫成虫的蜥蜴会中毒死亡。

        张二礅笑道：“哪会有这么夸张的事……好啦好啦，俺晓得啦。”

        这法子无论有用没用都不能外传。有用的话，用的人一多，基本上也等于没用了，因为水底灯泡太多便等于没有灯泡；没用的话，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所以，得保密，一定得保密，这可是黎青山血一般的教训啊。

        想到这，黎青山又正色道：“还有，明天起网的时候也要注意别给人瞅见了，别等会儿都在传，你们俩从湖里头捞出两颗夜明珠，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夜明珠？”张二礅逗乐的瞧着手里的猪脬子，“嘿，别，远远的看过去，还真有像。”

        杨大玄不解问道：“夜明珠就夜明珠，怎么事情就大条了？”

        “招贼啊！”黎青山脱口而出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浅显的道理，黄老邪就没讲过？”

        “就咱们两家人这穷得叮当响的，还怕贼啊？”杨大玄悠悠然回应道，“我倒盼着贼来，弄不好落下什么东西到咱院子里，咱就赚了。咱虽然没有夜明珠，不定那贼还真有呢！”

        “大哥，实际，别琢磨这样的好事了……”

        张二礅忍不住也插进话来：“青哥，话也不是这么，夜明珠俺们没有，夜明猪脬子俺们有啊……”

        杨大玄和黎青山忍不住大笑。

        ……

        三个少年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贫了起来，悠闲的晨光中，农家院里时不时的传出来一阵阵笑声。

        笑声中，朝阳终于又往上爬起一些，斜斜地照在院子里。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该交待的也都交待过了，想想自己应该没遗漏什么了，黎青山这才催促张二礅和杨大玄赶紧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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