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马上

头顶天高云阔，远处青山连绵，一只只、一群群的各色牛羊马匹随意地徜徉在在野花绽放在草甸上，置身这样悠远恬淡的田园牧歌般场景当中，人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放在以往，这片山谷牧场自然是方盏平的心头宝，和各位新老朋友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提到这里，然后高高兴兴接受别人的恭维。

        不过现在，看着这依旧漂亮熟悉的景色，他的心却没办法静下来。

        问题自然出在旁边与他并辔而行的马竞身上，这家伙管杀不管埋倒是潇洒了，却要连累自己被人追着逼着来当说客。

        因为最早投资蜜蜂，或者说最早和马竞建立合作的关系，粮农投资四位合伙人也从蜜蜂的飞速发展过程中赚到了很大的利益，虽然不能和身家吹气球一样膨胀的马竞两口子相比，但是四个人的身家还是翻着滚儿地上了一个档次。

        后来因为一些其他原因，他们高价转让蜜蜂股份给了其他人，然后在下一个项目的选择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如今已经算是四分五裂了。两位60后的王戈和梁龙最是锐意进取，两人合伙搞了很多生意，微商、p2p什么火热搞什么，生意还算顺风顺水，就是因为广告合作方面的问题和马竞闹掰了，本来就不算多么熟络的关系迅速冷淡下去。

        倒是办了投资移民跑去美帝种地养牛的农新武，还有自己这个到处折腾却亏多赚少的倒霉孩子还跟马竞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然后他就被莆健总给找上了，毕竟农老头家远在万里之外，找他关说劝解明显麻烦不少，对方当然优先找到自己。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直接开口说清楚得了，反正就算游说失败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正好让那帮人去烦农老头去。

        “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想来马竞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把你请来吧？”

        “我知道啊，让我来看你家牧场帮你把把脉、多宣传嘛，”旁边马背上的马竞说道。

        他现在的造型相当美式，头顶宽边牛仔帽遮挡耀目日光，身穿棉布格子衬衫袖口随意地挽着，下面穿着牛仔裤和马靴，座下骑着的也是拥有美国血统的黑色夸特马。

        他旁边的方盏平也是同样一身牛仔打扮，不过马竞身上是蓝白格子而他的却是棕白格子。

        牛仔装其实也是这家美式旅游牧场的”制服”，站在山坡上向谷中望去，会发现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格子衬衫牛仔裤的打扮，区别只在与衬衫的颜色。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咱的身家虽然不如你那么逆天，但是撑这么一个牧场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话音一转，方盏平吐露真实意图：“蜜蜂现在这样硬扛着，亏损会很大吧？”

        蜜蜂和莆阳系的斗争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了。

        在组织人手上门抗议无果，相关人员反倒被拉到派所去写检讨以后，莆健会就祭出了第二招，发动协会成员集体同蜜蜂划清关系，撤除所有发布在蜜蜂平台上的网络广告，摆出一副封杀不合作的姿态。

        不过这样的姿态对蜜蜂却是无效的，他们的广告绝大部分都给了度娘，发布在蜜蜂平台的少之又少，就算全部撤了造成的影响也是少之又少。

        而对于蜜蜂来说，这次冲突却是一次绝佳的露脸机会，同时还能打击广告巨头度熊，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双方根本没有利益共同点，自然难以调和矛盾。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是敌人的朋友，还是风评形象不好的狐朋狗友，自然要拿你们开刀做法。

        “能有什么亏损？”马竞冷笑道：“就算我现在妥协接受他们的意见，他们又能丢给我多少广告业务呢？还不如就让我搞个大新闻得了。”

        “你呀你呀！”方场主笑了笑，“咱们也不是外人，说说最近迷so的使用量上升了多少？”

        马竞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表示增加了两层。

        “又不是翻两倍，得意个什么呀？”

        “真要翻两倍，我反而要哭的，”马竞晃了晃鞭子，“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逐步蚕食慢慢进步，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市场份额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的，迷so正是因为份额少开支少，才可以安静地当一朵角落里清新脱俗的白莲花。

        其实网络医广的问题已经颇有年月了，谷歌还在的时候就曾经和度娘一起因为虚假医广的问题被央婶曝光批评过，结果几年时间下来，谷歌成了墙外秋千潇洒依旧，度娘还在继续导医卖药。

        原因各有说法，但是深层次的原因却是网络广告的价值问题。

        有钱有资质的优质广告商更喜欢电视媒体，毕竟电视频道只有一两百，观众还大多集中在热门频道热门节目上，电视机也没有去广告功能。所以卫视频道拿着广告费快快乐乐去买明星剧精品综艺，制片商拿着买片费高高兴兴去请大明星，最终老百姓在电视上看到李白洗衣液赞助的我是你爸爸，勉强算是皆大欢喜。

        反之，对于网络媒体而言，网络广告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是杂草一样，几百万网站、几十几百的广告联盟彼此竞争，又缺乏统一的标准和管理机制约束，为了个更好更快地赚钱，网站方只能降低标准来者不拒，然后自然成了藏污纳垢之所，然后越发被用户讨厌，浏览器去广告、跳广告越发流行，网络广告没人看价值进一步降低，形成一个多输的恶性循环。

        干净绿色的搜索也不是没有，cnso、逼ng还有迷so这些的搜索结果页就相当干净，前者是所谓的搜索国家队，要注意国家门面形象；后者以前也被批过如今已然整改，毕竟微软对其寄予厚望，要是因为这些小节被赶跑那就赔大了；至于蜜蜂家的迷so，自然是因为有钱任性。

        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三家非主流引擎的份额加起来还不到20%，不像度娘家大业大开销大，这才敢于对不良广告说不。

        要是国搜有了度熊的业务量，绝对会像央婶一样为五斗米折腰，让大家过年都收脑白银。

        这方面红衣大炮老周就是典型的例子，几年前刚刚发布自家so搜索时，他曾多次炮轰度娘做医广是谋财害命赚昧心钱，并高调表示自家不接这些，保证干净绝对绿色。

        然，言犹在耳，随着so的市场份额增加，各项对标度娘的业务吞噬大量经费，他们最终还是含着眼泪卖起了疾病关键字，也是让老周当了一会自打自脸的可怜小丑。

        对于蜜蜂也是如此，虽然游戏业务和手机先后雄起，平板和游戏机也逐渐走上正轨，广告业务在总营收中的占比越来越小，自然可以淡定地内练武功、外树形象，可要迷so和度娘地位互换，马老板分分钟要被激增的各项开支吓傻。

        “真的会哭么？”方盏平笑着反问，“度娘全年450亿，你们应该有两倍吧？光是两千万手机的总售价就超过400亿了，再算上游戏收入还有其他硬件，应该差不多了吧？”

        蜜蜂手机主要通过网络售出，渠道成本要少很多，所以完全可以用销量乘单价来计算总销售额。

        “亲，我们又不是苹果，没那么高毛利率啦！”马竞连忙哭穷：“而且为了扶持第三方应用，我们在补贴上花了不少钱的说。”

        “行了行了，”方场主摇了摇马鞭，“你们要是没钱还会跳出来招惹莆阳人？”

        “额，这不是时机难得，痛打落水狗嘛。”

        方盏平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说说看，怎么回事？”

        “上面已然注意到军医男科的问题，正在组织调查呢，接下来很有可能会下文件禁止承包出去搞院中院。”

        “所以你们就废物利用一下，趁着院中院还没变成历史，把它们揪出来批判一下，给自己刷脸涨声望？”

        “嗯，”点头承认，马竞又说道：“而且我们的蜜蜂联盟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正好需要来一波压力测试。”

        单纯按照市场份额来看，迷so关键字推广和蜜蜂广告联盟的业务量一直在下滑当中，不但距离度娘谷歌内外两大巨头越来越远，就连很多新兴联盟也都超越了他们，但实际上蜜蜂网络这几年一直在苦练内功，不断优化相关展示算法，努力用技术手段提升网络广告的价值。

        虽然总的广告营收增长缓慢，但是它们的展示单价以及品牌均价等指标却领先其他平台不少。这也是马竞搞出这波行动的底气，自身对广告业务依赖度低，而且底子干净没破绽，他才敢这么搞个大新闻，不然要是前头开炮后头跪舔，可就着实丢人了。

        其实方盏平也清楚，马竞这家伙虽然经常脑洞大开搞些不着调的东西，但是在大事情上向来是不含糊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指望能够劝说动马竞，很快就又把话题转到一开始说的帮牧场把脉上面了，开口询问马竞的意见。

        说起来，芸山牧场完全是方盏平头脑发热之后的产物。

        这地方是南方常见的丘陵地形，一座座山头连绵起伏却没有陡坡深谷，最适合开发作为高尔夫球场了。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这地方以前就是一座隐居山中的球场，专供地方实力人士挥杆潇洒。不过随着厉行节约打虎扑蝇运动的深入，这座球场就显得不合时宜了，然后方盏平同学就做了可爱的接盘侠。

        正好呆在地球对面的农新武天天在网上炫耀他的美式牧场生活，想要勾引几个人去蒙大拿和他一起养牛种地。然后方某人就头脑一热，投了一笔钱把这里改造成了主打美式风情的旅游牧场。

        所有员工都穿着经典牛仔装，骑的马匹虽不是进口，却也是国内繁育的美国夸特马，再加上美式木屋美式三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等到牧场改造后开门营业，现实很快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国内游客还是更乐意去那些热门景点看人山人海，芸山虽然不算偏远山区，但也绝对不在大城市周边游辐射范围内，两边不靠客流上不来，偏偏他自己接手后又不差钱地来了个高标准严要求的一步到位，牧场接待能力弄得太高导致一直不能吃饱，自然悲了个剧。

        多余的员工可以硬下心肠裁撤，可是空置的客房、闲置的服务设施却没办法炒鱿鱼，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继续吞噬高额的维护费。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亏的起，实际上他还是相当在意这个盈亏问题的。

        马竞控制坐下马匹停步，挥鞭画圈：“说起来，我还真是牧场扭亏专家的说，毕竟久病成良医嘛。”

        这当然是一句自嘲，作为网络公司里最擅长种地养猪的，马竞在农业旅游业开发上也是走了不少弯路的，也是幸好没有搞大干快上一波流，才没有让错误扩大影响到主业。

        在询问了方盏平几个问题以后，马竞了然地点点头，说道：“首先啊，你这网络建设太差劲了，别看好多人说手机这不好那不好，但是真要让大家倒退回田园牧歌鸡犬相闻，大部分人却都是不乐意的，所以4g啊、wifi啊还是得覆盖上。”

        方盏平脸皮抖了抖，有些肉疼地说道：“这边倒是有电话线连接外面，回头跟电信联系想办法升级成光缆，然后提供免费wifi吧。”

        “也行，等你这儿游客多了，3g4g信号也就有了，反正你应该不会抵制建基站吧？”

        马竞开了个小玩笑，接着说道：“剩下的问题就是宣传了，可以找我们蜜蜂打广告啊，高价值平台你值得拥有！”

        然后他又说道：“还有就是电视广告了，直接找周边市县电视台打广告效率太低，最好还是弄广告植入。我们手头上就有一部古装玄幻大剧，只要在你这里取个景，等播出了你就等着数钱吧？”

        “你家剑仙要是能穿衬衫蹬马靴，我就投了，敢不敢？”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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