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异形青铜罐

看着被老金捧在怀里的东西，我和胖子不由得一惊，我的天，还他娘的真是一件青铜器，这要是上边儿带‘吉’，我都不敢想象要是被抓住了，估计得每个人枪毙十分钟吧。

        我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跑到铺子门口，把门内的栓子划上，这才松了口气。

        眯着眼走到老金跟前，看着这件器身上满是铜锈的青铜疙瘩，我这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胖子瞪着眼睛指着那东西，嘴巴张了老半天，才结巴出几个字来：“哎…哎呦我的姥姥，这可是件敲头货，老金你就这么给揣过来了，这要是被人发现检举揭发出去，我哥儿俩找谁说理去，那可真是比他娘的窦娥还冤。”

        胖子所说的敲头货指的就是这种逮住就得被敲掉脑袋的东西，这种国宝级别的玩意儿，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碰不上一回，没想到这次居然叫我和胖子给撞见了，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这时候老金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主动开口道：“陈爷，您这是？难道是这东西有问题不成？”

        我被他问的一愣，又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这件形体古怪的青铜器。

        它的上半部分是一个像唐僧化缘用的钵盂样的椭圆形，下面却又带着半截长长的三角形的尖，看起来造型的确诡异。

        我闭着眼睛思索，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反应过来，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东西的样子我以前见到过，那是一期介绍广汉三星堆考古发现的纪录片，里面就有这种形体的东西，不过那东西不是青铜的，而是陶的。

        除此之外，我的脑子里再想不出可以和这器物形状重叠的东西了。

        好像是还没有出土过这种体形的青铜器，在我国的考古发现中，青铜鼎、鬲、甗、瓿、簋、爵、觚这类东西出土的比较多，当然其他样式古怪的也有，不过像这种钵盂形尖底的，还从来没发现过。

        我把自己的发现跟胖子和老金说了一遍，让他俩自己琢磨琢磨，不过也不一定，这种东西以前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说不定这只就是当时的一个工匠心血来潮仿制陶器的样式制作出来的呢，那它的价值简直大到无法估量。

        由于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古文字研究，所以我更多的对文字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就去找刻在那器物上的铭文。

        老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一拍头顶就直喊糟糕，说刚才自己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以为给自己捡到了一个天大的漏儿，没想到却是买了一件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嘛。

        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现在人的脑子都很聪明，怎么可能有人会傻到仿制一个大家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呢，就算仿也是仿那些青铜鼎啊簋啊之类的，而且做这东西还得重新开模，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老金被我说的又有些心动，嘴里嘀咕着“也对”，然后拉着我就去看那些刻在这钵形尖底罐内壁上的铭文，让我给翻译翻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胖子这时候还在旁边吓唬老金，说里边可能写的是a、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之类的话。

        我在抽屉里找了把手电筒打着，然后撑着就去看那些“吉文”。

        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整个人犹如触电般的浑身颤抖起来，手电筒都差点儿拿不稳给掉到罐子里去。

        我看到了什么？是那种像游鱼一样的古怪字体，这种字体这些年来我在纸上看了不下万遍，早已经把它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现在记忆中的字体和这青铜器铭文的字体重叠在了一起，我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胖子和老金关切的表情，我甩甩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拉着老金坐下，语气颤抖又急切的问道：

        “老…老金，你这东西是…是怎么收来的，你把每一个细节都跟我说一遍，快，越详细越好。”

        老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看着我坚定又迫切的眼神，也没多问，当下一五一十的把这东西怎么得来的全过程详细的跟我说了一遍，其中甚至还包括自己的内心独白。

        听老金说完话，我的眉头皱在一起，拧成了一个疙瘩。

        卖货的是一个陕西人？

        我的天，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出事的地方是在广东，那张带字的羊皮卷也是在广东发现的，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出现了，居然跑到陕西去了。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找来工具，打算先把这些文字拓印下来再仔细研究，其中的过程比较复杂，就不一一赘述了。

        把这些铭文一个一个的拓印在纸上，等纸张晾干了之后我才发现，其中的鱼形文字占比很少，整篇文字大概有四十个字，鱼形文只有大概五个左右，而且全部位于文章的最上方，好像是作为题目一样的东西。

        除了五个鱼形文字，别的字我一眼就认出来，全是西周时期的金文，具体什么意思，我大概看了一遍，却不知所云。

        我指着拓片上的字对老金说：“金爷，这上边的字除了开头这五个以外，别的我全都认识，你听我给你翻译一下啊。”

        说着我指着上面的金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过翻译成大白话，听完几个人都是一脸懵逼，这些字每一个确实都是西周的字，但是翻译出来连在一起，却读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像是小孩儿学写字随便写的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嘿，这可真他娘的邪了门儿了，难道古时也流行搞恶作剧？这什么东西，这字一个和一个都不挨着，这简直比a都让人费解。”

        胖子在一边挠着后脑勺，满脸古怪。

        我见老金心情有点儿低落，就问他这东西是花了多少钱收来的，该不会是连老婆本儿都搭进去了吧，那可真糟糕，老金这人视钱如命，我还真怕他做什么傻事儿。

        老金摆摆手说那倒没有，就花了三万块钱跟一个干瘦老头前买的，说着就要起身要去找那老头算账。

        说平时只有他老金蒙别人的份儿，今天居然被一个小老头儿给骗了，这还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给啄瞎了眼。

        我心里明白，就凭那五个鱼形文，我就能肯定这绝对是件真东西，至于为什么上头的铭文是这样的，我却搞不太懂。但是我又不能明说出来，父亲带回来的那张羊皮卷在我们家里属于绝密。

        当下三个人把东西重新找了个背包给装起来，然后兵分三路出门去找卖东西的那个陕西小老头儿，结果找了整整一上午，连个相似的人影都没碰上。

        我让老金先把东西带回去，我再找人给打听打听，老金垂头丧气的点点头，跟我和胖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在铺子的时候，我还把那东西的各个面儿都给拍了下来，当下连同那张拓片图片一块儿给大伯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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