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毛三被架出来后，被带到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看着屋内的摆设，应该是间客房。

        看着毛三鼻青脸肿的样子，白晋妤有些意外，想到了宋运可能会打人，但没想到这么重。

        看了宋运一眼之后，示意廷竹拿了两瓶伤药，放到了他身边：“这两瓶药专治外伤，宋运手底下有轻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毛三原本见屋内有人还很意外，但自廷竹拿出伤药之后，他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让人不问缘由打他的人是她呀，看着人长得不错，怎么心思这么歹毒呢。

        毛三盯着白晋妤，想要问出个缘由：“大人这般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小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可小人想不明白，大人为何会对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晋妤听毛三把话说完，找了把椅子坐着，语气平缓解释道：“本来是可以不用打你的，可谁让那屋里还关着两个人呢”，说到这里白晋妤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毛三的反应，复又说，“我话已至此，还有挑明了说下去的必要吗？”

        仅仅因为要吓唬那两个官宦之子，就只能拿他开刀，毛三听到白晋妤的回复，不禁笑了一声，牵动了脸上的伤，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原来是这样啊，可那为大人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做法，您以为真的能震慑到那两个纨绔吗，而现在大人又将我弄到这里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给些好处再打发了吗？”

        说着还向宋运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见宋运在那边无聊的绞着手指玩，没打算插嘴，毛三便收回了目光。

        白晋妤把毛三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既不不否认毛三的话，也不认同他的话。

        “你能想到的，我为什么就想不到，从宋运冲进去打你的那一刹那，对那俩人的视觉冲击就已经形成，够他们心跳一阵的，把你到到这里，则是因为你是个人牙子，正好有些用处罢了。”

        毛三虽然是个人牙子，但自认做的也是正经生意啊，经手的人官府都认可，白晋妤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找上自己，况且，他们不是昨晚才有的交集吗？

        白晋妤看毛三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从你手上交出去的人应该都有身契留底，所以，正好可以用得上。”

        毛三此时还保持着警惕：“大人是梼安来的高官，要什么没有，怎么会轮到我这种人巴结。”

        敢情白晋妤这是费了半天废话，已然失了耐心，语气上不免冷了几分：“我说了，找你是因为你是人牙子，需要你认人，什么巴结不巴结的，你想的还真多。”

        说着白晋妤从廷竹手里拿过了几张画像，在毛三面前一一摆了出来，说道：“看看，有没有你经手的。”

        那画像上描摹的都是些与家人逃亡途中被冲散的人，毛三看着画上面的人，有几个人他见过，其中两个因为样貌不错，还卖出了高价，可毛三不好明说，只是问道：“这些人是大人府上逃奴？怎么还劳大人亲自抓人。”

        “你只需告诉我，见没见过他们，或者卖没卖过他们即可。”

        白晋妤盯着毛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又冷了几分。

        毛三被白晋妤的话噎住了，知道再扯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吞了口口水，指着其中一幅画像说：“这个男的，我见到他的时候是个瘸腿，后来养了阵子伤，就被邻镇的一个地主买走了，那个女的，模样生的好看，年纪又合适，就被青阳巷的老鸨带走了，最边上的那个女的，是个眼盲之人，被坎城外城的一个瘸子带走了，还有四个我见过，都被别的牙行卖进了城中富户的家里，这些都是前两个月卖的，剩下的，时间过了太久了，我就不清楚了。”

        毛三一边指认，廷竹一边把毛三指到的画像挑出来，并记录去向。

        宋运看廷竹忙不过来，也上前帮忙，看着画像上的脸，甚是同情他们的遭遇。

        不一会儿，廷竹把画像又交到了白晋妤手中，白晋妤看着画像上又多出来的字，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的可是真的。”

        毛三此时正低头看着那两瓶药，听白晋妤问话，便回道：“小人不敢欺瞒，况且，经我手的人，身契都留有备份，画像也画的细致，大人若还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我住处查看，一证真伪。”

        白晋妤听到这话才算是放了心，将画像交给宋运，让他派人按照这上面说的，将人带回来。

        宋运听到之后，拿好画像，看了一眼毛三脸上的伤，也没说什么，就出了门，吩咐下面的人办事去了。

        毛三本以为这画像上的人可能是犯了事，可观察白晋妤的态度，又觉得不像，毛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问道：“那些人可与大人有亲？歪瓜裂枣的也不像啊。”

        毛三想着其中两人的样貌，实在和眼前这人扯不上关系，不由说道。

        白晋妤打量着眼前这人，环境倒是适应的够快，这么一会儿，就敢这么说话了。

        不过白晋妤没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而是说道：“咱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

        毛三几次被白晋妤不着边际的行为搞得没话说，不禁有些头脑发懵的问着。

        “像这画像上的人，我还有很多没找到，所以做个交易吧。”

        白晋妤本就没指望毛三脑子可以转得快一点，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毛三这时倒是想起白晋妤是找他来是因为他有用，便松了一口气，说道：“可以，但是价钱”

        “价钱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只要人能全须全尾的送到我这里即可。”

        白晋妤好像知道毛三想要说什么，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毛三听白晋妤既然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送上门来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何况人家还没讲价。

        “容小人再问一句，大人要这么多人，不会还是想建予京渡吧，那也不用花这么多钱吧。”

        显然很多人都知道白晋妤手里有青楼，可建这个地方的初衷并不是人人都知道。

        “是啊，毕竟北樾又不是遍地都是冯涛，还不得自己动手。”

        白晋妤忍不住的呛声。

        毛三一听这话，傻子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立刻禁了声。

        白晋妤看毛三被自己说的不说话了，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让他在屋里休息了，临走时告诉他，等他可以正常走路的时候，会有人交给他第一批要找的人，定金也会一起送到，而他要做的只需专心找人即可。

        说完这些，白晋妤带着廷竹就走了。

        走的离房门有一段距离之后，廷竹就把憋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小姐，咱们以前抓到像他这样的人牙子不都是直接抓人送官严查的嘛，这次怎么放过他了。”

        白晋妤听廷竹这么说，不知道有多懊恼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傻：“廷竹啊，你不觉得这种人牙子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吗，你刚才也听见了，他从别的人牙子那里也看到过咱们要找的人，那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之前的做法是不太正确的，既然不太正确，那就需要修正，既然需要修正，那为什么不对他们加以利用呢。”

        廷竹觉得白晋妤说的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再回想之前她们的做法：“小姐，我们之前好傻。”

        白晋妤在廷竹头上敲了一下：“你说出来干啥，这样显得咱们多没面子。”

        说完还假模假式地将四周环顾了一遍，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廷竹摸着头，委屈的“哦”了一声，明明没说错啊，怎么就还挨了打呢。

        白晋妤看廷竹瘪着个嘴，在她脸上又捏了一下：“你个小傻子，我看还是把你嫁出去稳妥些。”

        廷竹更不明白了，她家小姐是怎么把话题转移到她嫁人上来的呢：“小姐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咱们犯傻，和我嫁人没有联系。”

        白晋妤噗嗤一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诶呦，我的小廷竹啊，姐姐这些年花时间教你算是白费了，算了，既然你不想嫁，白家也不是养不起你，不嫁就不嫁吧。”

        廷竹彻底被白晋妤给绕晕了：“什么不嫁就不嫁的，我嫁啊”，转念又一想，好像又有点被白晋妤带跑偏了，“不是说咱俩之前傻呢嘛，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哎呀，不对，啧，这都叫什么事呀，小姐你等等我呀。”

        白晋妤趁着廷竹还在那捋关系的时候，脚底抹油，跑了。

        等到廷竹再转过头来，想要和白晋妤好好掰饬一番的时候，这里早就没了白晋妤的身影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下人回报，说柴房的那二位，因为宋运那一遭，晚间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白晋妤端着饭碗，笑了一声：“你说你，当着人家的面，把毛三打成那样，这下好了，万一人家明天就来领人，我怎么交代啊。”

        宋运听着下人回报的话，和白晋妤的反应差不多，但他并不担心有人找上门来：“还没跟他算浪费粮食的钱呢，他还好意思要交代。”

        宋运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只有他自己一本正经的嘱咐那个下人：“如果那俩人还敢吐，就拿擀面杖把吃的给我堵进去。”

        下人得了回话，立刻照办。

        满屋的人哄堂大笑，虽没看见毛三那副惨样，但想象到了康久荣和陆庆平如果还不能从毛三的阴影里走出来，将会是怎样的惨样。

        白晋妤笑够了，忙制止大家：“吃饭吃饭，别想那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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