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孟氏惊忧，劝母搬家

孟颜和小宝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孟氏，或者说是拉着孟氏更贴切，母子三人站在妙月庵门口送杨大爷。

        “大叔多谢您送我家小丫回来，若不是您和杨大娘帮忙我的小丫……”孟氏说着又抹起泪。

        “不用谢，不用。小丫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谁见了都会帮忙的，我和他大娘很喜欢小丫。”

        杨大爷也是很有见识的人，见孟氏举指有度与村里的妇人大为不同便知孟氏不是一般的妇人，尤其面对说着说着就落泪的孟氏杨大爷有些拘束。

        “不管如何都大爷你们救了小丫，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些小东西算是我的谢意，还望大爷你莫嫌弃。”孟氏从袖兜里出去一布包着的东西交给小宝让他给杨大爷。

        孟颜知道那布包着的东西是孟颜仅剩不多的首饰当中较为贵重的一只玉镯，孟颜知道那只玉镯，是孟氏被大夫诊出有孕时林如海送给她，她一只很喜爱，在林府里每日都带在手上。到了庵里后为了生计许多首饰都拿了出去唯独这玉镯孟氏一直舍不得。

        对孟氏取镯子给杨大爷孟颜很心酸，她多想拿出钱子来替换那镯子将镯子留下，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暴露她的秘密，即使那人是她今生的生身母亲。

        杨大爷似乎知道布包着的是贵重的东西他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夫人这怎么使得，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老头子我怎么能收夫人的东西呢。”

        “大爷您就叫下吧，您救了我姐姐还送她回来，我们很感激您，您若是不收我娘亲会心里不安的。”小宝将东西双手奉到杨大爷面前，小小人儿一副正经诚恳又不容人拒绝的态度。

        “大爷，您收下。”孟颜也迈步上前劝道。

        见母子三人坚持杨大爷拒绝不了只好收下：“哎，行行，大爷我就厚脸皮收了。”将东西小心的放在怀里。

        “时候不早了，大爷我该走了。”对于鲜少在外的杨大爷可谓是归心似箭。

        孟氏将装着素包子和水的篮子递给杨大爷：“大叔，这是庵里做的素包子，你老莫嫌弃带着路上吃。”

        “不嫌弃，不嫌弃。”

        杨大爷接过篮子放在牛车上：“老头子走了，小丫以后要乖乖的啊。”

        “大爷再见。”

        目送着杨大爷走不见人影后，母子三人才回去。

        孟颜一小手拉着孟氏的手另一小手捂着嘴巴打哈欠，现在她真是困难了。

        昨夜她是折腾了一夜整宿都没睡，才躺下天已经亮了。想到被自己遗忘的杨大爷孟颜心里极是不好意思，杨大爷今天必是要赶着回去的，孟颜不敢睡下怕错过了又起来了。

        昨夜她回来后孟氏抱着孟颜哭得难于自已连睡熟的小宝也被吵醒了，顶着小宝责怪又激动的眼神孟颜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孟氏安抚好。

        后来庵里还没睡下关心她的女尼都过来关心她，问她走失的事；自己因为偷听而掉石洞迷失山林然后救人逃跑的事自然是不能说，孟颜只好瞎编是在山脚下遇上了拐子被拐子迷昏带走然后又逃了出来被杨大娘救了。

        即使如此还是吓得孟氏好一阵伤心害怕，睡觉都要抱着才勉强睡下。

        本来她原想孟氏病着早上起来送杨大爷的事就不叫她起来了，可是孟氏抱着她睡她一动孟氏就醒了，听说要去送杨大爷孟氏表示要当面感谢杨大爷。

        说到孟氏的病其实就是心病，因为担心害怕孟颜失踪受到伤害忧思伤心过度而生的病，如今孟颜平安回来了见到孟颜她的病也就好了大半了。

        不过对于孟颜走失之事孟氏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必须要孟颜在她眼皮底下她才能安心，不然定是坐立难安。孟颜知道这定是因为她的事吓得孟氏了，心酸之余又感动。

        或许这就是母女亲情，对于孟氏来说她和小宝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入骨。

        “小丫困了吧，昨夜没睡好吧。”孟氏摸着孟颜的头，平常孟颜最不喜欢别的摸她头的即使是孟氏，不过现在孟颜对孟氏心里的愧便任她摸自己的头。

        “走，跟娘一起去吃些东西再回去补一睡，小宝也是。”

        因为昨夜都没睡好，吃过早饭后孟颜带着孟颜和小宝回屋补觉，两个孩子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小孩子不似大人熬不得夜，昨晚没睡好姐弟俩都很累。

        孟氏看着并睡的两个孩子自己却是睡不着。

        那天知道小丫走丢了她是既恐慌又害怕，当时她心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找到小丫，她疯狂的在山林里寻找，可是她还是没找到小丫，直到天黑被庵里的师父们拉回来了。

        小丫不见了的这几天孟氏是嗓子喊哑了，眼睛哭肿了，可是她的小丫还是没有回来。害怕、惶恐、绝望淹没了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没了，孟氏连死了的心都有了；若不是还有小宝在身边只怕孟氏早就熬来不住了。

        在孟氏短短的二十来年的人生中她经历了太多不幸和痛楚的事，如今她已经只剩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就是她命啊。一想到可能会失望任何一个孩子都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的痛苦绝望。

        看着两个孩子，只要孩子在她身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求老天不要再夺走她的孩子。

        泪水不由自主的溢出，孟氏心里的害怕担忧并没有因为孟颜回来而消失，反而剧增。

        虽然两个孩子一直避开她瞒着她，但她是他们的娘亲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聪明和早熟；正是因为两个孩子不同寻常的早熟才让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保护好两个孩子。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老天啊，她该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两个孩子暗中商量的事情她也是无意中听道的，那时她才知道她以为庵里平静安定的生活并不是两个孩子想要的；小宝想去好的书院念书，小丫想要小宝出人头地，想要回去那里。她不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她从未和他们说过，却没想两个孩子已经暗中为她这个娘亲想了那么多事。

        可是真的要回去吗？

        孟氏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她是从那个地方死里逃生逃出来，真的要回去吗？回去后她能保护得了她的孩子吗？

        母亲的娘家她没去过那边的亲戚也未曾见过有也等于没有，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连唯一能护着的她的老太太也去了；她一个孤女妾室如何能与国公府出身的太太相争。

        可是若是不回去她的孩子将背上生父不详被人说道，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这让她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心里好乱，好乱好纠……

        孟氏抱着孟颜，连日来的寝食难安让她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凌乱的心思也难挡困意，终于在疲惫中沉睡去。

        同样沉睡中的孟颜和小宝并不知道两人娘亲已经知道两人的秘密计划更不知道孟氏心里的纠结。

        这一睡母子女三人都睡得很沉，等孟颜再次醒来时外头日头已渐西斜。

        扭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孟氏，怕惊醒她便伸手点了她的穴让孟氏睡得更沉些。轻轻挪开孟氏的手悄悄爬下床，却不想惊动睡在另在边的小宝，抬头就见小宝那和她一样的眼睛睁着老大的瞪着她。

        “出去说话。”孟颜朝小宝招手无声道。

        两姐弟悄悄爬下了床轻轻的穿好衣服后悄悄开门出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宝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孟颜：“别说什么痨子拐子的事，我可不是娘亲信你那些瞎编的话。”

        “下来，皮痒了是不是。”孟颜回头看到站在比自己高的小宝瞬间不爽，丫的，一日不打上房揭瓦，竟敢藐视她了。

        “犯错了的人可是你，因为你娘亲都急病了，师太还有整个庵的师父们这些日子都没好过；所以你该好好反省反省。”难得揪住小丫的错一回，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她压下去。

        犯错的人底气不足，孟颜自然知道那事是自己不对，不过她却是不想再说那些事，眼睛轱辘一转，抬头冲着小宝道：“我可是真的事要与你说，莫不是你不想下山了。”

        “怎么，你想好怎么和娘亲提了？”小宝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孟颜的话，毕竟这事儿孟颜可是不止说过一回了。

        “当然，你要不要听？”

        “你说我听。”

        “下来我再说。”

        “好，下来了，你说吧。”

        “这样咱们两分头行动，我用你读书的借口劝娘亲，你可以借我这次的事劝娘亲……”

        几天之后孟氏的病终于痊愈了，孟颜和小宝也开始施行两人的计划，按照计划小宝先出马。

        “……娘亲，小丫性子活泼好玩，这次的事若不是她擅自离开也不出遇到拐子，不过从这事也说明庵里并不安全。小丫虽然逃了回来，但是那些拐子是在妙月庵附近拐了小丫的想来他们必定也知道小丫就住这庵里。他们会拐小丫定是看小丫模样好，他们能拐小丫一次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而且小丫虽逃了出来但是小丫见过他们的模样，娘亲你说他们会不会……”

        小宝边说边看孟氏的脸色见她沉思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让小宝有了些底。

        “所以娘亲为了小丫咱们还是搬家吧，搬得离这里远些让那些拐子找不到咱们，这样小丫也安全不是。再则我听庵里的师父说那些拐子都是丧尽天良的人，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妙月庵的师太收留了咱们一家咱们不能连累她们。咱们搬家好不好，娘亲？”

        孟氏专心听着儿子说话心里心酸不已，她的孩子才五岁已经能想到这么多，她这个娘亲真是无能，竟不知道为孩子安排却让孩子自己谋划。

        不过到底要不要离开孟氏心里也是犹豫不决：“容娘亲再想想好吗？你先出去玩吧。”

        “这……那好吧，娘亲您好好想想。”

        没得到娘亲的答复小宝有些失望，不过他原就没想过一次就能劝娘亲答应。

        “怎么样？娘亲答应了吗？”孟颜一见小宝出来就迎了上去。

        “没有，娘亲说要想想。”

        “哎，想来是林府的事让娘亲害怕了。”孟颜认为孟氏是因为当年林府的事一直放不下。

        “你要不要进去劝劝。”

        “不，现在先不去，这事咱们不急，先让娘亲想想，明儿我再去劝。”

        “娘亲？”

        孟颜坐到孟氏身边，孟氏没抬头依旧缝着衣服，孟氏似乎知道孟颜要说什么，她在逃避；不过孟颜不打算再让她再逃避下去，她甚至已经不想再瞒自己和小宝‘早慧’的事，再也不想再装什么天真单纯了。

        “娘亲，我都知道，林家的事我和小宝都知道。”

        孟颜盯看孟氏道，听孟颜的话孟氏手停了下来，惊讶不已的看着孟颜，孟颜不移的对上孟氏的眼睛。

        “娘亲，小宝知道林大人是探花郎，小宝也想那样。”

        “你们……你们想回去吗？”孟氏心里苦涩无比。

        “娘亲，我不想当庶女，小宝也不想当庶子，我知道我有庶出的哥哥，不过他死了。”

        “娘亲，我和小宝都知道，所有，所有的事情，我和小宝很……”

        “娘亲知道你们俩很聪明，但是事情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贾氏更是不简单，再说就算搬家咱们孤儿寡母的能搬到哪里去，在扬州城便是贾氏的眼皮底下，娘不让冒险。”

        “娘亲，扬州城那么多她一个内宅妇人如何知道整个扬州城的事。再则咱们也不能因为怕她而一辈子躲在这庵里吧？娘亲，林大人现在还没有孩子，一个都没有。”

        听孟颜的话孟氏有些动摇了，她想到了待她极好在她落魄时向她伸出过援助之手的林老太太，难道要让林家绝户吗？她不能，不能这么做。

        孟颜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提起这事。

        “可是就算搬家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银两，娘的首饰已经不剩几样了。”

        “只要娘您答应搬家，银两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小宝有办法的。娘亲您就答应吧。”

        对上孟颜期盼的眼神孟氏犹豫终于是松口了：“好吧。只是你一个孩子哪来的银两，银两的事还是娘亲来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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