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 抉择

“你随我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面对人鱼危险的眼神江时清尽量镇定道。若她没被魔法值限定，即便是人鱼她也能够应付，然而她现在的魔法值再死一次就所剩无几了。

        人鱼跟着江时清上了船舱的顶层，海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潮水拍打着船舷，水声和水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人鱼酒红色的长卷发被水汽润湿，冷白的皮肤掩在湿发下，江时清的脑海中忽地晃过一个画面海水中浮动的红头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人鱼上前一步，幽蓝的眸子亮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他伸手比划了几下，动作急切，江时清虽然看不懂也能猜测个大概。

        “你是说你救了我？”江时清怀疑地打量了女孩瘦弱的身形，虽猜测到对方是人鱼，但王子失去了和人鱼相关的记忆是记不得人的。

        王子怀疑的目光显然不信，人鱼比划了一通，张着嘴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手上的动作随之混乱，江时清辨不清，她道：“怎么救的并不重要，如果真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闻言，人鱼的手顿住，瞳孔放大，浓厚的怨念如有实质，喷溅的水雾都要化成飞刃，刀刀扎向江时清。

        “我很快就要成婚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妹妹，我会为你找一个好的人家。”拒绝无非就是表示自己已经名花有主或者心有所属，再为对方介绍其他人，双管齐下不信对方死不了心。

        果不其然，人鱼愈发阴沉，江时清发现对方颤栗了一瞬，垂下的手握成了拳。人鱼骤然靠近，江时清往后退后背抵上了栏杆。

        咣当底下有什么东西摔了。

        江时清扭头看了眼，有个侍女蹲下了身，脚边是摔碎的玻璃。匆匆一瞥，人鱼冰冷的气息已经贴近，江时清回过头。

        【辞别公主】已经生效，这任务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容易，接下来就是如何从发怒的人鱼手下逃离了。

        蓦地人鱼抓住江时清的左手抬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声音发紧。

        人鱼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指被盯的地方几乎要灼烧起来，人鱼突然张开嘴把江时清的整根无名指都含了进去。唔，湿润的口腔包裹了手指，粉嫩的舌头舔舐着指腹，酥麻裹着惊悚沿着指骨漫遍全身，江时清克制不住地抖了抖。

        清润的黏液从人鱼的下巴滑下，人鱼迭丽的五官无限放大，浓密的睫毛垂着在眼睑投下不明的阴影。江时清被吓到结巴：“你你”她倏地住了嘴，人鱼掀起一只眼皮瞥了她一眼，咔嚓一声，指根传来钻心的疼痛，快到江时清都没反应过来。

        人鱼的腮帮子鼓动，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骨头酥软，红线连带着中指都被人鱼吞了进去。江时清眼前一暗惊骇地推开人鱼。

        魔鬼！这东西简直是魔鬼，江时清惊觉自己犯了错，她一直用人的价值思维去衡量人鱼，人鱼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深海没有人类的价值观体系，人鱼会想什么，做什么完全没有逻辑可寻。

        她捂着左手疼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没等她缓口气，人鱼突然靠过来一手扣在她脑后，一手禁锢住她的腰，带有血腥味的唇撬开了她的口腔，只要想到血腥味是因为什么，江时清恶心得要作呕，她的道德体系裂了条缝，缝隙很快蔓延开溃不成军。

        但不管她如何抗拒，人鱼依旧死死地禁锢住她严严实实地把她压在栏杆上。

        呼吸被掠夺，窒息感让江时清的精神变得恍惚，被白雪刺穿心脏的窒息感和眼前人重合起来，那种压抑到极致连思想都要被禁锢的窒息感让江时清的脑袋嗡的一声，清透的眸子霎时一片漆黑。

        嘭的一下江时清被人鱼抛起，她甚至感觉不到堕落感直到冰冷的海水浸没了她。冷到刺骨的海水刺激了她的神经，她旋身开始逃跑。人鱼也入了水。

        人鱼是水中的王者，江时清速度再快都逃脱不开被人鱼从后面缠上，四肢再度被钳制，江时清憋不住气，氧气从嘴角泄出升起一串串气泡。

        【种魔】需要眼神直视，江时清错过了机会连转身的动作都做不到，很快她就失了力气。

        人鱼拥住溺水的人像拥有了全世界，煎熬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喘歇，他的喉咙滑动咽下口腔中的血液，所有物被转了个身，人鱼凑到了所有物的颈动脉细细摩挲唇启开了一条缝，尖锐的牙齿刺破了皮肤。

        湍急的水流把两人送出十几里，失血的疼痛让江时清睁开了眼，她一时分不清痛感的来源在哪里，酒红色的长发在眼前飘动痉挛的手摸到了发丝揪紧。

        【恭喜玩家完成【奥罗尔公主】的支线任务，奖励魔法值10000点。】

        【检测到玩家无法脱身，玩家是否使用【替身娃娃】。】

        睁开的眸子一丝眼白也没有，人类面对数倍强于自己的怪物时本能都觉得绝望，当道具被限，【死神卡牌】也不能用，头一次江时清发现自己是如此地仰仗着【死神卡牌】，力量带给人超凡的掌控的感觉会让人上瘾从而失去了对自己真实的认知。

        在真正的力量悬殊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纸糊的老虎。人鱼轻易就能弄死她，嘶，血肉被撕咬下一块，江时清的呼吸道里全都是水，即便她使用道具打赢了人鱼，这副身体也救不回来了。

        【已确认玩家使用【替身娃娃】。】

        最后一滴流动的血也被吸干，人鱼犹不觉得满足，空虚的胸腔需要更多的东西填满。

        被人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是什么感觉，那感觉江时清大概永远都忘不了。

        【玩家使用任意门，请玩家指定地点。】

        王子路线的播放条在这里结束，女巫看不到王子具体的属性。

        目前看来王子的任务和她的不同，奥罗尔公主的百日宴上，打断她的诅咒使公主陷入沉睡的人就是王子，王子又去亲吻吃【恶魔的果实】死去的白雪，女巫推测王子的任务和拯救公主相关，和她的任务正好相反。

        她们能不能合作都还不一定呢，如果两人只能有一个完成任务，不是她死就是王子死。

        系统让她查看王子路线的意义何在？阻止王子还是帮助王子？

        江时清靠坐在水晶棺材上，水晶棺材中的奥罗尔公主已经生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间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棺材外横放的玫瑰早已风干，指尖一触就碎成了灰烬。

        然而任务面版上的倒计时却不受影响，时间只剩下二十五分钟。沉睡魔咒再不解除，任务就要失败了。白雪公主已死，人鱼公主也死了，临到奥罗尔公主这边不能只差临门一脚。

        踏踏踏踏踏踏

        有脚步声！江时清警觉地扭头，周围盛放了七八年的玫瑰突然开始褪色，枝叶枯黄，荆棘上的倒刺也失了活色

        沉睡诅咒失效了！

        踏踏踏踏踏踏

        脚步声临近，江时清猛然站起身，这时候来的只能是王子了！她要来吻醒公主了！

        没想到魔法失效还能有时间差！江时清拿出【嗜血之匕】对准了棺材中熟睡的少女，少女面色红润，灿金色的长发柔顺地贴着身躯，原先的裙子只能遮到膝盖上缘，露出的小腿纤细又笔直。

        五官已经长开，在这短短的四十来分钟里江时清见证了对方从总角之儿变成了窈窕之女，明艳精致的五官在闭着眼时和白雪有七八分像，只要睁开眼，那双和人鱼一样幽蓝的眸子睁开时一定又会倾倒众生，教母们赐予了奥罗尔公主最美的容貌，人鱼和白雪的美貌结合在同一张脸上，这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思考这个问题似乎毫无意义只会耽搁她下手的速度，水晶棺材的限制变弱，魔法值12000点的【嗜血之匕】刺破了限制，锋利的刀尖悬在奥罗尔的眉心上方逐渐靠近。

        “童话王国没有童话，且只能有一位公主。”这句话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前者可以解释为副本里的童话王国和她理解的不同，这一点可以在人鱼公主的支线得到验证，比如人鱼用歌声引诱人类进而杀死甚至吃掉人类，人类捕捉人鱼活生生地刮取人鱼鳞片，用人鱼的骨头制成艺术品或者保养品，鱼脂还用来熬成鱼油膏。

        白雪公主支线，安娜塔莎和塔西娅从小就欺辱白雪，剥夺白雪长公主的身份让白雪干最脏最累的活，连鞋子都不给白雪穿。最后为了穿上水晶鞋居然生生地一个切掉了脚踝一个切掉了脚趾。这完全脱离童话故事治愈儿童心灵的初衷，按尺度都能被归为限制出版的【暗黑童话】了。

        奥罗尔公主支线中，看似十二位女巫都给了奥罗尔常人求之不得的美貌、财富、智慧等等，但这些东西都是用女巫的魔法值或者说生命里替换的，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女巫们皈依王室获得权利的代价。

        血腥、欺凌、权利这些元素都不该出现在童话王国里。

        那么【且只能有一位公主】是何意？只能有一位而不是只有一位公主，一字之差，意思可就大相径庭了。

        前者可以解释为多位公主最终只能留下一位是从多到少，后者从头到尾只有一位公主数量不变。

        白雪已死，人鱼公主已死，其他公主存不存在未可知，但已知的三位公主死了两个，剩余的奥罗尔公主会是那个唯一吗？

        杀还是不杀？

        抽取不到连续卡牌她同样得死，杀了公主她至少还有一次抽取卡牌的机会。

        刀尖贴到了奥罗尔的眉心，只需再进一寸

        江时清额头上冷汗涔涔。

        呼江时清松了手，或许还会有别的办法？比如那个自称30版的自己？

        脚步声临近，江时清打算和对方见一面，绝不是因为她下不了手，她在想副本考核的意义是什么？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根红线缠住了她的腰，水晶棺材内的奥罗尔公主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作者题外话】：被玫瑰香浸染了七八年，血液里都是玫瑰的味道，香味可以解释为这么来的，总之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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