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少女与魔法师

蜥尾雨林。西大陆最南端的广袤雨林，常年气候潮湿多雨，因广泛居住在其中的原住民“蜥尾人”而得名。自从“卵”孵化以后，尤娜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了。当时从“卵”中孵化出的有着龙特征的少女也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体，蜥蜴人没有像样的，或者说适合人类穿着的衣服，因此尤娜只能把自己的外袍给少女穿，自己则只能穿着里面的单薄衬衣。好在雨林并不会很冷，蜥尾人对人类的穿着也并不在意。

        龙，是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灭绝的古老生物。与其说它们是生物，不如说其实是跟神明等同的存在。神与龙都是曾经世界的神明。在北方翼族的古老传说中，灭世的魔神纳克齐斯在遥远彼岸的群魔岛苏醒，他带领魔物向大陆进攻，神明创造了人类，给予他们智慧与力量，而古龙赋予他们魔法与勇气，神，龙，人一同将纳克齐斯彻底杀死。但短暂的和平后，古老的巨龙们忌惮人类日益壮大的力量，他们起初警告神明收回人类的力量，但神明相信自己的造物纯粹而善良。古龙只能将巨龙的山谷封印，禁止人与神踏足。但人类有着天生的好奇心与探知欲，他们中诞生了伟大的探求者，他用禁术打开了古龙的封印，这让古龙勃然大怒，他们倾巢而出，要将人类灭绝，尽管神明极力阻止也无济于事。就这样，神，人与龙的大战持续了千年，当最后一只古龙在巨龙山谷陨落时，人类已经死去大半，神明也只剩下数个。神明对人类无休止的欲望失落不已，离开了大陆，但人类毕竟是自己的子民，他们为人类留下了信仰，只要他们有虔诚的信仰，神明就会赐予他们祝福与庇佑。

        当然了，现在的人类自己是不愿意承认这段传说的，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凶恶的古龙忌惮人类的力量而打算消灭人类，而神明也是认为人类已经能够独立生活才离开。尤娜也能理解这种想法，换作自己也会这么想。但现在不是想这些已经是传说的故事的时候，面前的少女才是当务之急。尤娜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少女的意识是否健全。换句话说，她是否有“记忆”。

        这要从两年前说起。尤娜·布鲁斯塔，出生在卢米埃尔王国的魔法世家布鲁斯塔家族。布鲁斯塔家族并不是纯粹的人类。他们是古老的木精灵与人类的混血。因此有着极长的寿命，几乎永驻的青春，同时也有实际的形体。家族血统的天赋加上自身的兴趣，很快她就成为了卢米埃尔史上最年轻的魔法师。用魔法院院长拉拉米亚的话说，这种天赋说是百年难遇也不为过。成年以后的尤娜并没有留在魔法院，而是成为了一名旅行法师游历世界，她花了30年游遍了整个阿芙诺尔兰德大陆，记录了几乎自己能见到的所有东西。她在古老的娜法路深谷与漫游者托特学习了深渊召唤术，这种强大的召唤术能让她使役深渊契约者的同时不受到契约的反噬。两年前，尤娜来到卢米埃尔南部的红叶山谷，她在一处古老的泉水中发现了“卵”。起初她只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石头，只不过被流水冲刷的圆滑。但很快，石头上溢散的奇异魔力让她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石头。她将石头带回山谷中暂住的小屋，研究了很久却没什么头绪，这石头没法简单的劈开，也没法用魔力摧毁，甚至对其灌注的魔力越强，它溢散的魔力也越强。尤娜在研究数日无果后，只能带着这个不算大的石头继续旅行。直到她来到蜥尾雨林，蜥尾人的长老告知她这是龙的卵。尤娜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她早就听说蜥尾人有自称“龙裔”的传统但已经灭绝千年的龙怎么可能再度出现。但是蜥尾人长老的话让她突然明白过来。

        “龙之子嗣无法独自历经千年，唯有结合。”

        尤娜意识到，这个卵里的不是龙，而是与龙的精华融合的人类。

        尤娜想到这里不禁浑身冷汗。她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将龙与人的精华结合的，产下这个卵的是龙？还是人？孵化出来的会是龙还是人？还是二者的特征兼具？更重要的是，翼族的古老传说，从卵中孵化出的，龙与人的子嗣，是否带着龙的仇恨？如果它有龙的恐怖力量，那是否会成为世界的灾难？一连串的问题让尤娜头昏眼花。她把自己关在蜥尾人安排的洞穴里数日，她想过破坏卵但没有任何用处；她试过把卵带到大海中封印，但这卵甚至不会沉入水底。无计可施的尤娜最后只能决定将卵孵化。她按照蜥尾人的记载定期的来给卵灌输魔力，同时蜥尾人在卵周围进行不间断的祷告。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两年，终于就在两个月前，卵孵化了。

        说实话尤娜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丑陋怪物。但打死她也没想到孵化出来的是这样的，看上去还很可爱的女孩。身上龙的特征无疑证明着她确实拥有龙的血统，而人类的身躯也意味着，她身上确实也流淌着人类的血液。女孩从出生到现在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人类18岁左右少女的体型，该有的特征都有，甚至在尤娜看来还很丰满，她有自己的意识，知道吃东西喝水，也能对外界做出反应，但是不会说话。尤娜尝试过与她交流，看起来是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却说不出来，本来尤娜以为她只是个身体发育成熟的“巨婴”，但在孵化一周以后，这个少女竟然产生了“羞耻心”。她开始在周围找东西遮掩自己身体的关键部位，在蜥尾人来送食物的时候也会躲到尤娜身后，关注到这点的尤娜猜测这个所谓的“龙少女”很有可能是在成长。而且成长的速度是普通人类所不能比拟的。果然，在这个“有趣”的迹象出现后仅仅三天，她就会说话了。少女的第一句话是对当时正在帮自己整理头发的尤娜说的。

        “你是谁？”

        尤娜在吓得把梳子直接丢出去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同时，也想到自己虽然一直在尝试跟少女对话但却从未提及自己的名字。尤娜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告诉了少女自己的姓名。在不可思议的交流中，尤娜发现，少女虽然能够说话，正常的跟人交流，但确实没有什么记忆，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认知，不过基础的物品她却能够辨认，比如石头，面包，甚至是纸笔。尤娜反复确认了她并没有传说中的古龙的记忆，为此尤娜甚至不惜动用催眠术，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法术通常用于审讯，虽然不太好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对少女使用了。结果很好，她就是一个单纯的没有任何记忆的小女孩。尤娜给她取名叫薇儿，并教给她这个大陆的种种事情。还好薇儿写的很快，几天时间就基本能够了解这个世界的大概了。

        薇儿的事情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了，尤娜开始着手准备处理真正要紧的事情。她拿出当时蜥尾人长老的预言石板，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文字。石板上记录的是蜥尾人的古老预言术的结果，他们早在100年前就流传着在100年后将会有一场“万世浩劫”。潮水般的魔物从大陆中部的依米尔克深渊涌出，席卷整片大陆。只有神明与龙选中的人才能阻止这场注定的灾难，指引者必须带领神选者穿越巨人的山谷，前往北风呼啸之地，从古老的羽翼中获得力量；跨越翻涌的大海，在魔神的骸骨上接受升华与洗礼。只有这样，世界才能脱离苦难。其实就算是蜥尾人的预言，可怕到这种程度也让尤娜难以相信，但她不得不承认，在途径依米尔克深渊周围时，魔物的数量确实远超以往，而且明显有更强的力量。她不知道这些魔物的力量从何而来，深渊底部又有什么存在，但现在她不得不相信这古老的预言了。就在两个月前，薇儿诞生前，石板的预言揭示了那个“神选者”的信息。尤娜翻找出那块石板，看着上面浮现的名字。

        “瑞恩·帕莱斯索菲尼亚大森林”尤娜反复读着这个人的名字。

        “人类人类真的做得到吗”

        “什么人类？”薇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尤娜转过头发现她正坐在边上看着自己。她看着薇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想到如果自己去找那个叫瑞恩的人，薇儿该怎么办。她想了想，对薇儿说。

        “薇儿，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别的地方？”

        “没错，除了这个又暗又潮的地方以外的地方。”

        “想！”薇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倒不如说谁在这种地方待久了都会不适应。

        “那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尤娜微微一笑，或许带着她会是个不错的决定。

        就这样，被选为“指引者”的魔法师和稚嫩的龙少女踏上了寻找名叫瑞恩的人类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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